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逝水歌》千江月白

13、第十三章 天齐皇帝

　　第十三章天齐皇帝

　　次日，卯时一刻。
　　疏离立在明珠郡主身后。她身旁是丽若朝花的玉宛。
　　她们的身后站着壁垒分明的两拨人：西蜀国的使臣，首位便是王若灿。大金国的使臣，主使身边站的是拓跋元庆。看到他们，疏离不是不惊讶的，然而，她只是微微失神，便随着明珠郡主走上殿去。

　　雄伟大气、辉煌威严的天齐皇宫，轩辕殿。
　　殿下立着安成王宁翔，他嘴角翘起，狭长的眼里似乎含了一丝笑，然而其实是很有意味地看着她们。
　　殿中主位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人。满堂微微散着青烟的灯烛照不亮他的面容。他若有若无地略低着头，听身旁的随侍太监念道：“。。。。。。自幼容华芳逸，性情温婉，朕所珍视。兹有大金国太子，并西蜀太子，慕其芳名，遣使远来，愿结秦晋之好。朕思之良久，大金国太子，人物俊华，宽厚仁德。。。。。。实为良配。今朕加封明珠郡主为云华公主，许降大金国太子。。。。。。五月初十，即为吉日。。。。。。出阁之仪，一如天齐长公主。。。。。。”

　　辰时末，栖霞殿前。
　　天色已大亮。
　　已是人间四月，栖霞殿四周尽皆繁花，姹紫嫣红，然而毕竟掩不住芳华渐逝的疲态。一地五颜六色的花瓣铺满了花间小路。
　　疏离、玉宛跟在燕云回的身后，默默走向栖霞殿。

　　玄色繁复雕花的镶金乌木门发出低哑的吱呀声，在身后缓缓合上。
　　殿中仍是黑暗如夜。所有的光明都被掩在了殿外。
　　那人独自一人掩坐在沉沉帐幔之后。一盏莲灯下黯沉苍白的脸。他执一尊碧玉杯，却迟迟不去饮它。“云燕儿，你说，我是不是个怯懦的人？那一年，我母妃病重，我很想去看她，却不敢，只因父皇不许我去，从此我便再也没见到我娘。她死了，我依然见不到她，回宫只见到棺木。”
　　“如今，我又要失去你了！这一回，是我，亲口将你许给了大金国的太子。。。。。。可是，天知道我有多么不甘！我想留的。。。。。。真的永远也留不住吗？”
　　“想留住，除非自己变强！”宁阙闻声霍地抬头，盯住燕云回身后的那道纤弱身影，“好大胆的侍婢，你，不怕死吗？！”他咬牙喝道！疏离闻言并不惊慌，甚至微微一笑。
　　燕云回含泪道：“还请皇兄恕罪，此女是我新收的心腹知己，她本是山野之人，惯常这般直来直去的。但我就喜欢她这般无拘无束的性子。”
　　疏离含笑从燕云回身后走向前，“陛下不会杀我。陛下那么睿智，又想做个明主，又岂会杀安成王所荐之人？”
　　天齐皇帝终于抬起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很清秀，轮廓清雅，肤色里透出一种天然的苍白。此刻，他淡淡地道：“云燕儿，先退下吧。” 燕云回担心地看了一眼疏离，后者给了个让她安心的眼色。

　　“十七弟跟我说，你是个可用之才。。。。。。”
　　“安成王谬赞。”
　　“是你劝云燕儿回来的？”
　　“其实，云华公主当初并未打算远离，否则疏离就算舌灿莲花也不能说动她回来。”
　　“你说，朕是不是很无能，让云燕儿嫁去那蛮荒之地。。。。。。”
　　“陛下既然如此不舍云华公主下嫁，想必已经有了对策，说来听听。”疏离淡淡答道。天齐皇帝宁阙再一次盯住她，半响方微微笑起，“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对策？”
　　“这是很明显的事了。西蜀、大金同时提亲，大金国固然不可开罪，西蜀又岂是好相与的？表面上大金兵强马壮，我国和西蜀合兵，人数才堪堪与之相匹，然西蜀自古以来富庶繁华。天下财富十归其五，自古便有买昆仑奴为兵士的先例，昆仑奴身强体壮，以一当十也未为不可，如今也不可小觑。事到如今，陛下有何打算？”
　　宁阙深深看了她一眼。只一眼，疏离便知道，眼前的天齐皇帝并非燕云回所说的那般和善温良，可亲可敬。眼前之人极有野心，心机极深。只是善于掩藏而已。这样的人是会不惜牺牲一切去成就自己的野心的，而自己恰如一根针，已刺入他的机心，让他心生恼怒，倘若自己不能表示出足够的诚意与他合作，自己今日将走不出这座暗沉的栖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