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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又偷偷爱了你很多年 ...

  •   第一章
      我的故友前不久去了英国,他说,这一别他便再也不会回来。分别之时,我突然看见他眼角眉梢的细纹,才发现他居然已经近三十岁。
      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的夏天,他离开时的那条路,阳光星星点点的洒在地面上,还有一些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说:“帮我照顾好他可以吗?”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一点忧伤。他深深地抱了我一下,一滴水珠落在了我的胳膊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我抬头望着天空,下雨了呀。

      那天夜晚,飞机划过天空割破了云层。酒吧里歌舞升平,除了我不会有人注意这场离别,他们比离开的或者留下的人都要执着地潜入酒精浸泡的黑夜里面。我坐在包房最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那个人随着音乐舞动,酒精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晃晃悠悠的。偶尔的一点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眉目清秀,眼里看不出一点喜悦或者忧伤。我想我的那位故友现在也一定和他一样,或许他在听着歌,看着书,脸上没有任何忧伤。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祥和。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离别,也宣告着南辕北辙的新生活。他们不仅将远隔八千公里,也将隔开不同的人生。未来的一切,将不再出现联系,他们一个将会有自己的家,另一个将在异国的土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像收集香水一样收集自己的爱情。

      在我们的这段故事里,我是谁好像并不重要。但你们可以叫我露娜。我那位去了英国的故友常爱这么叫我。
      抱歉,总是用故友称呼我亲爱的朋友好像不太好,他叫金于丞,在今年夏天去了英国,学设计。而离开的原因我想是他分手多年的男友订婚了。
      “露娜,英国的男人太棒了,他们浪漫又可爱。”
      “露娜,我居然不是我们系最老的男人。”
      “露娜,新娘漂亮吗。”
      “露娜,睿其穿新郎装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对啊,他本来就很好看。”
      他口中的睿其是他的前男友,一个眉眼如画的男孩,在金于丞走后的一个月后举行了婚礼,新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那日的婚礼宾朋满座,双方父母都十分开心。可只有我知道,这场声势浩大的喜宴其实是另一个人青春的终结。

      第二章
      七年前,我结束了一场明目张胆的暗恋,我爱了两年的女孩子和我的朋友在一起了。与此同时,金于丞追到了睿其,我无意之间促成了两段恋情。
      他一直在处心积虑地制造出一场顺其自然在一起的爱恋。我知道他和我熟识,包括成为我的朋友都是因为他喜欢睿其,只是这是后来的事了。

      当时我真的以为他是因为我可爱才答应参加我组织的聚会的,其实只是因为那惊鸿一瞥。
      我大学毕业后就进了金于丞的公司做设计师助理,那时候我对这个极为年轻的设计总监是怀着敬佩的心的。毕竟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就有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成绩和光彩熠熠的职业。

      当然,后来我知道那家公司是他妈开的。

      得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半月不理他,直到他发消息给我说去他办公室一趟,我才和他说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一句话。
      我对他报以职业的微笑说:“金总监,请问有什么吩咐小的吗?”
      他对我同样报以职业微笑,不过是一脸坏笑:“和平年代,没有太监,行了小露子。现在开始你再和我作气一个小时,我晚上就多办睿其一次。”
      我翻了一个白眼拨通了睿其的电话,把这个禽兽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了他。睿其刚要说话时,电话就被金于丞抢了去。我见他听完脸一红,随即放声大笑,眼里尽是温柔。我心想这个双面禽兽还有这幅嘴脸。
      “他说什么?”我急忙地问,期待睿其帮我惩治这个王八。
      “他说,哈哈哈。你要是敢现在就消气,他就把你两年没开张的事用喇叭录下来,每天在你的工位上循环播放。”说罢,金于丞得意地咧着嘴笑。
      “睿其你这个骚蛋儿”我冲着手机大喊,还没喊完金于丞就挂断了电话。
      我无奈,想着还有架没和他吵:“来,说说吧。什么时候把你的狗眼睛瞧准美女的姐妹的。”
      他翘着二郎腿,抬了抬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像个人模狗样的败类:“我在茶水间见他来接你下班的时候,目不转睛把手都烫伤了。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干净的男孩子。”
      我拍着桌子,可太用力拍得手疼,收回手搓了搓:“所以我就从设计助理升为了总监助理?”
      他一本正经道:“不然你是觉得你长得漂亮,我对你有意思?还是你天赋异禀?”
      我说:“畜生!”
      他说:“谢谢抬爱。”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他处心积虑布下天罗地网,在工作上对我体贴入微,情感上悉心指导,生活上照顾得无微不至。顺利破开我的心房成为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一面感激上天给我这样一个好朋友,一面循序渐进地把自己另外一个好朋友送上了这个禽兽的床。

      第三章

      他们决定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已经是以朋友相处的第八个月。金于丞瞒着我单独约了睿其,也不说去干嘛。那天,他的脸上有几道红印,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可神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喜悦。

      睿其见了他惊讶地说:“这是和狗打架了?”
      金于丞噗嗤一笑:“和我爸妈打架。”
      睿其尴尬地连忙鞠躬道歉:“叔叔阿姨对不起。”然后听见金于丞温柔地说:“傻子,他们又不在这里。不过也不算打架,是他们单方面揍我,我哪里敢还手。”
      睿其说:“你向来是你爸妈骄傲的资本。”
      金于丞盯着睿其的眼睛,月光下他心里骂了句操,真好看:“我说我要恋爱了,然后就是男女混合双打,可惜了我刚买的扫把,没用两次就给打折了。”
      睿其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潇洒开朗地大笑:“哈哈哈哈,你爸妈不会还觉得你现在是早恋吧。哪个倒霉鬼缺了德被你看上了。”
      金于丞认真地说:“你这个倒霉鬼缺了德被我看上了。”

      四月的成都,还有微微凉意。夜晚特有的兑着凉白开的微风吹过睿其的头发,他的瞳孔渐渐增大,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听金于丞接着说:“我和他们说,我有一个已经爱了八个月的人,但是他好像对爱情很谨慎,特别是我这样的人,看上去劣迹斑斑。所以我麻烦我的父母做一个见证为我写一封信给那个人。好让他放心和我在一起。”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举着信封的手骨节分明,微微颤抖,上面的淤青格外刺眼:“我不管那个人现在接不接受,我都希望他能看看我父母给他的信。”
      睿其接过那封信,看着金于丞说:“你还不知道那个人愿不愿意,就和自己的父母说了,你不会后悔吗?”
      金于丞说:“我知道你也喜欢男孩子,我们这类人,最大的阻碍和不安就是自己的父母,我想以后,坦坦荡荡地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特别是自己的父母。”
      睿其眼角湿润,说:“真是冲动。谁要和你在一起啊。”
      金于丞紧张地说:“我排除最大的阻碍,你愿意试着爱一爱我吗?”说着就张开双臂,笑起来像极了那晚的月亮。
      “信我留着,因为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不需要父母来证明了。我们试试吧。”
      听到这里,金于丞一把拉过睿其:“我得谢谢露娜。”

      第四章

      他们开始没羞没臊的生活。我当初与金于丞致气一是因为他接近我是因为睿其,二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万一一吵架,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应该帮着谁。前一个原因我倒是不是很在意,因为我知道金于丞是真心想和我交朋友。后面一个原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块石头。不过后来我知道好像是我多虑了,金于丞比我想像中的要喜欢睿其多得多。

      捉弄我也成了他们业余生活最喜欢做的事儿。

      金于丞有一个前男友,睿其常为此吃醋。有时会当着我的面对金于丞说:“我这个清清白白的小白花,成都市第一莲花精。居然被金于丞这只千年树妖骗到手,暴殄天物。”

      金于丞生日当日,他桌上出现一大束玫瑰花,我刚想说睿其这个白眼狼不给我送,就看到贺卡上写着金于丞前男友的名字。
      我说:“你处理一下,睿其知道不得给你浑身脱毛啊。”
      金于丞慌张地说:“来不及了,这还有几分钟他就来了,一会你就说你送的。”
      我圣母上身推辞到:“我不骗朋友。这是原则问题。”
      金于丞拉着我的手到:“求你了露娜。我给你涨工资。”
      我说:“下不为例!”
      话音刚落,睿其就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我连忙把贺卡塞进裤兜里。他见到那99朵玫瑰花,眼神沉凝,语气冰冷:“这谁送的?”
      金于丞连忙说:“露娜送的!”
      我见状点头:“是……是……我送的”
      睿其盯着我,语气满是质疑:“是吗?露娜?”
      我说:“不然是谁?”
      他好像不太相信我说的话:“我再问一次,是你送的吗?”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我一下子就慌了,不敢看他的眼睛:“真的是我送的。”
      金于丞也搭腔:“宝儿,真是露娜送的。”
      睿其没有看他,依旧盯着我看:“那你说,这束花是多少钱买的,这个牌子的花都是有定价的。”
      我瞟了一眼金于丞,心想你大爷的,我哪知道多少钱。可转念一想,睿其也不一定知道,于是随便编了一个数字:“2560元。”
      他皱了皱眉:“没想到你也会骗我。”
      我知道事情可能瞒不住,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对……对不”
      他抢过我的话说:“你知道吗露娜,这束花2356元,老板还送了两只跳舞兰。来送你”
      我看着他手上两只跳舞兰,再看看他和金于丞,恍然大悟:“你幼不幼稚!”背后的金于丞笑得前仰后合。我转头怒吼:“你知道他送的?”
      他点点头,笑得更大声了。我就说我不想我的朋友和我的朋友搞在一起,那天开始,我又气了一整天没理他们两个。

      第五章

      可是

      来年的秋天,金于丞在工地上验收的时候从四楼摔了下来,是因为当时的一个工人没有拴安全绳,脚滑掉下去的时候金于丞去拉他,身上的安全绳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从接口处松开了。两个人重重的摔倒了尖锐的地面。

      那工人由于没有带安全帽头部重伤当场就去世了,救护车赶到的时候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金于丞。
      不久后,睿其发了疯一样的冲入医院,抓着我说:“露娜,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我很难过,现在的我说不出来安慰的话,只是慌张地盯着抢救室的灯光,这时走过一个中年妇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睿其。我见过她,李总,我的大老板,金于丞的母亲。

      她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眼睛红润:“你就是睿其吗?”
      睿其停止哭泣,眼泪婆娑地看着她:“是。”
      李总说:“我是金于丞的母亲。”
      睿其鞠躬说:“对不起阿姨,今天出门我该叮嘱他今天注意安全的。”
      李总怒斥道:“收起你的眼泪,人还没死。你滚吧,这里不需要你。”
      若是平时的睿其,平时的时候,那人不是金于丞的母亲,睿其定会上去和她打一架。可现在他呆呆地站着,我见状连忙拉走他,到了医院外面。我缓缓开口:“你不要在意,金于丞说他父母是祝福你们在一起的。”
      睿其说:“那为何……”
      我说:“最近公司接了一个项目,也就是出事的那个项目。是接的金于丞自己的单。他每天都泡在工地上,注意每一个细节,他一个设计总监,这些事本应该是下面的设计师来做,可是他不放心定要自己亲自把控。你知道为什么吗?”

      睿其摇摇头,眼神一直往医院的急救室看。

      我说:“他自己设计了一栋小房子想要送给你。名字是<睿其和小金的家>,我见过设计图,名字虽然很土,但是房子很漂亮,有一个愿意,里面种满了蔷薇,他说你一定会喜欢。”
      睿其一直坐在医院门口哭,我在旁边陪着他。直到夜里,抢救室的灯光才总算熄了下来。
      李总一直守着金于丞,睿其心里愧疚,一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直到凌晨的时候李总出来接电话才瞧见坐在地上的睿其和我,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累了,回去洗个澡。”
      心里的一根弦瞬间就松开了,睿其道了句谢谢连忙冲进病房。我在门口看了一眼确定金于丞应该没事了,不想打扰他们就随着李总的布子离开医院。

      后来我知道睿其在医院守了金于丞五天,他醒来的时候看着趴在身边的睿其,摸了摸他的头说:“睿其,你压到我的手了,你太重了。”
      睿其睁开睡眼见他醒了先是一喜,随即哇地一下哭了出来:“浑蛋,我还以为你就要这么一直睡着了。”
      金于丞温柔地一笑:“扶我起来,我想出去透透气”
      可他刚坐起来却发现双腿毫无知觉,他笑道:“可能躺太久了,你帮我叫下医生。”

      那日,睿其得到医生消息的时候,告诉金于丞他的腿没有大问题,只是受了点伤,日后需要积极做复健就可以行动自由,只不过需要做几个月轮椅。

      “我出去买点你爱吃的,一会就回来。”
      他微笑着说完这些话,一出医院就开始放声大哭。惊得周围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这种事在医院门口太常见了,他们也只是看了几眼变就各忙各的事,各忙各的生活。
      “露娜,怎么办,医生说……伤到了脊椎,下肢瘫痪,我该怎么办……”

      电话里传来睿其痛哭的声音和那个让我心疼一辈子的噩耗。我只觉得四肢发软,脑袋一片空白。我无法想象,一个阳光一般的少年,那么爱美又帅气的他,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他该怎么活啊,他才二十五岁,他的人生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偏偏完美的人生不存在,老天给了他很多,去收走了更多。

      第六章

      事情最终还是没能瞒过金于丞,他渐渐知道了,自己已经站不起来的事实。那段时间里他消瘦了很多,小腿肌肉萎缩,看起来比之前小了一圈。

      第二年春天,他为睿其设计的房子也正式竣工,不管自己身体有多不方便,他仍坚持每天亲自去工地监工,看着最终的效果满意地笑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腿就落寞地低下了头。

      某天夜里,他艰难地转过身将身旁熟睡的睿其拥进怀里:“睡着的样子这么可爱,真让人不舍啊。”他亲吻着睿其的额头,然后吞下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他的爱人那晚突然惊醒,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艰难地背起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往医院赶去。
      睿其一边开车一边哭着说:“浑蛋,不是说好了由我照顾你一辈子的吗!我还没死,你敢先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和你在一起我就幸福。你哪里是负担!浑蛋!”他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最终跌跌撞撞地将金于丞送进了抢救室。
      他没能离开这个世界,艰难地活了下来。我不是他,无法舍身处地地感受他的敏感。

      小金啊,只要有爱,就能活下去不是吗?

      那之后,我们闭口不提那晚发生的事,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以前,金于丞每日会按时来上班,也会偶尔开着轮椅去工地验收,睿其每天都会来接他下班。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和睦,可只有我们知道,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永远不会消失。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照顾一个双腿残疾的壮年男子。

      一个寻常的夜里,睿其使出全力想要将金于丞抱进浴缸的时候,由于脚上一滑,就像那日金于丞和工人摔下四楼一样,两人摔进了浴缸,可不同的是,这次睿其护住了他,整个人垫在他的身下,头硬生生的嗑在了大理石墙面上。
      他的后脑勺涌出鲜血,晕倒的前一刻还对金于丞说了声没事,你赶快起来,别着凉。
      可是他好像忘记了,如今金于丞只能躺在逐渐冷却的浴缸里,看着自己的爱人用鲜血染红整个浴缸。
      金于丞抱着睿其的头不让伤口碰到水,拼命地想将他拉出浴缸,可就算怎么无助,仅仅凭上肢也无法让两个人翻越浴缸的边缘。
      他急得四下张望,不停地拍着睿其的脸让他坚持住。用力锤着自己的腿:“废物,动啊,动啊!”
      使出全力让整个人跌下浴缸,身体重重地砸向地面,顾不得钻心的疼,放掉浴缸的水,将睿其的身体固定好不让他的头滑向水里。然后吃力地爬向卧室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爬回浴室的时候水已经的放干,可浴缸里还是染着刺目的红。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进血里,这时候他比得知自己永远残疾时还要难受。
      “快来啊!快点来啊!睿其,求你了,别睡啊。”

      …………

      睿其在医院躺了好些日子,因为缝合伤口剃了个光头,他摸着自己的头虚弱地对我和金于丞说:“我光头的样子像不像土匪头子。”
      我噗嗤笑了说:“看来你也没啥事。”

      而金于丞却低头在一旁不说话。

      有什么东西好像裂开了,滋滋作响,从里面溢出遗憾与不安。也有什么东西闭合了,将爱和真诚敲碎了。

      …………

      两个月后,睿其康复了,头发也渐渐长了出来。他推着金于丞回家的时候还买了一束茉莉花。

      他说:“今晚你想吃什么?”
      金于丞没有去看那束花,也没有看睿其:“我累了。睿其”
      睿其愣了一下:“那我先扶你去床上睡会。”
      金于丞说:“这样的生活,我累了。分手吧。”
      睿其手足无措:“累了就歇会吧。”
      金于丞嗓音提高:“分手吧!”
      睿其说:“金于丞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你是觉得拖累我了,可我不觉得拖累,我很幸福,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金于丞依旧不看他的眼睛,抬头望向别处,不屑的一笑:“你以为演韩剧呢?我没那么善良,本想着有个人伺候我吃喝拉撒也好,不过现在看着你我就觉得烦。”
      睿其看着他说:“你说什么?”
      金于丞接着道:“我很抱歉,但是我虽然坏,良心还在,我早就不爱你了,若是我还爱你,那你对我好我都觉得不愧疚。但是我明知我不爱你还留你在身边照顾我,会遭报应。我从我出事前就玩腻了,但你是露娜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就和你一直耗着。你看,我的报应不就来了吗?”
      睿其一把抱着金于丞说:“我不信!你说不爱我,那栋房子怎么解释。好了亲爱的别闹了。”
      他推开睿其,不知哪来的力气,睿其被一把推到在地上,金于丞冷冷地说:“设计的时候确实还有一些爱,不过后来没有了。你别太在意,我给我的所有前男友都送了房子。”
      睿其缓缓地说:“我……不信。”
      金于丞说:“你可以问问露娜,让她翻一下公司以前的项目。抱歉,我真的受够你了。放过我吧,大家还是朋友。”
      睿其说:“这么愚蠢的鬼话你以为我能信吗?”说完摔门而出,在家门口他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一天终于来了:“哈喽睿其。”
      电话里传来他急促地声音:“金于丞是不是给他所有的前男友都送了房子?”
      我平静地说:“我也是前段时间整理公司案例的时候发现的,甲方都是他的前男友们,设计师是金于丞。”
      睿其说:“只是想他做设计对不对,露娜!”那声露娜他是用恳求的语气说出来的。
      我艰难地说出:“业主的名字都是金于丞,验收之后过户到了他们名下。”
      “所以……这只是他……他一个爱人的手段而已?”
      我接着说:“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公司里的人都说他每一场恋爱都轰轰烈烈,但都没有谈多久就又爱上新的人。他出事之前就经常和一个男孩通话,现在他们好像又联系上了。我怕你伤心,一直没能告诉你,对不起……”
      他挂断了电话,回到房间里默不作声地收拾自己的行李。走的时候对金于丞说:“我们从朋友开始,现在做回朋友吧。”

      第七章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四个月过去了……我们的生活很平静,金于丞身边多了一个男孩子照顾他,是一个温柔安静的男孩。睿其还是会到公司接我下班,他常会遇见那个男孩,每次都是相视一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他和金于丞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做回了朋友,那栋房子也以朋友的身份过户到了睿其名下,金于丞说为了这房子我腿都废了,他不收下的话太对不起自己了,而且看着也烦。

      睿其说:“照顾你没一年白得一房子,这生意划算。”
      金于丞盯着自己的好友说:“也是。”
      睿其心里凉了半截:“你实话对我说,你有没有爱过我。”
      金于丞尴尬地一笑:“至少刚开始有一点点。”

      从那以后,睿其接受了金于丞不爱自己了的事实,他时不时的还是会出现在金于丞身边,以朋友的身份自欺欺人的和他相处着。我们还是会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金于丞身边的男孩换了一位又一位。每次睿其看上去都是风平浪静,金于丞大概不知,真正爱过的人,怎么能甘心只做朋友,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爱其他人。

      一天夜里,我陪睿其喝了酒,他抱着我失声痛哭:“露娜,我好累,快坚持不下去了。”
      我拍着他的背说:“怎么了?”
      他说:“我不想和他做朋友,我有你就够了。可是不做朋友的话,我就见不到他了。”
      我心里难受,只有我知道,我心里藏着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演绎着这一出蹩脚的戏,我拿了最烂的剧本,一路上笑对着我最爱的两个朋友。
      他借着酒意断断续续地说:“你就……你就告诉我,他是为了不拖累我……才和我分手的……好不好。”
      我的心揪了一下,心疼地说:“残酷的是,我们的生活没有那么多美好的爱情,为爱牺牲自己这种事太少了,人都很自私的活着。”
      他哭得更大声了:“我都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我说:“我知道他也很难受,若你们不是以朋友开始,他应该早就消失在你生活中了。该放下了睿其。”
      我说的没错,以往的金于丞若是不爱了,定会从那人的生活中完完全全的消失。而睿其不一样,他是金于丞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们就这样过了好几年,金于丞被李总送去了英国,说是一面学习,一面看一看还有没有希望站起来。

      …………

      睿其一直没有恋爱。家里的父母催婚越来越急,他的父母老来得子,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也是看到父母耳鬓斑白时,他才决定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形婚的。

      那个姑娘有一个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婚礼当天做了伴娘。她说,这辈子我不能和她结婚,至少能和她一起走一走礼堂的路。

      当司仪说:“睿其先生,你愿意娶周清女士为妻,一辈子爱她照顾她吗?”时,同为伴娘的我听到耳侧轻轻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我愿意。”
      而睿其望了望窗外,回头看着地面说:“我愿意。”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看窗外,就像没有人会知道为何当司仪说完:“周清女士,你愿意嫁与睿其先生为妻,无论贫穷富贵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吗?”时,周清看了一眼自己的伴娘,然后回头低头说:“我愿意。”

      第八章

      我说过我一直在演一出戏。

      我想你们也应该猜到了,那日睿其离开和金于丞的家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金于丞说:“谢谢你,露娜。”
      他也没有什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前男友,一切不过都是我们串通的鬼话。后来出现在他身边的男孩子也不过是护工而已。
      相爱过的人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如不是还爱你,谁会愿意以朋友的身份留在身边。金于丞说:“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是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我都难受,这么好的人,应该有一个健康的人来照顾他才对。”

      睿其结婚后第二年的春天,我接到了李总的邮件,金于丞在去了英国的第二年就从24楼跳了下去。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躁郁症折磨着他的身体和心理。在没有任何牵挂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凭什么啊!这究竟凭什么啊!我以为他都好起来了,我以为他能够带着爱意好好活下去!我以为终究有一天他能够回到睿其身边,我以为只要相爱怎么样都能再相遇!可是,凭什么啊。

      邮件里有一条语音,我听到他开朗的声音,眼泪什么时候浸湿了整张脸,我不清楚,只是重复听着那句话。
      “露娜,睿其应该把我放下了,你不要告诉他我死了,我要把我的爱人带去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四季常青,风景如歌,我很健康,还有睿其和小金的家”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辛苦的活着。可这个世界,树很青,花很美,还有真挚美好的爱情。有很多人都没有放弃爱人的能力,他们会给他们的少年全世界最纯净美好的东西,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想把月亮送给他。

      后记———

      很多很多年后,睿其整理仓库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时间已经很久远了,信封上落满了灰尘,带着久远的爱意,敲开了他很久没有爱过人的心。

      “你好
      睿其
      我是李敏慧,是金于丞的母亲。刚开始得知自己的儿子喜欢男性的时候,我和许多寻常的母亲一样,纠结和愤怒冲刺着心脏。那天我和我的先生第一次打了他,可是无论我怎么歇斯底里地哭喊,我的先生怎么将棍子抽在他的身上,他都是眼神坚定地恳求我们为他见证。我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发现我好像并不了解他,又好像很了解他。我早就该发现的,那之前他就会时常提起一个温柔明媚的男孩子。后来我们知道那个男孩便是你。

      进过一夜无眠的思考,我说服了我自己,只要我的儿子幸福快乐便好,好像没有谁规定男孩只能爱女孩,我会试着接受这份寻常的爱。也希望你和小金可以一直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而我的先生,虽然他现在还不能接受,但是我相信小金的真诚能说服他,你们要加油啊。
      阿姨学会了一些你爱吃的菜,欢迎来家里吃饭。
      李敏慧”
      睿其将信紧紧地攥着怀里,久违地笑了,他抬头看着窗外说:“你还好吗,我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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