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之南》雪夜白昼

30、离开

　　我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但我想，如果我真的满心满眼都是他，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有时候爱是一瞬间完成。

　　……

　　她要回L市。
　　何念想好了。
　　大年还没过完，仓促的鞭炮声送走了很多人，他们重新回到城市开始为生活奔波。
　　市区的各色门店都逐渐恢复营业，裴彦约着何念和关月在一家茶馆打麻将。
　　三缺一。
　　其实，只有她们知道，裴彦是同性恋。
　　而且一直爱着顾之川。
　　这个事儿，第一个看出来的是顾之忧。
　　高中时期，在偶然一次月假拼车中，通过关月，裴彦接触到了顾之川和岳亭喻。
　　要说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大概在高二的一个晚自习。
　　全校停电，黑笼罩所有感官。
　　裴彦有夜盲症，也特别怕黑。
　　那时他从一楼的教室走到二楼的男厕所时突然停电了。
　　恐惧裹挟着他，一连寒冷一并。
　　冷汗渗出，差点还把泪水奉献给地砖。
　　这时，顾之川带了手机，在晚自习玩却因停电，手机屏幕的蓝光突兀的出现在教室里，为了保命，快速息屏后趁值班老师不注意一溜烟地往厕所跑了，还没跑到，就看到一个人蹲在那里，略微颤抖。
　　顾之川犹豫要不要过去，他怕是个什么老师被逮了他的小手机可就要离开他了。
　　但是当手机微弱的光照在裴彦脸上时，顾之川认出来了，“你是关月的朋友？”
　　闻言，裴彦才抬起头，顾之川如神兵天降，救他于危难。
　　“我叫裴彦。”
　　这是他的开场白。
　　这是他的暗恋开场白。
　　……
　　顾之川吊儿郎当地去厕所藏好手机，裴彦一直跟着他，他想了想，“你怕黑啊？”
　　裴彦点头，“嗯。”
　　这人真好，没有觉得男生怕黑而开口嘲讽或者表示嫌弃，裴彦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哥。
　　随后顾之川拉着裴彦的手臂，不疾不徐地往一楼走。此时已经停电11分钟。
　　裴彦靠在班级后门，感受脚步的远离，手指扣着铁门的锈迹，在荒芜的内心开出一朵木芙蓉。
　　在空空的走廊，安全通道的告示牌亮着绿光，就凭这点光，顾之川溜回班级，还没进门就被逮住了。
　　班主任老胡笑眯眯地揪住这个歹徒的衣领，“好小子，想浑水摸鱼呀！”
　　还是被收拾了一顿。
　　后来，但凡每次有顾之川在的各种聚会或者活动，都有裴彦的身影，他渐渐跟顾之川越来越熟悉，甚至关系密切。
　　再后来，顾之川称他为人生知己。
　　裴彦看着顾之川早恋，看着顾之川失恋，看着顾之川填报志愿。
　　一路，他都陪着他，甚至为了这份喜欢，在填自己的志愿时，努力的寻求自己想学的专业和“顾之川”之间的平衡。
　　前途和顾之川，他都要。
　　就是这么贪心，却没办法告诉这位主角，自己居然喜欢他这么多年，足足九年。
　　关月表示，裴彦和何念的暗恋时间相差无几，两人同病相怜。
　　当然，顾之忧是从哪里发现的呢？是在顾之川被甩的第一个周。
　　那个女孩和顾之川恋爱是因为顾之川物理好的出奇，想借此能上“一对一辅导课”。结果顾之川这丫简直就是天赋怪，除了上课根本不学习，带着女孩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影逛街。
　　几个月下来，女孩的成绩不升反降，人家的计划全被打乱，索性分手了。
　　顾之川又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分手当天，抱着同寝室的李想哭，结果被嫌弃了。
　　晚上，男寝。
　　岳亭喻拿出珍藏的几瓶啤酒为好兄弟疏解苦闷，还把裴彦也叫上来了，几个男生嫩是闷头开喝，不知道是多巴胺还是酒精作祟，顾之川就开始哭。
　　就因为失恋，顾之川简直放弃了寻找理智。
　　原本今天顾之忧请假出校带来的凉面也没按时间去拿，这不顾之忧捏着寝室电话打过来问话了，接起来的是李想，“喂？”
　　顾之忧没好气道，“我哥呢？死哪去了？”
　　隐约的，顾之忧身后传来何念的声音，“忧忧，你的衣服我给你取下来挂床上了。”
　　李想抿抿唇，“顾之川，你妹妹找你。”
　　之后就是裴彦扶着“醉”了的顾之川接电话，“喂？顾之忧，那个顾之川喝醉了，你找他什么事？”
　　顾之忧自然知道顾之川此刻听不了人话，于是托裴彦转告他，“凉面我吃了。还有，你前女友已经无缝衔接了！”
　　裴彦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头脑一热把心疼顾之川的话说出来了，电话那头的顾之忧觉得莫名其妙，“她怎么能这样，在一起几个月好歹不用这么着急吧，顾之川对她这么好，现在还念着她…就不能过个几天吗？当天分，当天续新恋情，火花也没这么能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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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室断电，顾之忧在没听到裴彦的碎碎念。
　　她觉得裴彦很反常，一般兄弟不是应该对兄弟本人说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吗，这家伙怎么听到消息反应这么大，还鸣不平，而且似乎有极大的怨念。
　　难道？
　　何念已经爬上床了，顾之川没拿的凉面已经被女寝519分食干净了。
　　后来，一次聚会，关月和顾之忧撞见裴彦打电话，居然是裴彦从前的同性追求者。
　　在跟本人确认后，两人齐齐震惊。
　　不仅如此，连忙着追李想的何念也看出来了裴彦不对劲。
　　裴彦倒是大方地和几个妹子说了。
　　虽然还是要求保密。
　　其他人知不知道呢？这还是个谜题。

　　2029年茶室内——
　　裴彦痛苦的神情让关月和何念意识到大事不妙。
　　“我不打算继续暗恋了。”
　　“你要表白？！”两位女子异口同声。
　　“不！我要放下…”
　　说到最后几个字，裴彦明显没了底气。
　　刚上的决明子茶还冒着热气，裴彦握着暖手，“公司有个项目，我申请了，在H市。”
　　何念想再问问他，不再想想吗。
　　但她还是没有。因为这种决定，劝不得。
　　关月站起身，冷静地说，“祝你一切顺利。”
　　继岳亭喻考研后，裴彦也退出了，他要去南边，去那个被海围住的城市，一座海岛。
　　去获得新生，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