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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求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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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萱的出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吴信朗。他把摊在被单上的文件攒了攒,塞进文件袋中,放入床头柜的抽屉。
“学长,好点了吗?”嘉萱面露歉意。吴信朗反应冷淡,她只好先去把手里的百合放进花瓶。花瓶里已经有一束康乃馨,看来刚刚有人来过,含苞的花朵还残留着水珠。
“我回来才听说你病得很厉害。”她把花放在一边,转身回到他的床畔,慢慢地绞着手。吴信朗一阵咳嗽,显得很疲倦。“我能做点什么?”嘉萱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显得拘谨不安,“你不在公司,会议都取消了,我下午不回去了。要不要吃点什么?”见他还是没反应,嘉萱只好讪讪然地站着。
吴信朗瞥向床头的抽屉。嘉萱来得太突然,他还没能看完那份资料。“你坐下。”他的语速很慢,像一个满腹心事的老人。
嘉萱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了。“对不起,”她低垂着目光,“我回来才听到你住院的消息。”
吴信朗没有接话,沉沉地问,“左阳最近很有些不好的传闻,你听说了吗?”嘉萱想起在吉野家听来的那番闲言碎语,于是点了点头。他又接下去说,“左阳选的这条路,走得不好就一事无成,走得好,也会是非缠身。你能承受吗?”
嘉萱这才鼓起勇气,目视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但是……”说到这里,同左阳在一起时幸福的点滴如同热流灌入脑中,有种微微的眩晕感。“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想就这么放弃……”她说得很慢,却极其坚定。
就像是被人用锥子狠凿了两下,他一阵心寒,转而低叱,“你对我说这些,不觉得太残忍了么?!”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可触到她瞳孔深处的震惊又一下子融化了。“我爱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说完就狠狠移开了目光。
嘉萱从椅子里站起来,倒退了两步。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碍于身份,他总是温柔地待自己,在暧昧之间游走,今天的他显然没有按理出牌。
“爸爸同意我和左阳在一起了……”嘉萱犹豫着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我希望也能得到你的祝福。”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拿起包,准备告辞。可这话非但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激怒了他。他不顾后果地拦住她的去路,挂在头顶的输液袋被扯动,掉在了地上。“你疯了!”他瞪视着她,下唇不自觉地发抖,“这个决定会毁了你一辈子!”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相信他能给我想要的幸福。”
他发出嗤嗤的怪笑,出于自嘲,也由于需要时间去思索应对的措辞。他得说服她放弃这个念头,至少,在他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前维持现状。
“他知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见嘉萱霎时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庆幸自己没有猜错。她还没敢向左阳和盘托出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想到这里,他继续说,“等左阳出人头地的那一天,连你也失去隐私,你的一切就会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娱记给挖出来,见诸报端,你想过这些没有?”
嘉萱用力拽住病房门的金属把手。的确,她没有想过那么深。吴信朗走过来,把她的手从门把手上硬拉回来。“听着,嘉萱,”他说,“左阳或许是爱你的,可他爱的只是现在的你——漂亮能干的L集团的高管。除去这些光环,我只想保护原原本本的那个任嘉萱……”
嘉萱抽了一口气,一些东西哽在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捂住口,努力抑制心底翻涌上来的那些懦弱的念头。她浑浑噩噩地安慰自己能够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双手再次伸向门把手。吴信朗见嘉萱心意已决,只好抢在她离开前一字一顿地叮嘱,“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请,请别说这样的话……”嘉萱觉得这像一个不善的诅咒,于是奋力推开门,冲了出去。
吴信朗回到床边坐下,病房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孤寂重新笼上了心头,许久才猛地想起抽屉里的东西,重新取出来仔细翻看。他暗想,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圣马汀教堂坐落在城市的东南角,历经时光的洗涤,因而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斑驳的外墙和哥特式的尖顶,庄严且肃穆。嘉萱推开沉重的大门,日暮时分的微光斜斜地透过装饰着彩色玻璃画的大窗,留下色彩斑斓的影子。正中的祭坛上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被无数的鲜花环绕。
嘉萱在这里找到了左阳。他常常来这里,同神父也很熟,这一点令她始终很难理解。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左阳都不具备成为一个虔诚教徒的特性,可他的确把这里当成一个沉淀心灵的场所。事实上,他似乎更愿意独自来这里待上几个小时,把心中的负面情绪消除掉。
傍晚,空旷宁静的教堂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嘉萱在身旁坐下之后,他才察觉。“事情办完了?”嘉萱点头应了一声。他淡淡地一笑,眼角带着疲惫,“我一直有种感觉,”他说,“好像我们两个中间始终隔着那么一层……”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黑丝绒的盒子,“我甚至没有把握你有没有真的打算嫁给我。”她显然被那个黑丝绒的盒子吓了一跳。他把她一瞬间的恐慌和退缩看在眼里,却显得异常平静,“你刚才去见过谁?”
嘉萱心想他一定已经知道了答案才会这么问自己,只好抿着唇不作回答。左阳露出异常灰心的表情,收回黑色的盒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他说,“你不能因为不能跟他在一起,就把我当成替代品。就算我再蠢,也看得出你们以前的关系。我是真心爱你的,所以以前的事我不提,也不作评判。可如果你们真的断不了,我只有祝福你们……”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朝教堂外走。
木质的十字架在地面投下被拉长的灰影,嘉萱望着那片影子心想,也许是时候说出那件事了。
“不是因为他,”她低着头,小声地说,“是我自己的原因。”左阳听到这里,迟疑地停住脚,听她把话说完。嘉萱用极其微弱的嗓音艰难地说下去,“十年前,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收紧了肩膀,微微弓起身子,“在回家的路上……我被人袭击……”左阳毫无心理准备,除了呆望着她之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着那个男孩的脸,呃……”她胸口收缩,表情充满了厌恶,像是碰到一只丑陋恶心的粘虫。左阳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这个时候,甚至是一个马虎大意的安慰都显得不可原谅。嘉萱双手捏紧,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那张脸,我一直忘不掉……”
左阳握住她不断发抖的双手,为了阻止她继续叙述那段谁都不愿回忆的经历,他果断打断了她。“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他的声音有些变,比平常高了半个调。
嘉萱惨笑,“这样的事叫我怎么开口?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办法好好地跟一个人相处。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不希望你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我那个不光彩的污点。最重要的是,警察一直没有抓到人,甚至连个嫌疑犯都没有找到。那个人还在外面游荡着,一想到这就让我不寒而栗。”
左阳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低喃着吻她的头顶,“忘了那件事,没有人会伤害你了……”她的眼泪哗啦一下便淌了下来。
“而且,我也有一件秘密要向你坦白。”
听到这里,嘉萱错愕,抬起头来望着他。
左阳一笑,“我其实二十七了,经纪公司瞒报了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