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南尘焰火

8、第八章

　　地上铺满了落叶和三三两两木棉花，但是可以捡的棉花并不算多，他们六个人要每人捡一箩筐，最少也得边走边捡几个小时。

　　左寻把一些干燥的树叶用脚扫成一堆，在周围捡了一些干树枝扔进去，用火机点了。

　　火光生起，照亮了林子的一角。

　　左寻一声不吭走到一边弯腰捡棉花。

　　光的问题解决了，卜勒双掌一拍高兴地喊到：“你可真聪明！动起来吧朋友们！”

　　几个人开始埋头干活。
　　他们烧了一堆又一堆的火，感觉时间特别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每人也才捡了大半筐。

　　“累死我了，腰要断了！”辰辰站直身体抬手垂腰。
　　蕃茄酱战战兢兢的问：“可以……休息一会吗……”

　　“女人和小孩就是麻烦，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呆一整个晚上！”比列夫骂骂咧咧的走开。
　　他看谁都是胆小鬼，要不是忘记带火机他早就脱队了。

　　尤藻丢开箩筐，在周围找了些干树枝添火，大家都围绕在火堆旁休息。
　　没人想开口说话，火光跳耀在众人脸上。他们都没想到捡棉花会那么累。

　　左寻拿一根烟在鼻子前晃了一下，然后叼嘴里点上，往后面有树枝多一点的地方走过去。
　　树枝烧太快了，他想多添点。
　　他来这之后，抽烟都快成瘾了，好像只要拿着烟就有什么依靠似的。

　　“戒了烟我怎么办，没有你我不习惯，三年零一礼拜……”左寻嘴里叼着烟，口牙漏风的小声哼歌。这时突然传来了比列夫的叫声。

　　“──啊！我的脚！”

　　“该死的东西！快放开我！”

　　借着火堆外围的余光，能看到他倒在地上，被什么东西飞快的拖走。

　　“发生什么事了！”辰辰忙朝他那喊，抬脚就追过去。

　　大家都跟了过去，而比列夫在地上被拖得越来越快。树林里响起了沙沙沙沙的声音，和之前的不同，因为这次的声音更吵杂，显然是有东西拖着比列夫往树林更深处跑，而且对方不止一个人。

　　追了一会尤藻忽地转头跑到左寻身边扯住他：“别追了。”

　　其他人看到他们停下也不跑了，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树林里还能听到越来越远比列夫叫骂的声音。

　　“怎么？”左寻问他。

　　“他脚上有捕兽夹，你们不想被拖走的话最好看清楚脚下。那速度我们追不上。”
　　尤藻在一片漏着光的草丛边看到了比列夫脚上兽夹的黑暗轮廓。

　　“他会被拖到哪里去！”蕃茄酱脸刷的白了，她缩成一团。因为受惊的缘故，原来蚊子一样的声音变大了点。

　　“现在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尤藻说着在周围点起了火堆，然后往回走。

　　辰辰回头对卜勒和番茄酱说“你们就在这检点树枝添火吧，我们帮你们把箩筐拿过来。”

　　.

　　比列夫被拖走后，他们捡棉花的时候会特别留意脚下，后面的小半框棉花，他们围着火堆顺利捡完了，过程中还找到好几个捕兽夹。
　　那夹子特别大，钳一只老虎都绰绰有余。要是一脚踩下去的话，不被拖走脚也差不多废了，几个人看得一阵后怕。

　　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们捡了快四个小时的棉花。
　　期间一直弯着腰，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很疲惫，脸上呈现着为五斗米折腰的悲壮。只有尤藻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连左寻都见鬼一样看了他一眼。

　　“要是每天都这么干活，没饿死也先残废了。”辰辰哀怨的说，然后对他们摆摆手走回房间，“不行，我要躺尸去了！晚安！”

　　蕃茄酱还是融不进这小群体，她在自己房间门口战战兢兢地低头偷偷看了他们一眼，推门走进自己房间快速关上门。

　　“……”
　　左寻觉得她其实才挺可怕的。

　　卜勒也回了房间，只剩下尤藻一脸笑意的望着他。
　　“你真的要自己睡？你不怕晚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忽然蹦出来么？”

　　左寻脸僵了一瞬，他记得在东方的时候消失的熊栋梁和陈昭，都是在睡觉的时候没的。
　　但那又怎样，难道要一直和这变态拼床睡？脸往哪搁。

　　“我觉得以人品来看，奇怪的东西应该会先找你，你最好离我远点。”说完他木着脸走回房间关上门。

　　左寻平时睡觉挺浅的，有什么大一点的动静他都会醒。但是睡前让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欠揍人士贴心强调了一翻，整个人都精神了。得吧，他妈的今晚别想睡好觉了。
　　左寻洗完澡，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翻了多少个身，他意识终于开始模糊了。

　　这时，有人来敲了他的房门。

　　叩叩叩……

　　他睁开眼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开门。”

　　是尤藻的声音。

　　左寻去开门的时候差点带上那把水果刀。
　　他翻了半个晚上才刚要睡着。

　　“你最好别告诉我你睡不着。”

　　尤藻无辜地摆摆手：“事出有因，你别瞪我。我房间有东西，走，带你去参观。”

　　“你房间有什么东西？”左寻微微皱眉。

　　“别怕，已经不会动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怕了？”

　　尤藻笑了一声打开自己的房间门。

　　地上散落着一大堆棉花，还有几条被扯烂的粗布和一个娃娃头。床脚的地方横着一把电钻，电钻不远处有一坨黑乎乎的肉。

　　左寻看着那电钻：“那电钻你的还是它的？”

　　“当然是它的，它半夜拿着个电钻进我房间。”

　　“看着像你拿了电钻进它房间，你不会是抓了个娃娃陪｜睡还撕票了吧？”左寻饶有趣味的笑了一声。

　　“要抓也是抓你，我抓个娃娃干什么”尤藻跟着笑了。

　　“……”

　　左寻抿嘴咽了口气，这动作伴着之前失眠的状态，弄得他现在头更疼了。
　　他按着鼻梁走到那坨肉旁边，没精打采的蹲下歪头打量，然后猛的捂上嘴站了起来：“我艹，这是心脏？”

　　“准确的说，是人的心脏。”

　　左寻一脸嫌弃。
　　怪不得他觉得娃娃不对劲，原来是因为在它身上能感觉到人的气息。

　　他忽然想到被拖走的比列夫。

　　“走吧，回去睡觉。”

　　“回哪？”左寻回神。

　　尤藻从口袋掏出一本证件“看看，还有好东西，你今晚收留我，我明天和你分享。”

　　“什么东西，我对你户口簿没兴趣。”

　　“刚才楼上摸的，你一定有兴趣。”尤藻撇嘴一笑自觉往左寻房间走去。

　　“……”

　　第二天左寻迷迷糊糊中听到厕所传来水声，他才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醒来好几秒脑子还是空白的，一时半会居然忘记了自己在哪。

　　“居然睡这么沉”，他低头把脸埋进手里，然后又重新坐直身体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十五，还好。

　　尤藻从厕所走出来，看了看他，伸手指桌上的本子，“一会你自己看吧。”

　　左寻去洗手间洗簌一番才清醒了不少。

　　那本子是像身份证件一样的东西，和他见过的都不太一样。上面有张证件照，是一个女人，眉清目秀的煞是好看，旁边写了居住地址，白头庄11号庄园，姓名──庄兰。

　　“这照片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这鬼地方的主人。”左寻看完把本子扔回桌上。

　　.

　　餐厅里，那佣人娃娃已经等着他们了。

　　“昨天要杀你的不是它啊”，左寻在杀字上用了重音。

　　“不是吧，昨天那个头上没有拖把。”尤藻认真的回答，“我发现你越来越开朗了？”

　　左寻愣了一瞬，索然闭了嘴。

　　这时佣人娃娃开口了：“今天主人回来了，请你们入座后先等主人用餐再开动。”

　　众人入座后不久，主人来了。
　　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但是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脸异常白，整张脸画了浓妆。也许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华丽一点，胭脂粉饼都下了重手，结果画出了一副死人妆容的感觉。
　　和这别墅挺配。

　　她走到餐桌的主位上，抬眼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用力扯嘴唇笑起来。这角度看起来眼白异常多，看起来挺惊悚，但也就只能吓吓卜勒和番茄酱了。
　　接着她开始自顾自优雅的吃早餐。

　　尤藻依然是第一个开始动筷，其他人看他开动了也跟着动。卜勒和番茄酱边吃边低头瞅着女主人，一直防备着。

　　辰辰在左寻旁边凑过来和他说：“这女主人肯定有问题。”
　　左寻感觉像听到了这个人是个女人一样的废话。但是他不能凶一个还不是很熟悉的孩子。

　　早餐结束，尤藻让他们去自己房间参观，算是共享了信息。

　　“我靠，娃娃里面藏着人心，那我们是不是要先把那个佣人……”辰辰激动的说。

　　“别，它没了我们吃啥？”左寻说着摸了摸口袋里的刀，点了根烟往一楼大门的树林边走去，辰辰和尤藻也跟了过来。

　　辰辰问他：“你在这要干嘛？”

　　左寻吐了口烟“抽烟，乘凉。”

　　尤藻也摸出一根烟点上“对啊，我们大人吸烟，小孩子不要在旁边站着，对身体不好，快回去玩泥巴。”

　　“屁咧！当我三岁小孩呢，我就不走！”

　　一根烟的功夫，女主人出来了，她往别墅后面树林里走去，那条路就是他们捡棉花的入口。

　　左寻看她走了一段后不动声色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