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安》二弄

7、7

　　‘叮咚。’
　　‘谁？’
　　‘…快递。’
　　‘这么晚了毛个快递啊！’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我不开！’
　　‘…你再这样，我就去敲对面那户人家的门了。’
　　‘你敲他们家门干吗。’
　　‘帮忙调解邻里夫妻矛盾。’
　　她默。
　　外面没声响。
　　一会后，她趴在猫眼上，果然看见他把手扣在对面门上。
　　开了门冲出去拉过他，气呼呼地嚷，‘你疯啦！’
　　他顺势把她拢在怀里，‘小声点。’
　　她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撇过头。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走！’
　　‘…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以后别看这么多电视剧了。’
　　‘那你还陪我玩！’
　　她恨恨地想，我还有一句呕吧不要这样思密达没说出来呢。

　　‘怎样？现在认得来我家的路了不起了？还送货上门！’
　　她把盛着蜂蜜水的杯子重重地搁在茶几上。
　　他好脾气地扯过纸巾擦干净溅出来的水渍。
　　‘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错！错在我第一次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真让人伤心。’他捂着胸口叹气。
　　她气结。
　　突然他瞥见沙发一角的围巾，惊喜地拿过来。
　　一扫之前的颓废，眼睛闪闪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又不是给你织的！’
　　说着作势要拿回来。
　　他一手搂过她的腰，一手把围巾放到了身后。
　　好整以暇地抱着她压在自己身上。
　　‘不是给我还能给谁？’
　　一副笃定她没有其他男人的语气。
　　她怒，不蒸馒头争口气！
　　这个时候她绝不会告诉他是织给自己的。
　　‘我初中暗恋的男生跟我说其实他当年也喜欢我现在要陪我过圣诞节！’
　　她一口气掰出段青梅竹马破镜重圆的戏码，说完以后自己也感动了。
　　其实他稍微看看那围巾的手艺，也该知道哪个姑娘家给心上人送得出手哟。
　　‘你说谎。’他眼神暗下来，声音里却有一丝不确定。
　　她内心仰天狂笑三声，哈哈哈！
　　‘要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你听听我们久别重逢的甜言…’
　　她还没说完，他一口咬在她鼻子上。
　　‘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她陷在震惊之中来不及反应，他的唇转移了阵地。
　　伸出舌一路舔舐下来，探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口中。
　　她的脸迅速红了个透。
　　空气怎么就暧昧了起来。

　　他的舌温柔地游曳过她口腔里的每个角落。
　　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完全在取悦她的感受。
　　她善来不及思考反抗，已经沉溺其中。
　　只有内心一个细小的声音还在挣扎，他喵的，他到底和多少人练过？
　　想着想着就小声地问出了口。
　　他愣了一下，便轻笑了出来。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神态愉悦地贴近了她的颈项。
　　她执着地捧住了他的头。
　　‘好吧。’他无奈地叹口气，正经地道。
　　‘我并没有随便给别人刷牙的习惯。’
　　这个人，居然把舌吻说成刷牙，比喻真烂。
　　‘那你到底给几个人刷过牙？’
　　‘…你这么究根问底的，有点不可爱啊，宝贝。’
　　‘你你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抖出一身鸡皮疙瘩，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进展太快了吗？’
　　她抓住他悄无声息解她扣子的手。
　　‘是吗？’他吻她的锁骨，另一只手从睡衣下摆探了进去。
　　‘我们总共见面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是，’他抬起头，看进她的眼睛里，‘我认识你已经很久了。’
　　‘诶？’

　　有一个人，你没有见过她。
　　可是你周围的人却好像全认识她。
　　总是会在闲暇时，从别人只言片语的交谈里听到她的名字。
　　她这样了。
　　她那样了。
　　渐渐的，好像你和她也很熟识了。
　　遇到某件事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想到，是她的话肯定会怎样。
　　他知道她喜欢巧克力球。
　　吃的时候整颗丢进嘴里，闭着嘴巴鼓着腮帮子。
　　他知道她喜欢送身边的人巧克力球。
　　安慰别人的方式是安静地待在那里陪着。
　　‘小安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时候和她待在一起蛮舒服的。’
　　他不知道她一个小小的职员，为什么能和他的秘书和主管们混到这样熟。
　　他和他们，甚至都没有这样轻松的关系。
　　他很难说清楚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
　　然而关于她，毕竟只是一个偶尔占据脑海的名字。
　　如果没有天台的相遇，如果没有。
　　可是没有如果。

　　他还在深情，她突然笑出来。
　　‘你这样好像是怪蜀黍说我盯着你很久了。’
　　虽然这么帅的怪蜀黍萝莉一定会尖叫着扑上去。
　　‘是啊是啊，尾随你很久了！’
　　他有些挫败，把头埋在她颈窝里静静地不动了。
　　当名字和真实的人重叠起来。
　　他发现她比他想的更乖顺，也比他想的更嚣张。
　　关于她，现在是鲜活的。

　　‘喂，不要这样睡着了。’
　　她拍拍身下的人。
　　‘不许你去和初中同学过圣诞节。’
　　许久之后，低低地响起他别别扭扭的声音。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笑着回嘴。
　　‘那你陪我？’
　　‘就这么说定了！’
　　‘好，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苏长河，你让家里人来接你回去吧。’
　　‘为什么？我不要。’
　　‘我的床很小，两个人睡很不舒服啊。’
　　‘我不觉得啊…那我睡沙发好了。’
　　‘苏长河，我们要一起过圣诞的。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啊现在是平安夜，那我更不能回去了。’
　　‘不是啊…你想，明天我们互相打扮好了见面，多惊喜。’
　　他似乎想象了一下，才勉勉强强地应了一声好。
　　‘那我明天来接你。’
　　‘不要，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从来没跟男的一起看过电影。’
　　后面那句是小小声的。
　　他忍不住弯了嘴角，‘好。’
　　‘那部电影还没上映的时候我就留意了，可是别人都是和男朋友或者老公约好了。’
　　‘我就想算了算了，特地挑圣诞节上映的片子，我一个人去不是太可怜了点？’
　　她还敢跟他说什么初中同学，现下自己也说漏了。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长河，有你陪着我真好。’
　　真心实意的，仿佛她那时说喜欢极了。
　　他彻底地被取悦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
　　又絮絮叨叨地商量了影院的名字，约会的时间，碰面的位置。
　　那么认真地说着，让她差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苏长河，你明天要长长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