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五 依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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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海风猛烈了起来，卷着浪涛间的幽幽凉意扑上沙滩。
泽田幸未脱下了鞋子，脚趾陷入沙地里，如同害怕摔倒一般，她伸手拉住了身边的少年。
女孩的手指冰凉，似乎被海风夺走了温度，白兰沉默地握住她的手，像一具人偶任她牵着，走进沙滩里。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她轻声说着话，并不介意没有获得任何回应，“最近快要入秋了，我住的房间外面可以看到枫树，我本来打算等枫叶变红了寄给你。”
几个月没见的少年更加瘦削，许久不见阳光的脸色偏近苍白，泽田幸未握了握他的手心，“要好好吃饭呀。”
“我前段时间去了一个地方。”她的声音飘散在风里，除了白兰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见到了未来的你。”
“大家说你能和所有世界的自己共享一切。”她慢慢停下来，回头看他，睫毛眨了又眨，“很无趣吧？”
这句话引动了他的反应，那双眼睛看过来时，终于有注视她的感觉。
“无趣……吗？”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他原本轻快的嗓音喑哑起来，带着久不散去的阴霾感，“的确很无趣。”
因为他终于有了回应，泽田幸未格外欣喜，拉住他继续向前走，过了好久忍不住问：“其它世界里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
白兰仿佛逐渐找回了对答的状态，注视她的时间越来越长，停顿了一下才答：“我没有和你见过面。”
泽田幸未没有失望，接着问：“那有没有一个未来里，我成为探险家了？”
这个问题让白兰沉默了片刻，“你的身体不适合探险，小幸。”
“嗯，但我一直想试试，去荒无人烟的丛林，或者去雪山。”她惋惜地笑了笑，“原来其他未来的我也没有机会啊。”
“但是前段时间见到十年后的白兰，也是很有趣的经历呢。”
“……最后被纲吉君打败了啊。”
“阿纲确实成长了很多呢。”
“尤尼能离开基地，是因为小幸对吧？”
她歉意地笑了起来，目光躲闪了一下，颇有点愧对朋友的心虚，纠结了片刻才回答：“白兰也答应过我不会把我做的程序拿去做坏事啊。那我们就扯平了，我不生你的气，你也不要生我的气。”
他们一路走回了最初的小屋，泽田幸未在门口和他道别，看了看左右的守卫，“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比刚出门的时候看起来更有精神一点，却看也没看监视自己的黑手党，漫不经心地回答：“想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办到。”显然他还不打算消失无踪。
泽田幸未想了想，“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少年矜持地点头，挥手与她告别，泽田幸未看着他返回，站在屋顶上的彩虹之子缓缓飘落下来，坐在她的肩上。
“下回再来吗？”
“可以麻烦您吗？”
“哼～如果能提供那种芯片或者给我更好的商品，多久都没问题。”
趁着傍晚没来，泽田幸未回到了暂住的房子，因为她有出门散步的习惯，既是保姆也兼任房东的阿姨没有起疑。
但她今天穿的衣服确实有点单薄，在外面吹了半天的海风，夜间体温就有升高的趋势。
她尝试爬起来服药，并且叫人来帮助她，却乏力到几乎无法起身，挣扎了半天又倒回床上。
陷入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希望半夜会来探看她的阿姨能早点发现异常。
也许是祈祷产生作用，醒过来的时候屋外还是夜色，依然待在自己的房间就证明她没有昏睡太久。
大开的窗户撒入月光，半虚幻的翅膀从月光下垂落到床边，有人抱着她，端着一杯准备好的温水。
“该吃药了，小幸。”那个人的语调轻微上扬，手指揉上她的长发，“果然会发热啊，毕竟在海边待了那么久。”
泽田幸未迷迷糊糊地张嘴吃药，本能反应让她没有很困难地吞服了下去，脑子却还不清醒，只是倚着温暖的胸膛注视地上的月色与羽翅。
她神志不清地想，难道月宫上的天人来她房间喂她吃药了吗？
早上醒过来，房间里什么也没有，身体状态也尚好。
泽田幸未摸了摸额头，怀疑昨晚发烧也只是自己做梦。
只是梦得也太真实了，竟然会感觉到虚弱，好像真的病了一次。但往常状态不好时也会虚弱，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常态，不值得放在心上。
从九月初到月底，她在西西里岛住了大半个月，身体终于有了好转，至少吹一阵子的冷风也不会再感觉不适。
但白兰却避开了海边，不再仅仅带她在家附近闲逛，仿佛知道有最强幻术师为自己兜底，反而拉着她进城。
西西里远比它的传说要美丽，多的是少有人经过的小巷，僻静而安宁，历经岁月的城墙上遍布爬墙虎，但却没地方借力。
泽田幸未站在比自己高一截的墙边，踮起脚也不知道怎么上去，旁观的少年看不下去，趁着她不留神之际忽然搂住她的腰。
脚下突然悬空，还没来得及惊讶，白兰已经将她抱上去，自己倒是轻巧地攀着凸起的墙砖爬上了墙头，侧身就枕着女孩的大腿倒下去，笑眯眯地回答：“这是报酬哦。”
女孩伸出手来揉动他纯白的头发，白兰仍然未动，从下而上地注视她弧线优雅的轮廓，橙色的眼睛正如午后的太阳一样温暖明媚地看着他。
泽田幸未触摸他的头发，就像摸到了刺猬柔软的腹部，手感好像软软的白云，也像他最喜欢的零食。
坐在不高的矮墙上却可以眺望到远方海景的一角，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喧嚣都像另一个世界的事。
她轻轻晃着腿，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白发，枕再她腿上的少年逐渐放松，半阖着眼睛仿佛要睡着一般。
“彭格列的九代首领，要把第十代的位置交给阿纲。”
他又睁开眼睛，“哦？纲吉君吗？是因为和我在未来的战斗吧。”
“也许是呢……”
“小幸很担心吗？”白兰忽然坐起来，贴近女孩的脸颊，自然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那么，我代你去日本看看纲吉君好了。”
她在极近的距离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紫色的眼睛拂去了阴霾，言笑间都是直白纯粹的情绪，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可以回去吗？”
“当然～小幸想要什么礼物我也可以给你带。”
“我得回英国了。”她柔和地回应，“老师在进行一项实验，需要我辅助。”
白兰倾下身抵着她的额头，静谧的微笑浮现在嘴角，“那我们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是啊。”泽田幸未轻轻叹气，如果没有大事，无论父亲还是老师都不会同意她常常奔波。
“我会寂寞的～”拖长了尾音的少年扣住她的手心，手指交叉地扣紧，“小幸会想我吗？想我的话，我就来看你。”
泽田幸未一时有点恍惚，而白兰还在等待她的回答，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刻，近到能看清他眼中朦胧的影子，呼吸交错着，似乎下一秒他就会亲吻她。
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想了想笑着回答：“会的，你来看我吧。”
“一言为定～”他执起那只手，在手背上蜻蜓点水般一吻，如同将忠诚、狂热与爱，一起献给她。
***
时间尽头的角落只有一片荒芜。
纯白的影子从沙砾里拾起了一块石头，挡住头顶洒落的、漫天飞舞的星屑。
“我得走了。”她发出柔和、沉静的女声，在朦胧的光影间隐约可见窈窕的身姿。
她身边站着纯白色的男人，伸出手掌穿过影子，掌心里只能握住虚无。
白影转过身，将刚刚捡来的石头放进他的手心里，“这个给你。”
“……什么？”他合拢手指，举起它打量，“石头？”
“是种子。”
“明明是石头。”
“当成种子会更有趣。”女性柔和的声音多了笑意，“送给你。”
他抬起握着石头的手，按住了心口的位置，另一只手依然伸出来要拉住她，什么也没握住。
“还不回去吗？”影子触上他的面容，抚过眼角倒映的皇冠纹印，“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觉得无聊吗？”
“就算回去，也什么都没有。”
影子呼出一口气，仿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踮着脚张开手拥抱他，“好吧，要和我一起走吗？”
“我们不会去同一个地方。”
“我们可以去同一个地方。”
白色的手捧住他的脸，纯白的影子仿佛笑了起来，“我们一起走吧。”
她牵着身边的人，一步步朝远处的光走去，，朦胧的光逐渐散去，露出她纤细的脚踝，印落在地上是一大一小的脚印，朝远处延伸而去，逐渐缩小，最后只扬起一点浮尘，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五 依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