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呆》夜苍茫

13、第013章 蜃景

　　第013章蜃景 『但凡蜃景，当女孩学会崇拜，便有了所谓蜃景。』

　　倪小远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朦朦胧胧中，发现自己坐在奇怪的蓝色椅子上，右边有个黑西装男人，面色相当不善。左边是个女人，眼神凌厉地扫过来，似乎是盼了很久，随脚踢在倪小远小腿侧，寒气凛凛地哼了一声，扔出一句：

　　“嗬哟！不装死了？！”

　　这句话是用日文说的，倪小远当然没听懂，不过凭经验，看对方鄙夷的脸色，她能猜出不是什么问候之类的话。潜意识驱动着，畏畏抱着竹棍，眨巴眼睛一片茫然地再转移视线，透过狭小的窗，目光触及尽是蔚蓝一片，她心想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地面的颜色居然比天空还要蓝？未免太离谱了吧？

　　在她蓝汪汪的视野里，逆着配送刚刚下机乘客的接驳车流，有辆黑色大型豪华客车正缓缓向这架国际航班驶来。这里是刚刚投入使用的西野新空港，用1.8亿立方米的土方填出的海中空港，陆地与海洋连成一片蔚蓝的平面，降落前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飞机是停落到大海里。

　　倪小远没有见过海，也没有见过除了天空之外的一整片蓝色。所以她以为她在梦里，在梦里，有这么一片蔚蓝的地面，叹为观止的，简直是再美不过的蜃景。

　　日川奈美很不爽倪小远这种傻愣愣的反应，被社长指派来押解“犯人”，她已经很忿忿，偏偏一路上这小犯人都不醒，没得泄恨的渠道，现在又见到犯人这付事不关己的样子，差点出离愤怒。要不是赶着下机，她只怕要在机舱里来个十大酷刑才罢休。

　　“我要去护送社长，你们给我看好她！”日川奈美认为自己完成了押解任务，随便点了个人看着倪小远，自己赶紧往头等舱赶。

　　一大拨黑西装男跟着往前跑了，最后留下那个被点名的，一脸倒霉相地瞪着倪小远：“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也不管语言障碍的鸡同鸭讲，拎着倪小远起来，远远吊在一列人后头，上了航道上的黑色豪华客车。倪小远依稀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炎绫，但是刚要开口叫她，嘴巴就被人捂住，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下车之后，就见到炎绫被一大群人拥簇着，推着个带转轮的椅子，在前面走得要远了，人流也大了起来，人影晃动的，好像一眨眼就能不见了似的，倪小远有点慌，赶紧冲了上去。那个倒霉保镖一不留神被人溜走了，赶紧跑上去追，却撞上换班的安检人员，撞得眼冒金星，果真够倒霉。

　　倪小远没跑几步，也被人揪住。扭过头，一个制服男很严肃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她听不懂，心里着急怕炎绫走不见，扒拉开那人就又要追，反而被更紧地揪住。这个严肃制服男是换班后上了个洗手间要收工的安检人员，见到一个神色仓皇奔跑在专用通道内的单身女孩，觉得很可疑，尤其是她怀里抱着一根竹棍，格外招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类似这种物品，是不应该被允许带上飞机才对。

　　“请出示您的证件，配合我们的调查。”安检员恪尽职守地开始盘问，却得不到回应。

　　倪小远哪里听得懂他的话，急得大叫：“放开我！炎绫，不要走，等等我！”

　　安检员也愣了，还以为倪小远是哪个乡下出来的，一时间分辨不出她是哪里口音，旁边普通通道里还有一些乘客，中间有长期驻中国公干的，听得懂南方方言，于是嗤鼻一笑，对安检员说：“那是□□人。”旁边的乘客都停下脚步，鄙夷地目光投射而过。

　　安检员明白过来，立马也换了一副鄙夷的神色，好像倪小远哪里发臭了一样，原本公事公办的语气也变得挖苦：“原来是低劣的□□人。”周围的旅客大多是日本人，见此状况都不走动了，集体看好戏。

　　“这里是专用的私人通道，是我们尊贵的钻石会员才能行走的地方，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手上这根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藏有毒品？！”安检员仍然在挖苦，他说的话倪小远不懂，但是在场的乘客都懂，哄笑声一浪接一浪的，让安检员兴致越来越盎然，也不忙着把倪小远抓去安检室，揪在手里谩骂起来。

　　反正听不懂，倪小远倒不会生气，可是领口被人揪着，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只能在心里埋怨着：这是个什么倒霉的梦？

　　安检员本来还想继续，突然觉得四周似乎特别安静，该哄笑的观众们也不哄笑了，脸上都有点僵，他觉得不太对劲，加上后脑勺似乎被什么东西冻到了似的，感觉凉飕飕的，于是他缓缓转回头来，见到一双非常清澈的明眸。固然清澈，温度却很低，很低。

　　很漂亮的一个黑衣女孩子，长发有些凌乱，浑身衣物好像是湿透了自然风干，有些皱，但是整个人透出的淡然气质，让他不能无视。更何况那眼神冷得像冰，仿佛能疾速降温似的，安检员松开手，摸着自己的右臂，他奇怪手怎么都开始发冷。

　　“炎绫——”倪小远欢呼着冲了上去，抱住炎绫的肩膀，心说哎呀这个邪得要命的梦终于有盼头了。

　　炎绫望着那个安检员，平静地说：“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国际友人’？”

　　倒霉保镖跟在她身侧，听她是用中文说的，赶忙用日文翻译出来，一句话下去，安检员和周围那些观众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令安检员讶异的是，居然有些人掩着脸，小跑着离开了。一句话而已，至于这么大反映？

　　“请问您是——”安检员沉下脸，心里隐约知道不妙，感情这□□人有靠山，自己惹错人了，眼睛无意中往后一看，见到轮椅上风情无限的日川情，整个人顿时愣住。

　　他知道这条专用通道只用于私人航线的乘客，一些财团通常会在国际机场设停靠点，而日川财团也在此列。基于日川情的特征实在太明显，他不想记住都难。

　　这下子晴天霹雳，他顿时醒悟过来。这□□人是日川家的人！怪不得啊，日川财团有私人航线，向来从专用通道登机，不走常规安检路线，怪不得那根奇怪的竹棍能够上飞机远渡重洋。

　　“日川……社、社长……”安检员结结巴巴地，双膝点地跪下，“冒犯了您最尊贵的客人，请您原谅！请您原谅！”

　　这一闹机场管理人员也惊动了不少，赶着过来赔礼道歉，围观的人倒是走得干干净净。日川情优雅地三言两语，打发了一干管理人员。

　　倪小远环顾着周围形形se色的人，圈着炎绫的肩膀觉得手感太过真实，由不得疑惑不解地嘀咕：“难道这不是梦？”

　　炎绫伸出一根手指勾开她的手臂，不理会她的疑惑，迈开步往前走，日川情含笑等着她走上前，才用中文，对着追赶过来的倪小远温和地说：

　　“倪小姑娘，欢迎你来到日本。”

　　倪小远愕然刹住脚步，脑海里回荡着最后两个字眼，她似乎听黄村长说过这两个字，似乎知道这里是另外一个国度，似乎比梦还离谱。她睁大眼睛，直直望着轮椅后，炎绫抬起眼帘，与她的目光正迎上，冰山冷湖一样的眼波，令她呆若冻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