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念》阮瞻瞻

40、第四十章

　　顾宇新是个适应得很快的小伙子，主动性也很强，王慧对他比较满意，一周后就把店铺钥匙给了他，“这个黄色的钥匙是开卷帘门的，银色的这把是开玻璃门的。”顾宇新下班前，王慧把他叫到柜台后交待着。
　　顾宇新脱下白大褂，慢慢叠着，不时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
　　晚班的小伙子还没来，交班中间会有一个小时是王慧独自一人看店的，她怕顾宇新误了晚饭，便摆手让他回去。
　　顾宇新背着皱巴巴的双肩包，从店里出来，目光自然掠过对面的居民楼大院，此时两个门都开着，车辆有进有出。
　　他漫步走进一家五金店，和店里的男人打了个招呼，就往后面去。
　　店铺很深，穿过一个狭窄走道，是个院子，顾宇新没进院子，直接上了右边的楼梯。他在这里租了个单间，房东便是五金店老板何大伟，那个院子是何大伟一家住的。
　　从外面看不出五金店有两层，顾宇新在药店找着活之后便把旅馆退了，他也是凭着直觉和运气找到了这样一处便利的落脚点。
　　顾宇新用钥匙打开房门，屋内很黑，窗帘拉着。单间面积不到二十平，厨房和卫生间都是用的院子里的，所以对他来说并不算拥挤。
　　他放下包，从柜子里拿出一袋泡面，拎起热水瓶才发现水不够。
　　何大伟的老婆正在厨房炒菜，儿子星星坐在院子里玩水，丈夫还在看店面，她只能中途走两步到门口看看儿子的情况。
　　顾宇新正准备进厨房，两人差点撞上。
　　“小顾，接水啊？”姜华往后退了一步，让顾宇新进来。
　　顾宇新点点头，走向炉边。
　　他先把热水瓶里剩的水倒在水池里，然后提起炉上的铝制水壶，把里面烧开的热水倒进热水瓶里，盖上木塞，又去水池边接了一整壶生水，放回到炉子上。
　　姜华很满意顾宇新这一番操作，看得出来是个会来事的，不是好吃懒做的人。
　　“吃晚饭了没小顾，一起吃点？”姜华盛起豆芽菜，客气地问顾宇新。
　　“吃过了嫂子。”顾宇新笑着说，他拎起热水瓶的提手，迈步往外走。
　　姜华想到在垃圾桶里看到的方便面盒，不由说道：“不是吃的泡面吧？你年纪轻轻常吃那个不好，伤身体的。”
　　顾宇新步子放慢，“嗯，有时候晚上学习，饿了就泡个面，不常吃的。”
　　外面玩的星星早就从水盆边离开了，他靠在厨房外墙，好奇地看着顾宇新。
　　顾宇新笑着喊他：“星星好啊。”
　　何星星才三岁，还是个小不点，他有些害羞地背过身，假装没看见顾宇新。
　　顾宇新上了楼，姜华才对抱着自己大腿的儿子说：“刚才怎么不和叔叔打招呼？不礼貌，妈妈是这么教你的吗？”
　　星星嘿嘿笑了一下。

　　合上泡面，在上面压了本书，顾宇新走到窗边，从窗台上拿起望远镜。
　　他没动窗帘，只从窗边的一条小缝向外看。其实窗户也不是平常的窗户，只是四个小窗洞，田字格样式，这也是为什么一般人都不知道五金店还有个二层的原因。
　　居民楼逐渐点亮灯，三层最中间的那户也不例外。
　　可能是对院里的警备十分放心，305的大门也像其他房门那样敞开着。
　　顾宇新拿起本子，看眼上面的时间标记，又核对了下手表上的时间，确定女主人正在厨房做饭。
　　视野慢慢挪动着，楼梯道、走道、院子里都没看见男主人，他把视线定在院大门。
　　时间安静地流逝着，顾宇新转了下脖子，想起来泡面有一会了，便把望远镜放下，返身去拿泡面。
　　面已经泡涨，都快溢出盒子外了，顾宇新掰开叉子开始吃面。
　　室内只有吸溜声，他坐在窗边，吃两口就要看眼对面。车辆出入时，顾宇新便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
　　那个理着平头的男人他只见过一次，按照当时身边警卫的数量看来，应该就是魏蓝的父亲，魏顺国。
　　这个名字还是他在报纸上看到的，现在报纸已经被拿来垫桌面了。
　　接近八点，大院的大门关起来了。
　　顾宇新拿起牙刷牙膏，装进盆里，把毛巾甩在脖子上，往楼下走。
　　店铺的大门已经锁上了，院子里透射着屋内的灯光，一家人的话语声不时传出来。
　　顾宇新在卫生间洗好，又端着盆子回到楼上。
　　他把床铺挪到窗边，接着关了灯，然后扯开窗帘，坐上床。
　　大哥大上的手指按出几个数字，连线音响了一会，被接起来。
　　“爸爸？”顾念的声音传来。
　　顾宇新提起嘴角笑着说：“是爸爸，在干什么？”
　　顾念笑着扭头看向程艳，话筒夹在脖子里，“是爸爸。”
　　程艳抓起顾念的外套，给他披在身上，然后抱着顾念坐自己腿上。
　　父子俩就这么在电话里聊了十几分钟，顾宇新怕他晚睡，就让顾念挂电话。
　　顾念依依不舍，没说话。
　　顾宇新哄着他，“那你把电话给艳艳阿姨，爸爸有事情要和她说。”
　　顾念把话筒交给程艳，耳朵贴着话筒，想听顾宇新在说什么。
　　程艳嗯嗯了几句，然后把电话挂了。
　　顾念没想到程艳手那么快，他反应过来连忙把话筒拿起，只听到嘟嘟声。
　　程艳把话筒又放回去，抱起顾念往卧室走，“知道你爸爸刚刚说什么了么？”
　　顾念没说话，但是眼神表示很好奇。
　　程艳关上卧室门，“他说呀，让顾念好好学习，好好吃饭，他回来要检查身高和体重的，我想呀，体重是没问题，可是我们念念不长个啊。”
　　顾念皱起小脸要反驳。
　　程艳把他鞋子脱掉，往床铺里赶，“然后你爸就说只要早睡觉，喝牛奶，一定会长个子。”
　　顾念躺下去，语气很认真：“我每天都喝牛奶了，刚刚还喝了晚上的。”
　　程艳也脱掉鞋子，躺进被窝里，给顾念压着被角，“是呀，所以我们还要做到早睡早起，你说对不对？”
　　顾念连忙闭上眼睛，“对，我现在就睡觉。”
　　程艳憋着笑，按掉床边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