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街区]天空之上》君言澈

7、亚由与美保

　　在圣子和亚由探索无名街的时候，西装革履的男人来到ITOKAN。顺便一提，他先去了朝比奈家的摩托车修理店，没看见有人，才换了地方。

　　“好久没见了。”熟悉的声音，但语调淡漠。

　　“阿登？”Cobra跟大和站起身，感到意外和惊喜，但看到阿登身后那几个同样穿着黑西装、眼神轻慢的男人，大和十分困惑，Cobra轻轻皱眉。

　　幼驯染相聚，却不是激动的场景，气氛无端紧张。阿登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像要完成任务一样，按部就班地宣布，SWORD地区会归九龙组下的家村会来管辖。

　　“你们要想存活下去，只有加入我们这一条路。给你们一晚上时间，好好想想吧。”

　　阿登走了后，还在店里的每个人都心情复杂，直美的手指按在吧台上，因为用力，指甲微微泛白。她有些不好的直觉，因此给心里带来了不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此烦躁地想着，Cobra的眉眼间又渐渐染上沉重的愁绪。

　　过去的时光再次浮上心头。

　　阿登是他们三个中最有头脑成绩又好的，考上了大学，认识了温柔的女朋友，日子顺遂安稳。虽然阿登小时候在和Cobra跟大和成为好朋友之前很孤独，但之后，一切都越来越好了，拥有世人眼中的光明未来——咚，陡然的转音，在一拳一拳的审判下，在警灯的红光下，充满希望的未来碎裂，徒留一片灰暗。

　　阿登因为向伤害美保的人渣们复仇而入狱，自杀未遂的美保也因为身心创伤住院许久。

　　在弄清这一切后，Cobra跟大和想再去把人渣们揍一遍，被琥珀拦下了。他说，现在该做的，是成为归处等阿登回来，否则阿登就再也回不来了。

　　“对了，亚由呢？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想跟你们一起去的吧？”琥珀叼着烟，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女孩的身影。

　　“她说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在家里待着。”Cobra一边回答，一边意识到亚由竟然很反常地选择了一个人静静，不禁面露担心。

　　“多看着她点吧，她冲动起来也是不要命的。”琥珀说，异色的虹膜闪动过真切的忧虑。

　　结果，他们还是没看住亚由。一个月后的医院里。

　　美保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当时失血过多的身体也正在慢慢恢复。但是，比起身体，最痛苦的其实是心里。夜晚也睡不好，总是会回想起糟糕的事情，将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膀，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有时会有伤害自己的想法，自然会被察觉到的护士所阻止。

　　……如果，身体能得到治疗，那心灵又该怎么治愈呢？

　　又是一个深夜，医院的住院部，没有紧急情况时就十分宁静，只是走廊偶尔有脚步声。

　　美保还没睡着，呆呆望着天花板，床前有一盏小灯散发着静谧的光。

　　敲门声轻轻响起，有人进来了，却不是巡逻的护士。

　　“晚上好，美保。”亚由挥了挥左手，一如既往的开朗。

　　亚由，为什么会在这……？早就过了探望时间吧？美保迷茫地下了床，抿抿唇勉强朝亚由笑笑。之前她完全不想见人，现在虽然不抗拒了，但没多少说话的欲望。

　　然后，美保这才看见亚由右手拎着某个人的衣领，把他拖了进来。

　　美保后退一步，用手捂着嘴，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

　　门已经关好了，亚由把神志不清的人丢在墙边，脚踩在他的背上。

　　他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虽然不是“执行者”，但他是“策划者”。也是阿登教训的几个人中，因为警察来得及时，所以伤最轻的。

　　身为罪魁祸首，轻易的养好了伤，真令人不爽啊。亚由充满戾气地重重踢了一脚，抬眼看向美保，又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美保，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知道我准备高中辍学，为了劝导我带我去大学听课，虽然我根本没听懂啦，但美保努力刻苦的样子我一直记得。每次问起你在看什么书，也都会仔细地为我介绍书的内容。”

　　亚由讲起往事，真诚又爽朗。灯光微弱，但并不使她黯淡，她自身就像一簇小小的火花，会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她的眼神很坚定，一字一句：“所以、我想为美保减轻痛苦。”

　　美保垂下眼帘，吸吸鼻子。亚由觉得她人很好，而她也觉得亚由人很好。叛逆的不良少女，明明不爱听课，却会为了不辜负她老实地坐在她旁边听完整节课；明明不爱看字多的书，却会像小孩子一样托着脸颊津津有味听她讲书的概要。

　　“面对恐惧很难，但不该是你在承受痛苦与恐慌，”亚由说，眸中跳动着灼热赤诚，鼓励道，“只要你亲手打一下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美保忘不掉那些情绪。无助、恐惧、压抑、绝望。

　　还有——内心深处的厌恶。

　　她没有神采的眼里流露出真实的挣扎，举起手给了地上的人一巴掌，做完这个动作，她又退到床边蹲下来，紧紧攥着被子。

　　“已经很有勇气了，美保。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来实现。”

　　……

　　清晨，亚由从医院回家，看到蹲在家门口的几个人。

　　亚由：……糟糕。

　　“哟，怎么都在这杵着呢。”亚由若无其事地掏钥匙准备开门，但琥珀先一步挡住了门，神情严肃。

　　“亚由，你——去做了什么吧？”

　　“我是做了什么，但我不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亚由突然露出微笑，反正也瞒不过，她坦然地承认并告知在医院的所作所为。

　　Cobra替她着急：“这样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发现啊，故意伤害和扰乱公共秩序之类的罪名……很难逃过。”

　　大和：“不然说是我们指使你的？……会有人信吗？”

　　“你之前已经被巡警教育指导过了，现在是想进少管所吗！”琥珀凶巴巴地皱起眉头，片刻后又展眉叹口气，“我并不是说你做错了，也知道你一向我行我素，但要是真被抓了，直美他们都会伤心的，这样也可以吗？”

　　“不会进少管所的。”亚由一锤定音，“有人帮我。”

　　引开护士的注意、短暂屏蔽监控、后续威胁和监视罪魁祸首不要报警，这是亚由单打独斗做不到的。

　　虽然她一开始确实是想单打独斗，总之先打了之后自己怎么样无所谓。

　　但是，名为“伊甸情报屋”的组织，伸出了援手。

　　“……情报屋？”琥珀低头深思，这种提供情报的神出鬼没的组织，在印象里都是很狡猾的，“他们会愿意帮你，也都是有目的性的吧，别被他们骗了。”

　　亚由摇了摇手指，微眯起的眼睛掠过一丝狂妄：“只是做了个百利无一害的交易，不用担心我。”

　　“好了，现在时间这么早，咱一起去吃早饭吧！”狂戾感一收，亚由又瞬间展露爽朗的样子，拍拍Cobra又拍拍大和，然后推搡着琥珀的肩膀催促。

　　大家虽然无奈，却也无法再说什么。亚由是管不住的，她太自由了，无拘无束。

　　……总之，如果能帮到美保，狱里的阿登也会松口气吧。

　　时间回到现在。

　　Cobra记得，美保出院后，没多久就销声匿迹，连亚由也联系不上她。她最后留给亚由的话是，家里出了点事，她得去面对，她会一点一滴地积攒起勇气，等待与大家的下次见面。

　　Cobra环视了一圈ITOKAN，店依然是熟悉的店，但物是人非。解散的MUGEN，冷战中的亚由，不知为何加入家村会的阿登，消失的美保……

　　没等心里的哀伤感开始扩散，Cobra闭了下眼睛，又重新睁开，情绪恢复平常。

　　还留存着希望。亚由今天来过，就代表有转机。他不该放弃搭话的，他能“找回”亚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