《故念》阮瞻瞻

48、第四十八章

　　王慧抽空看眼顾宇新，他正在盘点刚进店的两箱药品。
　　那天请假具体原因王慧后来也没过问，在他看来顾宇新是个本分老实的人，在本地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很有可能是为了那个喜欢的女孩请的假。
　　顾宇新蹲在地上，膝盖上放着文件板，他左手翻数着药品数量和名称，右手在文件板上勾画着。
　　动物园之行结束后，魏蓝一家又待了一天就走了，顾宇新又回归到寻常的监视生活。
　　小本子上记录的内容正不知不觉被一条线拉起来，顾宇新每晚都会对着本子看很久，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
　　半个小时后盘点结束，王慧和顾宇新两人凑一起说着上架的事，两人都没注意到，在马路对面的一家水果店里，一个挑水果的顾客正盯着这里。

　　魏忠平收回视线，称了一斤苹果带回车上，又绕了一圈返到对面马路，停在药店门口。
　　门被推开，带出一丝摩擦声，顾宇新看向来人。
　　身高接近一米八，体型强健，看得出经常锻炼身体，顾宇新推测对方应该是当过兵的。
　　艳阳高照的日子，这人带着一副茶色墨镜，眼型轮廓有些模糊，他进来直接看向王慧，“胃药。”
　　王慧反应过来，“胃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处方？”
　　“非萎缩性胃炎，这两天疼得有些厉害。”来人口吻很礼貌，仿佛经常应对他人。
　　王慧绕过顾宇新，走到一处柜台后，背身去拿立柜里的药，“这两种都不错，一个见效快，一个温和些。”
　　这人走近柜台，没像一般顾客一样去拿药看，只是低着头瞟了一眼，“右边这个吧，我常吃。”
　　王慧收回另一盒药，“三盒一疗程，我给你拿三盒？”
　　他点头。
　　王慧折身又拿了两盒，交代他吃药的禁忌事项。
　　顾宇新安静地上架柜台里售罄了的药，用余光打量着魏忠平，他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他不喜欢这人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他很少对人有这么明确的不喜。
　　两人又走到结算台，王慧打了几下算盘，报出总价。
　　对方从裤兜里拿出对折的纸币，抽出一张五十，放到结算台桌面。
　　王慧把药装进塑料袋，用手托着袋子下面，把袋孔处递给对方，她看出对方不喜欢接触，便直接把找零放进所料袋里。
　　玻璃门又被拉开，关上。
　　顾宇新慢慢转过身，像是好奇似的问王慧，“慧姐，这人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附近的？”
　　王慧下巴戳向门外，“没见过，看那样子只是路过。”
　　顾宇新透过玻璃门，看见那人上了路边上的一辆吉普车，很快开走了。

　　魏忠平摇下车窗，对着倒车镜做了个手势。
　　不远处，停了一辆面包车，司机注意到这个手势，慢慢跟上魏忠平。

　　顾宇新和王慧做完交接，出门走了几百米，到面店点了一份拉面，他坐在干净的桌子前，一边等面一边随意看。
　　马路斜对面是那家综合医院，顾宇新突然想到今天进店里来的那个陌生男人，去医院难道不比去药店更便宜？思绪一转，想起对方的行头，应该也是不缺钱的人。
　　拉面很快上来，顾宇新扎进面汤里吃着许久以来第一份热乎乎的晚饭。

　　吃完回到五金店，店里一家三口支了个小桌，正在吃馄炖。
　　姜华率先打招呼，“回来了小顾，吃了没有？”说着比划起来，表示有顾宇新的份。
　　顾宇新笑着回：“吃过了，医院那边的面店里吃的，怎么今天在店里吃？”他站到柜台边上。
　　姜华吸着馄炖，何大伟开了口：“屋子里有点乱，新买的家具还没拆开。”
　　顾宇新点点头，并不好奇，他注意到何星星抓着勺子半天没动，就问他：“怎么不吃，星星？”
　　何大伟也注意到儿子在发愣，低头凑近，“吃个饭还能走神，诶！”
　　星星被两个男人一同看着，连忙低头继续喝汤。
　　顾宇新正要回楼上，想到自己儿子，就对夫妻二人说：“哥，嫂子，我这周三一直到周六都不回来了，和你们说一声。”
　　“啊？”姜华扭过头来，“怎么了，家里有事？”
　　顾宇新把编好的理由说给这家人，又表示房租不用少算。
　　姜华皱着眉头，“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家里的事情最重要，办好了回来再说。”

　　顾宇新去了楼上，今天魏顺国十有八九不回回来，但他还是要监视着305的大门。
　　姜华铺展开被子，念叨着顾宇新：“小顾这孩子，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把我们当外人，说两句就要和钱挂钩…”
　　何大伟两手掂着儿子，有些不赞同，“小顾那性子叫稳重，叫内敛，本来嘛，我们就是房主与租户的关系，不谈钱谈什么，谈感情？你说你这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夫妻二人又拌几句嘴，关上灯睡觉了。

　　周三这天早上，顾宇新背着双肩包出的门，东西基本都带上了，这次回去还要联系王鹏，托他叔叔那边找下关系，魏蓝的两个兄弟目前信息太少。
　　王慧提前收到了顾宇新的请假要求，这次时间有些长，便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顾宇新家里长辈出事了。
　　她来到药店，看顾宇新如常忙着，只是柜台后面放了个双肩包。
　　忙到中午饭点，王慧让他吃了饭直接走，“别来回折腾了，路上慢慢走，听见没？”
　　顾宇新谢完王慧，就背着包往外走，他要去取车，午饭就讲究着在路上吃吧。

　　顾念知道爸爸今天晚上回来，从早上开始就格外兴奋。
　　程艳给他捋好领子，看顾念发亮的双眼，笑着揉他的肚子两侧，“哎呀呀，看看我们顾念，爸爸回来了给高兴的。哎，我可白疼了念念这么长时间。”
　　顾念哈哈躲着笑，没忘安慰程艳，“艳艳阿姨，我没高兴，我没高兴。”
　　程艳也被顾念的好心情传染，“今天放学说不定就是你爸去接你呢，念念还说不高兴？”
　　顾念愣了下，反应过来，“真的吗，艳艳阿姨？真的吗？”爸爸已经很久没去接自己放学了。
　　程艳估算了下顾宇新给的出发时间，晚上可能够呛，就捏着顾念的鼻子，“哼，我不管，晚上我去接你，念念不要程阿姨了？”
　　顾念连连求饶。

　　顾宇新注意到那辆面包车跟着自己有一会了。
　　他不动声色降下车速，行驶了十几分钟，对方竟然还不近不远地跟着自己。
　　顾宇新确认对方在跟着自己。
　　是谁？魏顺国派来的？
　　他不时看向后视镜，脑中勾勒着甩脱对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