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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二五(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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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中,蝶清宫内燃起了高烛。但外面世界的忽明忽亮,仍旧使得空荡荡的宫殿里分外诡异而紧张。
“庚辰年十二月?!你竟是庚辰年十二月出生!”肃宗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向惨白的面容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双手捏紧,指节泛白。庚辰年十二月?庚辰年十二月!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他惊异地看着玉萦雪,竟又一下子扑倒在地!
玉萦雪虽难免又大吃一惊,但又觉得这皇帝未免太过于虚弱,怎么这么容易就晕倒呢!心里也疑惑,急忙上前,惊叫起来:“皇上!皇上!”
站在宫门外的梁公公立即飞步赶了进来,急忙为他推宫过血。肃宗一会儿就苏醒过来,还是直直地看着玉萦雪。
“皇上!……”梁公公也赶紧瞥了一眼玉萦雪。
玉萦雪不知道自己怎么又会让皇帝一下子昏厥的,这该是什么欺君大罪吗?前几日没有什么怪罪之言,这时候看着梁公公的责备的目光,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什么妖孽……
“皇上!您……”
“梁有福,你——”肃宗似乎无意识地笑了一下,道,“你知道她是……”
梁公公硬着头皮道:“皇上,奴才知道。奴才该死,她可能是娘娘的……是娘娘的……”皇上终于明白知道了,他该是喜是悲呢?虽然他不该瞒着,但他实在也不知该怎么说,本来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这么做的!
“梁有福!哈哈!……”肃宗笑得咳嗽起来,“你知道吗?她是,她是庚辰年十二月的生日,她是庚辰年十二月的生日……有福,你懂朕的意思吗?”
“皇上?”梁公公立即吃惊地抬头看着玉萦雪,再看看皇帝,也不由结巴起来,“这,这是说,这就是说……”
肃宗凄然的笑容中又带些一种热烈的火花,像是绝望,又像是无限欢喜,或者说是那各种激动而痛苦的情绪的综合,他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玉萦雪十分惊异,她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为什么皇帝如此强调自己的生辰呢?
“皇上!奴才去找秀姑……”
“不用找!”肃宗断然喝道。
“可是,皇上……”梁公公不敢说出自己的疑问,但是却也明白,皇上是宁愿相信这样的结果,也不愿意去寻根究底的!或许这样更好,不是吗?
南书陌得到玉萦雪在皇宫里的消息,很是吃惊!而严威又告诉他,皇帝召见了玉萦雪,又提到玉萦雪与死去多年的皇后娘娘长相相似的事,更叫他大为惊慌起来!虽然没有说什么别的话,但他何尝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纵然皇帝专情于皇后娘娘,纵然他对那薨逝或只是失踪已久的皇后娘娘爱到刻骨铭心、痴迷沉醉的地步,可玉萦雪的美貌,尤其是与皇后娘娘容貌相似这句话的意思,还有那个掳走她的梁公公的目的,怎么不叫他担心呢?
他赶在严威之前,进了皇宫,只闯蝶清宫——严威等人口中的皇后殿。
雨过天晴,天色渐渐晚了,暮色四合。
蝶清宫依旧冷清,但外面大量的侍卫和内侍宫人也都恭谨而严肃地站着各个殿门左右两侧。大殿前一个中年大太监带着一些内侍守在门口,他自然一眼看出那人功力深厚。只得迂回,从侧殿进入,小心绕了几个圈子,去寻找玉萦雪可能所在的地方。
再转了几间内殿,一直到了最中心的一间似乎寝殿的屋子里,他终于听到那里面有了一些动静。
避开长廊里悄声来往侍候的宫女和内侍们,他悄悄到了一侧的窗户边。一翻身,一个“倒转珠帘式”倒挂上去。轻轻捻了窗纸,向内看去。
寝殿里,灯火比往常要辉煌得多,原先皇帝是决不让人改变皇后在世时的布置和习惯的,一点儿也不愿有所破坏!这次,却让人增加了几盏宫灯。
南书陌看着在灯光下的玉萦雪,她仍是一身白衣。只是那衣衫看上去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华贵,锦衣绣服,文采斐然。虽然那雪肤玉颜,那淡然安静的模样还是老样子,可看到她竟与皇帝一起坐在长桌边,心里顿时涌上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涩滋味,她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危险……
早已平息了那异常激动情绪的肃宗坐在长桌前的高椅上,细细打量着他身边的玉萦雪。面上看上去虽还有些许凄凉,更多的却是满腔怜爱之意,眼光也柔和多了。
玉萦雪也有些呆呆地看着皇帝。
看着玉萦雪的神情,南书陌瞳孔紧缩,心潮翻滚。
“雪儿!”肃宗又夹了一个菜放进玉萦雪面前的碗里。
玉萦雪看了看碗里已堆满的菜肴,犹豫了一下。
肃宗恍惚了一下,喃喃道:“你这样子,真像她……”
南书陌心里一阵刺痛,难道皇帝竟是真要雪儿当他皇后的什么替身之类,竟如此对她?可雪儿怎么就这样柔顺地顺从,难道是那些人威胁逼迫她学着那个什么皇后的行止以讨皇帝开心?不,他不会,也决不允许雪儿落入到这样的境地的!略略扫了宫殿内外的情形,虽知带走玉萦雪很难,但严威等人自也应该报知太子,太子应该会已知道自己到了这里:事情总还有希望的!
“吃吧!”肃宗先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玉萦雪也拿起筷子,低头吃饭。肃宗却又停下来,痴痴凝视着玉萦雪吃饭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摸她头发……
南书陌再也忍不住,涌身跳下,破窗而入!
玉萦雪自是比皇帝更快反应,急忙跳起,却以身护住皇帝。
“雪儿!”
玉萦雪看到来人,却也吃了一惊。
“陌哥哥?”
“什么人?”窗外立即也有人大喝,随即有人大呼,“有刺客!”
南书陌飞身上前,拉了玉萦雪就走。
肃宗奋力上前,也要去拉玉萦雪,“雪儿!”
窗外一片嘈杂的脚步声,梁公公迅速跃进内殿。人方进入,就双掌击向正拉着玉萦雪的南书陌,口里喝道:“什么人竟敢入宫劫夺公主!”
南书陌大惊,极力护住玉萦雪,却不能避开梁公公这一击。
玉萦雪忙喝道:“住手,梁公公!这是我大师兄!”
梁公公硬生生地收掌,看了南书陌一眼。
南书陌诧异之极,看着玉萦雪。
玉萦雪挣开了他的手,道:“陌哥哥!皇上是……我爹爹……”
南书陌猛地惊住。
肃宗微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南书陌。梁公公忙上前禀道:“皇上!这位便是收养公主的天南庄的少庄主南书陌公子!在江湖上声名远扬,武功卓绝!”
南书陌仍是震惊不已,收养公主?雪儿她竟成了公主?那玉和勋又是……
肃宗盯着南书陌,道:“你就是南书陌?”
南书陌一时懵住,这个皇帝绝非是当年带玉萦雪到他家去的玉和勋——皇帝也并非姓玉啊!虽然那时他只有八岁,但这皇帝文弱隽雅,更像个儒生;而那个玉和勋在他印象中却是高大英武,却似个武将。何况,去年在洛州东城所见到的玉和勋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即使是父亲用人皮面具假扮,但面貌决不可能会有这样大的差异!
“是!我是玉姑娘的大师兄,也是她未婚夫!”
肃宗看着不卑不亢的南书陌,立即皱眉眯眼。
“是!他和公主曾有婚约……”梁公公想到那是玉和勋给公主订的婚,而南潜肃又在外宣布退婚,那么,这样说应该更好一些。
肃宗果然“哼”了一声,道:“什么婚约不婚约!朕是雪儿的父皇,雪儿的婚事岂轮到他人做主!”
南书陌面色一沉,看着玉萦雪;玉萦雪也只咬唇看着他。
肃宗精神已比下午好多了。这会儿,那双看着南书陌的眼睛炯炯有神,他颇为威严地道:“天南庄抚养公主有功,朕就不怪你私闯禁宫之罪,你先下去吧!”
玉萦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看着皇帝发呆。她其实一直还是懵懵懂懂地,虽然之前被皇帝告知自己是他的女儿,谁知道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会儿见到南书陌不顾自身安危闯进皇宫,自然感叹;随即又想到那个原拓飞,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南书陌看出她眼里的疑问和担心,心里黯沉。想到皇帝刚才否认他们之间的婚约,难道是雪儿告诉皇帝,她喜欢原拓飞,所以皇帝才来这一句话?
他衣袖下的双手握紧,梁公公使眼色让他退下。他虽犹豫不决,可皇家规矩礼仪,他比玉萦雪自然要懂得多,只得后退出宫。心里却还疑惑得很,怎么雪儿竟成了皇帝的女儿了呢?难道雪儿长得像那个皇后娘娘,皇帝就因此认她为女?或者真是什么公主沦落民间,被那个玉和勋带到自己家的?可也从没听说过这一朝皇帝有什么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有流落江湖之厄呀?而且一生平顺的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流落民间呢?不过,暂时倒也可以放心皇帝不会对雪儿有什么其他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