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念》阮瞻瞻

34、第三十四章

　　刘老师在星星幼儿园门口再一次看见顾宇新。
　　她见对方没有上前的意思，便暂时先和家长交接孩子。
　　庞世博被爸爸牵走，小屁股一扭一扭，“爸爸，傅老师今天奖了我一朵小红花！”他边说边把胸往前挺，想让爸爸看清楚自己胸前挂着的小红花。
　　爸爸配合低头看了会，“真棒！回家可以吃袋卜卜星！”
　　庞世博听到卜卜星，口水都流出来了，“太好啦！晚上吃卜卜星！”
　　父子二人越走越远，顾宇新只看了一眼。

　　刘老师快走几步，停到顾宇新身前，“边走边说？”
　　顾宇新迈开步子，妮妮妈已经迫不及待：“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顾宇新配合妮妮妈把步子放小了些，“我不确定，所以还需要您再帮我一次。”
　　刘老师这次没有立刻答应，作为幼儿园的老师，有些事情是有损德行的，“什么事？你说清楚。”
　　顾宇新看向路面，“能不能弄到学生家长的户口本复印件？”
　　“什么？”刘老师停下。
　　顾宇新也跟着停下，他看向刘老师，“妮妮妈，我知道这个事你肯定为难…但是那个地址对我来说很重要。”
　　入园的孩子需要家长提供证件和证明文本，其中就有户口本复印件，但那都在校长室留存着，不是什么人都能翻到的。先不说能不能找到那个家长的信息，顾宇新目前是凭着一腔热血在做事情，警察都没查出的线索，他能有几成把握？
　　刘老师认真看着顾宇新，眼前的男人虽然还和从前一样潇洒帅气，但是眉间皱纹和凌乱的鬓角都在诉说他的悲戚。
　　“念念爸，佳佳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如果真的有不可告人的隐秘，我也愿意帮你一把，但是你现在单打独斗，靠着疑心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是耗费心力的。不如直接把线索告诉警察，他们办案才是专业的。”
　　顾宇新听出妮妮妈的意思，讽刺地笑着，“是啊，我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刘老师怔了下，话已出口：“难道不是你想报复回去？”
　　顾宇新从兜里摸出烟盒，倒出一根，“刘老师，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我现在每天都这么告诉自己，可是我的脚停不下来来，我的脑子也停不下来。”他点上烟，眯着眼吸了一口，“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次的事为难你了，就当我没说吧。”
　　两人有些不欢而散，顾宇新的话反复在刘老师耳边响着。

　　顾宇新回到家，顾念和程艳正在饭桌上。
　　程艳现在对顾宇新已经很熟悉了，她也没站起来，直接招呼顾宇新：“顾哥，回来这么早，过来吃。”
　　顾宇新洗干净手，坐到顾念旁边，刮了下顾念的鼻子，“看你吃的满脸米饭。”
　　顾念小手去摸，把拉下两颗米粒，放进嘴里，边嚼边说：“爸爸，艳艳阿姨做了蒸排骨，好好吃！”
　　顾宇新照着他的话看向那盘蒸排骨，“艳艳阿姨手艺了得啊，这么吃下去我们顾念不会变成小胖子吧。”
　　父子两人斗起嘴来，程艳在一旁笑着乐。
　　饭后程艳准备收碗筷，顾宇新打断她，“放着吧，我送你回去，太晚了。”
　　程艳说不用。
　　“你哥今天回去的晚，估计现在还在公司呢，天都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走吧。”顾宇新说着便拿起车钥匙往门口走。
　　程艳犹豫了下，接着跟上。
　　顾宇新吩咐顾念几句，便带着垃圾关上门。

　　夜色渐浓，路灯稀稀疏疏亮了几盏，顾宇新念叨：“你看看这路上有几个人，一个女人在外面可要注意安全…”话突然顿住。
　　程艳也想到了严佳佳，便笑着打岔：“我看还是挺亮的，还是要谢谢你，顾哥。”
　　顾宇新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对面驶来的车灯印在顾宇新脸上，然后滑开，消失。
　　程艳没见过严佳佳，但是她能从顾念家的照片上看出那是个幸福的女人，自她认识顾宇新以来，顾宇新就是个粗糙形象，若不是看到结婚照，她还真不知道顾宇新原来算得上是白面小生。
　　不过从严佳佳这事不难看出，顾宇新是个值得托付的丈夫，她为严佳佳感到欣慰。

　　第二天，顾宇新到了公司，遇上王鹏，王鹏正要和程阳聊聊近期业务情况，看到顾宇新便打了个招呼。
　　顾宇新回个好，去了自己办公室。
　　他门没关，能听到二人的对话，顾宇新从文件里翻找客户资料，暗想着要给公司多弄个谈话室。
　　过了许久，不知那二人闲扯了些什么，他听到王鹏提起自己有个堂叔，在派出所上班，好像是个一把手。
　　顾宇新停下手里的动作，注意力集中过去。

　　程阳送王鹏出来，路过顾宇新办公室，两人看见顾宇新坐在那发愣。
　　小程喊了声，“顾总，王总这就走了。我去送他。”
　　顾宇新回过神，点头：“哦哦，我也送送王总。”说着站了起来。
　　王鹏还在纳闷顾宇新的热情，就听见顾宇新桌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顾宇新向王鹏说声抱歉，回身去接电话。
　　门外二人继续往外走。
　　“喂？”顾宇新看向桌面。
　　“哪个学生家长？”李老师的声音传来。
　　顾宇新抬起手腕，快十一点了，幼儿园正是午饭时间。
　　“庞世博，佳佳班上的。”顾宇新心跳有些快。
　　“知道了。”刘老师没有多说，挂了电话。
　　顾宇新放下电话，看到窗外王鹏上车的身影。

　　顾宇新接到电话时就知道刘老师还是选择帮自己，他带着愧疚感等了两天。
　　第三天中午再次接到刘老师的电话，两人约在顾宇新家里。
　　晚上顾宇新掌勺，做了不少菜，他听到门铃响起，喊顾念去开门。
　　妮妮先跳进来，两个小家伙转移到沙发前看动画。
　　刘老师和丈夫放下手里的东西，妮妮爸进厨房帮顾宇新，妮妮妈则打量着房子。
　　从装修和布置上一眼就能看出严佳佳的喜好，餐厅墙上的照片墙布满了一家人的笑脸，刘老师在里面看到了严佳佳和自己的合照，红了眼睛。

　　饭桌上很是热闹，在顾念看来，热闹这个词似乎离自己很远了。
　　他吃得开心，饮料也喝了不少，妮妮闹得头发都散了，妮妮妈不得不边念叨边给她重新扎头发。
　　妮妮一家饭后也没久留，妮妮爸背着妮妮出了门，顾宇新和妮妮妈走在后面。
　　妮妮妈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顾宇新。
　　顾宇新接过来，塞进兜里。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