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南尘焰火

16、第十六章

　　BUG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吐槽一句眼前的破屋，甚至都没看左寻一眼，他眼一瞥，直往房间走去，──砰的关了门。左寻头上散花般落下一片灰尘。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尤藻房间门口，然后后退几步抬头看了眼木屋的屋顶，造得极不严实，甚至还有屋顶上盖着的稻草快漏下来了。

　　左寻举起手想拍拍头发，疼痛的神经末梢最先苏醒，累累伤痕终于后知后觉的发起了抗议。

　　“──嘶”左寻手举到一半不动了，他像残废了一样非常缓慢的微微弯下腰，慢慢把手放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白T已经变成了扎染红白破洞白T，他上半身到处是伤，此刻他感觉像被刮了一层肉一样疼。
　　他皱了皱眉，决定先不动，抬头打量着屋子。

　　这是一个木屋，客厅里几个破板凳一个破桌子，没了。一眼看过去，就是四个房间门。
　　刚才尤藻进了四号房。

　　左寻晃了下身子，慢慢走过去从一号开始拉门，结果一号二号都开不了门，三号门开了。房间里一张木板床，还好，铺了床单，床上用品都是布的，不是稻草。房间里有卫生间，但里面只有个水龙头和两个桶，还有个木柜子。

　　行吧，还不算太差。
　　左寻想着，隔壁忽然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

　　隔壁，四号房那边，不是尤藻还能是谁。

　　“──砰砰砰”左寻边拍门边喊了声：“开门！”

　　没人回应。

　　“应一声，在不吭声我踹门了啊！”

　　依然没声。

　　左寻把门踹开了。
　　还好是个破木门，要是上个休息区的门不一定踹得开。

　　门一开，看到尤藻侧身躺在地上，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心口，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看上去非常痛苦，眼角好像有一条……泪痕？

　　左寻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居然看到大腿栽地上了，还栽得那么……左寻被传染似的也微微皱了眉。反应过来后赶紧过去捞他。
　　尤藻也是一身血，浑身是伤，他不敢用力碰，只轻轻推了他一下：“哎，你怎么了？能起来吗，别睡地上。”

　　尤藻听不到一样，抓着心口的手好像还更用力了。

　　“你头疼？还是心脏不舒服啊？平时是不是有吃药……”左寻低头看，发现他抓着自己心脏的手是真的抓，用力的抓，已经抓出血了。

　　“喂！”左寻忙把他手用力掰开，他忽然有点慌，完全不懂这情况要怎么处理。

　　就在他措手不及的时候，尤藻抓住了他的手，扯过去紧紧的握着。
　　力气再大一点左寻怀疑自己的手骨得碎，左寻皱着眉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就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蹲在地上。本来想开口再叫他几声看会不会有反应，结果一开口发现说不出话。他只能闭嘴不动继续让他捏。
　　就在他差点忍不住两只脚都要跪下来的时候，尤藻终于慢慢放开手，然后两只手滑到地上，不动了。

　　左寻在原地感受那只被捏过的手，一动不动的感受了两分钟，血液才开始重新循环，痛感慢慢散去。他缓慢收回手站起来。

　　“我靠，我造的什么孽……”

　　他居高临下看了眼地上的尤藻。他表情恢复平静了，应该是睡着了。
　　左寻开始思考现在自己半残废的身体要怎么把他擦干净然后弄上床。还是干脆不管他了。

　　短暂的思想斗争后，左寻叹了口气，进卫生间柜子里找到毛巾，把尤藻衣服扯烂了，拿毛巾给他擦干净。三下五除二居然也弄好了，还把他搬上床盖好被子。

　　为了搬尤藻上床，不少伤口又开裂了。左寻回房忍着疼冲干净自己。
　　找了房间里干净的衣服换上，半身不遂的出门。

　　一开门他就和不远处一个破泥巴屋子里的年轻人四目相对。
　　那年轻人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长得挺好看，有点娃娃脸。他穿着海滩风的花T恤，正怔怔看着他。

　　他的那间破黄土屋子上，白纸红字糊在上面两个字──商店。

　　居然有商店？左寻二话不说又回身拉门关上了。那年轻人好像开口想说什么，看他关了门欲言又止。

　　左寻回去翻箱倒柜，客厅里房间里一毛钱都没找到，别说装钱的铁盒了，普通的纸盒都没有。
　　他想了想又开门往商店走去。

　　年轻人和他对视，不吭声。

　　“你这有医药箱吗？”左寻问他。

　　“有啊。”年轻人点点头。

　　“我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齐不齐。”

　　年轻人弯腰从下面拿出一个医药箱打开给他看，里面装了纱布、乙醇、碘伏、棉签、创可贴和什么感冒药镇痛药之类的。

　　他指了指医药箱“这个怎么卖？”

　　“三条鱼交换。”那年轻人眨眨眼看着他。

　　左寻转头看了一眼，他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条河。

　　“成交。”左寻二话不说拎起医药箱就往屋里走。

　　年轻人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鱼呢！鱼！”

　　“在河里，我包扎好了给你抓去，你等会啊。谢谢了，好人一生平安。”

　　……

　　没想到那年轻人还挺好说话，没追上来，也没开骂。

　　左寻把尤藻和自己的伤口消毒包扎好，虽然手法和结果略微粗糙，但是效果还是多少有一点了。

　　半个小时左右吧，年轻人看到左寻又来了

　　“你这有鱼竿鱼饵之类的吗？”

　　“……”

　　“鱼网？”

　　“……”

　　“徒手抓？那我不确定今天能抓到。”

　　“……鱼竿鱼饵明天才有”年轻人说话了。

　　他感觉这年轻人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好像现在把他的商店洗劫一空他也不会说一句不愿意似的。

　　“那你……啧，算了，你等着。”左寻又转身回屋里。

　　年轻人看到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桶。

　　……

　　左寻现在半散架状态，但是拿人家东西他不喜欢拖欠，他提着桶，晃悠到了河边。
　　拿桶捞鱼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河边的风缓缓吹过来，清风拂面，瞬间就给他电量不足的身体天然充上了两格电，舒服极了。他站的地方后面有几棵树，树上有很多芒果，左寻抬头看过去都快出现幻觉了。他感觉芒果在对他招手。

　　他转头往河里看去，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好运连连。
　　河里那些鱼的密度拿个桶就真能捞到。

　　他抬起桶往几只扎堆的鱼那一捞，一把捞了五条鱼。左寻自我满足的笑出了声。

　　他拎着鱼走到商店前：“老板，拿桶出来，我给你装鱼。”

　　“你叫我曹真心吧，我不习惯别人叫我老板。”曹真心拿出一个桶摆在柜台上。

　　左寻捞了两条中等的，三条比较小个子的鱼，他把三条小鱼扔进曹真心桶里。

　　曹真心：“……”

　　左寻：“可以了吗？”
　　左寻是觉得他也没说大小，那就先以他自认为的各取所需为标准。

　　曹真心点点头。

　　左寻：“可以送个打火机吗？”

　　曹真心二话不说拿出火机递给他。

　　“烟？”

　　曹真心又拿了包烟给他。

　　……

　　左寻疑惑的接过，这生意做的图什么？

　　“谢谢，生意兴隆，明天我多捞点鱼送你。”左寻又送了好人一声祝福，拎着桶往河边走回去，他在河边生了火，点了根烟，串起两条鱼蹲在火旁烤了起来。
　　他又累又痛，可是抵不住他饿。

　　火上的鱼开始响起嗞嗞的声音，没想到第一次烤鱼好像还挺成功。
　　吹着河风看美景，抽着烟边烤鱼。
　　简直了，幸福指数瞬间噌噌的涨。

　　不一会鱼烤好了，左寻闻了闻，挺香。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你还挺会挑时间，前脚鱼烤好，后脚你来了。”
　　是尤藻醒了。

　　他还看到曹真心在商店旁边往他这看，不知道是不是闻到香味了。他冲曹真心挥手，指了指手上的鱼，意思问他吃不吃，曹真心在远处摇了摇头。

　　他把手里的一条鱼递给尤藻。

　　尤藻接过鱼看了一眼。“你吃鱼不刮鳞片的？”

　　“……”

　　尤藻咬了一口，继续说：“你吃鱼内脏不清理？”

　　操！幸福指数瞬间崩塌。

　　就在左寻上头的脑补一百零八种暗杀人的方法后，尤藻已经徒手抓了两条鱼，和曹真心借了刀，把鱼清干净，蹲在旁边烤了起来。

　　左寻回过神，暗自翻了个白眼，咬了口烤好的鱼。

　　“──呸！”
　　他吃了毒药一样把鱼吐了出来。

　　尤藻在旁边暗暗扯了扯嘴角，给足了面子没笑出声。

　　左寻咳了两声后自圆其说：“……这鱼生病了，是苦的。”然后抬手指了指尤藻的鱼：“你最好先看看它们健不健康。”
　　尤藻这次没忍住笑了出来。

　　左寻抿了下嘴角，然后掏出烟点上不吭声了，越说越丢脸。

　　尤藻没笑多久就稍微有礼貌的停下了。“我伤口是你包的？”

　　“不然呢？”

　　尤藻半天没吭声，他还以为尤藻不打算说什么了的时候，这人居然诚恳的道谢。
　　“谢谢。”

　　左寻看他这么认真，别扭得很。转而想起他刚才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要问一声。
　　以他们共患难的这许多天看来，起码也算半个朋友了吧。

　　“你……”

　　“可以不问吗？”尤藻盯着火苗开口说道。

　　左寻顿了顿：“我是怕……”

　　“下次再碰到，你别管我，一会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