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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倦鸟归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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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垣日复一日承受着冷暴力,终在此时爆发。
秦垣暴怒,捏着他的肩问他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
“是不是要给你一把匕首刺死我,然后重新成立南陵国你才高兴!”
“是我保你性命!是我救你于水火!”
“你凭什么以这样的姿态对我!”
然而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反而他觉得是秦垣变了,是秦垣被权势眯了眼。
秦垣最终还是离开了,二人都需要冷静,秦垣希望他变回以往的谢锦。
但他选择出逃,去别院寻找故国的梧桐树。
秦垣发了疯似的寻人,最后在树下看到几近疯魔般的他。
他神色几近癫狂,“莹飞秋霜满,月度霜闺迟”不再是家乡小调,变成了他为自己打造牢笼的精铁,变成了束缚他自己坚硬的绳索。
秦垣烧毁了梧桐树。
“你该忘记过去。”秦垣说。
两双都带着失望的眼相对,却都不理解对方眼中的失望。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答道:“好啊。那罪臣便祝贺陛下,睥睨天下,独占高处,寒骨凄神!”。
他拿出鹤唳云霄,手指却下狠了力道,狠狠的加压在脆弱不堪的琴弦上,也同时在摧残二人剩下的情丝。
秦垣看着他粗暴的弹琴,心脏一阵一阵的钝痛。
谢锦是如何爱琴的一个人,如今断弦绝情,以一首高山流水来否定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以刺耳难听的断弦之音单方面斩断情丝,以最强硬的态度和秦垣对抗!
最后,苦等无果,痴儿不悔,一别两宽,各生执念。
谢锦以痛苦编织梦,他沉溺在梦中,自虐般不肯醒来,秦垣想拉他出来,却被他锋利的爪牙划伤。
所以,秦垣错什么了?
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偏执,一个人的无可理喻,一个人的无可救药,他秦垣错了什么,如今他先开口对自己说他错了。
真是个笑话。
庄周晓梦迷蝴蝶。
这场梦该醒了。
谢锦再度抬头,一双杏眸含着点点泪花:“是我不好,是我……”
秦垣似乎被他的眼泪吓倒了,与他并排坐,有些无措地蹭了蹭谢锦的眼睑。
堂堂潇湘雨阁主竟哭红了眼眶。
谢锦觉得丢人极了,可眼泪就是受不住,连话都无法连贯说出,最后被秦垣揽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背。
“阿锦不哭,我在呢。”
谢锦渐渐稳住了情绪,蒙头说着:“你哄小孩呢。”
秦垣轻轻抚摸谢锦的发顶,轻声说道:“我小时候,我母妃就是这么哄我的。”
“……”
秦垣笑了笑:“说起来,你与母妃同为南陵人,我这辈子也就栽在南陵上了。”
谢锦挣扎着将脑袋从秦垣怀里抬起,努力与他平视。
他总是以最低的姿态面对自己,像极了匐伏在神明脚下的虔诚信徒。
可他本身居高位,一呼百应。
“谢锦!你关了我的茶楼做什么……”
不远处传来欧阳浔中气十足的喊声,谢锦连忙坐正,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准备起身。
意外的的,秦垣先一步谢锦。
“欧阳前辈。”
欧阳浔于秦垣对视一眼,最后说:“别来无恙啊,枫衣长老。”
称谓一出,谢锦怔住了。
潇湘雨,一阁主掌权,二长老辅之。
两位长老中,其中一位是欧阳浔,另一位却从不出面,只知其名号枫衣。
谢锦初登阁主之位,众人颇有微词,欧阳浔极力主张让谢锦冒充枫衣,再加上欧阳浔引导流言,谢锦就拥有阁主与长老双重身份,再无人敢小觑。
谢锦觉得不妥,后欧阳浔带回了带有枫衣印章的书信,枫衣表态认为中枢人员稳定是门派发展的重要因素,极力支持欧阳浔的建议,谢锦这才换上红衣。
再看二人熟络的样子,谢锦什么都明了。
一件件小事被联系起来,形成一个环最后又绕到了起点。
谢锦只觉得,他亏欠的太多了。
“欧阳前辈,今日既被前辈撞上,那晚辈就在此拜谢前辈对阿锦的知遇之恩。但今日与阿锦重逢,便意味着从今往后我二人生死契阔,与子偕老。倘若前辈愿放手阿锦,晚辈愿拱手奉上潇湘雨全部执掌权,命令律法给潇湘雨皇商的名号,自此潇湘雨前景大好畅通无阻。”
“织屡小儿厚颜无耻!”欧阳浔痛斥秦垣,“你们休想想当甩手掌柜把吃潇湘雨交给我双宿双飞……”
“多谢前辈支持,就此别过。”
秦垣拉着谢锦就往外跑。
“我相信欧阳前辈宝刀未老,定能携潇湘雨开辟美好的明天!”
即使他踏离都城,他也不曾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从来没有什么月下独酌,而是陪他喝酒的那个人一直在暗处守候。
城墙上遥望白衣琴师的君王终是跟着他的琴师离开了都城。
“你不愿做笼中蝶,乐意披荆斩棘风雨飘摇,我便做你身后巢,定护你一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