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只有风吹过》GIVENCHY

20、Ch. 20

　　Ch. 20
　　“李晨浩？！”
　　“恩。”
　　“谁让你来的？”
　　“锦宁说你要见我。”
　　“……”
　　李晨浩往前走了两步，见里间没有了动静才小心的挪过去一看，Alec正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堪比床单，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睡衣，身上还盖着一层松软的薄被。
　　“锦宁说你病了。”
　　“别听他们瞎说。”
　　“这天气让你很不舒服吗？”
　　“过来。”
　　Alec朝李晨浩伸出手，但是几秒钟之后，又无力的落回在床上。李晨浩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Alec的脸，嘴唇泛紫，喘息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听起来很急促。床头边的矮柜上果然放着一个杯子，里面插着一根吸管，李晨浩端起杯子送到Alec面前。
　　“给！”
　　“你喂我。……拿不动。”
　　后面一句的口气让李晨浩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他脸上发热，忿忿的把水杯放回原处。
　　“你别以为你病了就可以随便耍我。”
　　“你看我这个样子不害怕吗？”
　　突然之间，Alec又变成了一个怨妇。
　　“有什么可怕的？”
　　李晨浩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心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巨大的卧室，很快他就再房间角落里发现了很多医用设备，树在角落的巨大氧气瓶让他更加紧张起来。
　　“嘴硬！……那你高兴吗？”
　　“高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Alec真的是疯子。李晨浩转身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椅子。
　　“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上高兴的人比较多，伤心的人比较少。”
　　也许，Alec真的很怕死吧？是这样吗？李晨浩呆呆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
　　“……你会死吗？”
　　“怎么？你会是那伤心的少数人之一吗？”
　　李晨浩摇摇头，十多岁的头脑，健康成长的身体让他并不会经常想到死亡这件事，他也并不擅长讨论它。唯一可供参考的记忆也变得相当模糊，那时候自己是八岁还是九岁？或者更小。那天放学，爸爸或者妈妈都没有出现。班主任老师一直陪着自己在办公室里耐心等待，那种奇怪的心情很焦虑却又让人异常安静，一直到天色全黑，李晨浩看见姨妈出现在门口。她眉头紧锁，神色慌张，和班主任老师客套了几句之后，拉着李晨浩的手往外走。然后，她一边开车一边告诉李晨浩，爸爸病了，我们现在去医院看他。几个小时不明原因的等待并没有让他有任何恐惧，但是姨妈的这句话却让他彻底崩溃，恐惧冲击着他仍旧茫然无知的幼小心灵，于是他坐在姨妈身边，毫无防备的放声大哭起来。那种强烈的感受仍旧残留在记忆当中，此刻，Alec的话唤醒了它。
　　“你又不会死。”
　　“我们每个人都会。”
　　李晨浩撇撇嘴。
　　“李晨浩，答应我吧。”
　　“什么东西？”
　　“答应我，当我死的时候，你会为我伤心，哪怕一秒也好。”
　　“神经！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我病得很重。”
　　“多重？”
　　“……我的心脏一会儿想跳，一会不想跳，一会儿跳得快，一会儿跳得慢。”
　　“可是，你这么有钱，治不好吗？”
　　李晨浩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毕竟心脏不好好工作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你爸治不好吗？”
　　Alec反问他，男孩沉默下去，缩在椅子里低头不语。确实，无论他做什么，父亲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恢复原状。
　　“我不想跟你谈我爸。……”
　　“可以呀，那聊聊你女朋友吧。”
　　“我哪来的女朋友？”
　　一说到这个，李晨浩倒是立刻就精神了起来，又变成了一个咄咄逼人的小狮子。
　　“那个，那个嘛。看见我就大喊大叫的……”
　　“她只是同学而已。”
　　“我看她很喜欢你嘛。”
　　“瞎说！”
　　李晨浩心里一阵烦躁：本来是挺喜欢我的，结果呢？那天晚上难道不是被你搞砸了吗？害我成了全年级腐女的下酒菜啦！你还好意思说？！无耻！无耻！
　　越想越气，李晨浩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外面仍旧气势逼人的暴雨，雨滴打在玻璃上，流下的雨水模糊成一片。
　　“哎？对了。你这里应该有电脑吧？”
　　“有。”
　　“我要打游戏。”
　　Alec按了下床头的按钮，一分钟之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少爷，有什么吩咐？”
　　“拿台电脑来。”
　　“是。”
　　于是，十多分钟之后，一台最新式的MAC就摆在他的面前，还散发着数码产品刚刚出厂时的清洁剂味。
　　“哇！不是吧？”
　　看见电脑的李晨浩立刻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何况还是这样一台，哪怕旁边起了火估计他也顾不上了。两眼放光的只盯着屏幕，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出一大堆参数，Alec一头雾水，根本插不上话。
　　“玩吧。我叫他们装了你爸爸公司的游戏。”
　　“你怎么知道我玩那个？”
　　虽然是问题，但是李晨浩显然根本不在意Alec的任何回答，因为熟悉的界面已经在眼前展开，他的手指和眼睛都进入到另一种状态，Alec立刻被他丢在脑后。
　　“李晨浩，戴上耳机！”
　　“啊？”
　　“心脏！”
　　“哦，好的。好的。”
　　看着Alec一脸纠结的样子，李晨浩终于不情愿的关掉了音乐，随后的半个多小时里，Alec就只能听见鼠标和键盘奋力工作的声音。一直到李晨浩从电脑前一跃而起。
　　“怎么了？”
　　你不知道心脏病人最忌惊吓吗？
　　“怎么办？怎么办？”
　　“李晨浩，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李晨浩指着屏幕半天没开口，看看Alec又觉得他非但帮不上反而容易添乱。就坐回到屏幕前，小心翼翼的开始打起字来。足有五分钟，李晨浩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屏幕，似乎在等待一个特别重要的结果。
　　“呼，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李晨浩往椅背上一靠，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Alec已经自己移到床边上坐着，一手撑在床沿上，一手捂住胸口，垂着头一动不动，只能听见喘息声。
　　“喂！你怎么起来了？……没事儿吧？”
　　李晨浩赶紧跑过去，Alec还是一动不动，只能看见他捂在胸口的手越来越紧，把丝绸睡衣都揉成一团。坐在床边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李晨浩赶紧扶住他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Alec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没，没……”
　　说不出几个字，Alec又往李晨浩身上靠了靠，分明是借机揩油的架势，但是Alec脸色实在太难看，额头上已经满布汗珠，李晨浩根本不敢乱动。
　　“我扶你躺下。”
　　小心翼翼的把Alec托付给看起来很可靠的枕头，又盖好薄被。李晨浩目不转睛的看着Alec，一直到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你……”
　　刚要开口，Alec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喘的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喂，喂！你，我还是赶紧叫医生进来吧。”
　　李晨浩看看床头的一排按钮，五颜六色。
　　靠，按哪一个好呢？管它了，随便按一个肯定有人会进来的。但是五秒钟之后，李晨浩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冲进来的一群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瞬间就把李晨浩和Alec彻底隔开。各种仪器的声音，医生和护士低声交谈的声音把Alec淹没其中，让他心里涌上一阵无比真实的恐惧。直到一个医生摘掉口罩大步朝李晨浩走来，他才回过神来。
　　“他刚才干什么了？”
　　“他？他坐起来……在床边……”
　　“什么？他这种状况怎么下得了床？”
　　“他就是坐在……”
　　“不要命了他这是。”
　　医生说完拔腿便杀回到自己的战场，顺便吩咐了一句，
　　“锦宁，带这孩子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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