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毒》花*川

93、往事（一）

　　林夕皱起眉头，虽然关于孟婆的记忆她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她只记得和船夫，也就是这个老人，城隍爷，曼珠沙华的部分，对这个黑衣人确实半点印象都没有！
　　“孟婆，还是我来唤醒你的记忆吧，这样等会你死也瞑目了!”黑衣人缓缓走向林夕，猛地一扯开那全身的黑衣，黑帽，还有脸上的黑纱——
　　黑衣人露出了原本的面目，林夕和亚纶却愣住了！
　　原以为黑衣人会是一副凶神恶煞或者丑陋的面容，所以才长期用黑纱遮面，可没想到黑衣人居然是如此的一幅模样——
　　这就是洛神吗？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倾泻而下，垂直地散披在背后，头发下面是一张阴柔的脸，细长的眉眼，薄薄的嘴唇，浑身散发着邪魅，冰冷，却让人窒息的气质。
　　林夕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眼前这个阴柔的男人和残忍伤害小威的人联系起来。
　　“洛神，洛神，我求求你，放过她吧，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凡人，对于以前的事情她完全没印象，这样子对她不公平——”只有老人在看到洛神显现真身后，心里开始蔓延无尽的恐惧，因为他清楚，洛神，会残忍，丧心病况到什么地步！
　　“哼，凡人？”洛神细长的眼角泛过一丝冷光，面无表情：“凡人就不用为我这千年来的颠沛流离，生不如死的痛苦负责了？我要孟婆死，我要取孟婆的精元，只有她死，我这千年的痛苦才能纾解，只有取得她的精元，我才有机会重新当回我的洛神！”
　　“我怎么害的你？你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林夕看着他。
　　洛神的眼神阴鸷地盯着林夕，盯着这个让他在无边地狱里挣扎了千年的女人，语气略带难以自拔的痛苦，缓缓向林夕说了有关于那一世的所有惊心动魄，爱恨情仇。
　　“孟婆，今天又要辛苦你了。”鬼差看着上百的野鬼排着队端着孟婆汤灌下去，和孟婆打着招呼。
　　“没事，份内工作而已。”孟婆抬手轻拭了额头的汗珠，浅笑道。
　　她这一笑，让鬼差几乎屏住了呼吸，太惊艳，太美了，孟婆，怎么能美到如此的地步。
　　“鬼差大哥，那你先忙，我进去歇息了。”孟婆说完，对着鬼差迷恋的眼神笑了笑，转身进了内屋。
　　“恩，好，好的。你歇息吧。”鬼差在孟婆转身离去了很久，才醒过神来。在这地府几百年，他最喜欢的地方还是这里，因为这里可以看到最美丽的孟婆。
　　哎，不过可惜了，这么美的女人，却要生生世世都留在地府孤独的熬着那锅苦汤，也不知道这个阎王爷究竟在想什么。
　　鬼差看着伊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孟婆走在那条无限熟悉的路上，手里拎着一个小竹篮，每次熬汤的材料完了，她都要走向那个熟悉的地方摘取。
　　这条路是冥界的三途河边，黑色污浊的河水诡异，阴森地流动着，但是彼岸却开满了鲜艳，富有生机的一大片绿叶，也只有这片绿叶，才能让孟婆的心稍微轻松。
　　地府，终究还是死亡的气息最浓烈啊。
　　“今天又是开叶不开花，你肯定感觉到很孤单吧。”林夕看着那开满了河边的绿色的叶子，心有同感的叹息一声：“为什么彼岸花不能同时开花又开叶呢？沙华，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孟婆放下竹篮，轻轻抚摸着那些嫩绿的叶子，轻声软语道。

　　彼岸花其实就是孟婆汤熬制的最重要材料，孟婆几百年来都会定时来到摘取彼岸花的花叶回去熬制药汤。
　　彼岸花开不见叶，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孟婆也知道，她每次一来到这个河边，就会忍不住为这对相爱而不能相见的苦命恋人感伤，彼岸花的花朵，是一个美丽的，多情的女子，叫曼朱，而这些嫩绿的叶子，则是个忧郁，神情的儒雅男子，叫沙华，几千年来，这彼岸花的花朵和叶子都不能同时开放，也注定了这对恋人生生世世不能相见，孟婆虽然没有动过情，一直清心寡欲，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懂得那个令世间无数男女嗔笑怒骂，痴怨缠绵的‘爱’字，她终归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人，她偶尔在凄冷寂静的晚上，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线还是会牵动一下，只是，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她早已经淡忘了对爱情的向往。
　　哎——她又低头叹息了一声，忽然心间产生了一股乏味和无力的念头，看着无数的野鬼带着对前世忘却的不甘与痛苦，被灌下孟婆汤，煞那间，所有遗憾和留恋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有时怀疑，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感觉有时自己就是侩子手，把他们所有的七情六欲，悲欢离合，留恋不舍冷血地抹杀，自己的这双手，毁了多少人的情感，渲染了多少不甘的咆哮和咒骂，还有哭泣，哀求。或许，当年自己死的时候，就不应该答应阎罗王的请求，直接进入正常的轮回之道就好了，起码转世为人，可以正常的生老病死，可以享受人类所有的喜怒哀乐，还有，一直以来她最好奇也是最羡慕的爱情。
　　“爱，是什么感觉呢？”孟婆对着那绿色，带有晶莹露珠的叶子喃喃自语，眼里露出了迷茫的流动神采。
　　“爱，是死亡，爱，更是绝望。”忽然，一个清冷的男人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沙华，你依然是这么的忧伤”孟婆转头，看向身边的这个男子。
　　彼岸花在三途河边寂寞地开了几千年，平时根本也不会有人去跟他们讲话，理睬他们，都是鬼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压着无数的野鬼匆匆而过，他们孤独地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春秋，直至孟婆来摘药材，偶尔会跟他们说上两句，一来二往，曼珠和沙华也渐渐和她熟悉，时常会现身与孟婆相见。
　　“至少我还能忧伤，如若有天，我连忧伤的感觉都失去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哀。”沙华眉眼间，染上了浓的化不开的忧愁，说话的声音更是平静的毫无起伏，似乎，真的，那个跳动的心即将死去。
　　“沙华，你知道吗？上次我看到曼朱，她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你们真的是心有灵犀的一对恋人。”孟婆听着他凄冷的语调，心里颇不好受。
　　“曼朱。。。。”沙华随即更加痛苦地低吟出声：“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我真怕，忽然有一天，她的脸会开始变得模糊，我，我，——”沙华顿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不会的，你们是那么的相爱，爱的那么的轰轰烈烈，爱的那么无视生命，你们的血液早就融入了彼此的身体，就算花开不见叶，你们都会对彼此刻骨铭心的。”孟婆急忙安慰道，沙华绝望的表情，无助地语气，让她感觉十分的不安，沙华会忘记曼朱吗？这对苦命的恋人，几千年都熬过了，难道真的会有一天忘记对方？
　　沙华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无意识地看着不远处，许久，才开口：“孟婆，这么多年，你不也是一个人？你心里可有痛苦？可有悲伤？可有孤单寂寞？我的心情，你应该会理解的，你看那边的船夫，他也在地府里好几百年了，每天都卖力地摇着无数的鬼魂过河，他刚来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他笑，经常和我打招呼，渐渐地，他的笑少了，埋怨，怒骂开始多了，他开始抱怨，一百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只是一个最低贱的船夫？就连那些很普通的鬼差，没多久都升级，或者混到一个小野仙当了，而他，还只是一个任凭吆喝，呼来唤去的小船夫，他骂过阎王，骂过判官，可还是没人理会他，后来，他连骂都不出声了，取而代之的是长年的冷漠，面无表情，眉眼，脸上都带着浓烈的怨气，我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不甘，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什么叫无奈，什么叫无能为力，什么叫绝望，孟婆，你理解吗？就如我和曼朱这段永无盼头的爱情，生生世世注定了两个人的孤独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