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欣小姐的下水管》黄蔷薇

23、婚姻是女人的毕生事业吗?（下）

　　四十一

　　过完春节，情人节，就是己欣的生日。
　　先说说今年的情人节。
　　那天，没有男友的己欣还是收到了一位男士的邀请——好朋友高扬。
　　高扬已经彻底宣告失恋——这里所谓彻底，是指他痛下决心再也不抱有那位甩他N次的美女会再次回头的白痴侥幸期盼了。他终于又开始了真正单身男人的生涯，于是，邀请己欣一起度过这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依旧是回转寿司。
　　高扬看不出大的伤痛，只是稍显沉默，但偶尔会爆出个冷笑话。己欣对他的康复进度很是满意。
　　“己欣，其实你年纪不小了，我记得我们同年，你生日还比我大。”
　　“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俗不俗啊？”
　　“我要说什么啊？你竟瞎猜。我想说我挺佩服你，一个女孩子自己过。”
　　“在现在这个社会我并不是少数人，很多女性同胞都这样生活。”
　　“我是说你还有继续坚持的信心。”
　　己欣看着他，她从前低估了高扬对她的了解程度。
　　“怎么？满脸一副知遇之情，你以为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吗？”
　　“我很感激，有人愿意了解我我都会很感激，说明这个人还是在乎我的。”
　　“你也算明事理啊。”
　　“当然，一个女孩子独自生活要够机灵。”
　　“哈哈。”
　　“其实一个人过，不管男人女人，我觉得需要的勇气是一样的；或者说，不管男人女人，结婚所需要的勇气都是一样的。”
　　“但我觉得，女人更需要婚姻来保障生活。”
　　“你会怎么样对你老婆？”
　　“首先会专一，然后她工不工作自己选择，我愿意做一个养家的男人。”
　　“呦，”己欣侧头看着他，“别把自己说得多么好似的行吗？你真能做到吗？就第一条！”
　　“又看不起人了不是，你认为要男人专一很难吗？”
　　“不只是男人，也许女人做到这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对婚姻太没有信心，你该改变一下这个观点。”
　　“你用事实来教育我吧。”己欣和他碰杯，一饮而进。

　　接下来的是生日，嘉宾只有一个，Helen。
　　“过了今晚，我就整整26周岁了。”
　　“恭喜你亲爱的，豆蔻年华。”
　　“你可真会说笑，真是数十年弹指间啊。”
　　“别穷酸了，你才过了两个整十年，而且第一个十年，你还处于懵懂时期呢。”
　　“你从十一岁起就不再懵懂了？那时你懂了什么？”
　　“去你的！”Helen把沙发靠垫摔过来。

　　“你觉没觉得，过了20岁后时间跑过得真快。”
　　“过几个月我生日时不许说我二十七，我和谭校长一样，永远二十五！”
　　“你太贪了吧，永远二十九就行了。”
　　“不行，难道你看我不像二十五的吗？”
　　“现在当然像，五年后就不知道了。”
　　又一个沙发垫子飞来。

　　“说真的，Helen，你考虑过结婚吗？”己欣终于也向好友问了这个俗问题。
　　Helen笑了，“当然考虑过啊。”
　　己欣诧异，更是来了兴趣，“你也想结婚？”
　　“拜托，难道你不想？我并不是独身主义者，我是提倡婚姻的。”
　　“但你并不着急是吧。”
　　“那个自然，婚姻是讲感觉的，那种感觉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地去领那个证。”
　　“现在呢，现在有感觉了吗？”问完这句话己欣就后悔了，现在Helen的男友是已婚男士李总，不管她怎么有感觉也是不可能容易与他结婚的。
　　果然，Helen的目光有一霎那黯淡，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她笑，“不，我现在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想我不适合早婚。”
　　己欣笑了。

　　四十二

　　随着春节气氛的消失，关于女人是否该努力结婚的思考也渐渐退场。然而春天还没来，己欣就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秘书Amy要辞职嫁人，而准新郎，就是刚来公司三个月的新员工，打败张自强取得工作机会的那位老实巴交。
　　己欣要用了三分钟才听清对面Amy讲的话。
　　“程小姐，这是我的辞职信，我和Peter定在下个月十号结婚。”
　　己欣的眼睛瞪得好大，她是完全失态了，就好像她是准新郎的前任女友一样！
　　“恭喜你！”终于挤出这句话，“可是，为什么要辞职？”
　　“我想好好照顾家里，工作毕竟太耗精力。”
　　“怎么，我很压榨你吗？”
　　“呵呵，程小姐你真幽默。是我自己没有上进心，您一定无法理解我的决定，就像我无法理解您一样；您不愿意走我走的这条路，就像我不愿意走您走的那条一样。”
　　己欣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就笑了。
　　“你比我幸运，你先一步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是因为我的要求太简单，所以容易满足。”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为什么选Peter？”
　　“您一定记得当时我对来应聘的那个帅哥如痴如醉，结果最后公司选了Peter我还老大不高兴。其实男人女人都一样，我们都好色，喜欢漂亮的好看的，但往往我们的最终对象都不是那个样子。生活是实在的，为了自己的实在幸福着想，我需要一个实实在在过日子的人，而不是一个可以在大街上炫耀的明星脸男友。”
　　“听起来像买保险。”
　　“之所以有保险公司的存在，就是因为生活太动荡不安，不可预知的元素太多，使我们恐惧，我们都需要安定的生活，需要可以想得到的未来。”
　　“我想你是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并且已经找到了。”
　　“保险系数高一点儿吧，毕竟明天还是不可测的，只是这样的选择，会相对安全一点儿。”
　　“那我祝福你！”这句是真心的。
　　“谢谢！”
　　己欣点头，微笑，是个聪敏的女孩子，就这样投身家庭事业太可惜了。诚然，Amy不会这样想，因为她聪敏。

　　Amy走了，己欣一下午都挥不掉她的那句话“生活太动荡不安，不可预知的元素使我们恐惧，我们都需要安定的生活，需要可以想得到的未来”。
　　自己的未来可以想得到吗？己欣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面对不可触摸的明天，自己是否也深感恐惧呢？还是，就因为明天是一个未知数，才更有轰轰烈烈活下去的劲头？
　　但不管明天是什么，有一件事己欣相当确定，那就是婚姻绝对不会是美好明天的保险套，它充其量也就是个赌注，像选择单身是另一种赌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