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月与风船》井汐

2、光源

　　没有谁硬性规定过成年之后就必须拥有所谓大人的思想，就像二十几岁的人会为找不到好的工作郁郁寡欢，三十几岁的人会为家庭和孩子整日奔波，到了四十几岁五十几岁，发觉人生不过如此，即便无法像小时候憧憬般精彩但这样平平淡淡得过且过也不错，再过几年，十几年，意识到生命也许快走到尽头，开始策划离开人世之后的种种。

　　活到现在，得到过什么，失去过什么，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是否还存在着巨大的遗憾——它如同黑暗一般笼罩着接下来的每一个白昼，只有到夜深人静时才能好好的安下心来寻求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光明。

　　“真不想就这么死了啊。”她想。

　　“穷尽一生也没有完成年少时的心愿呢。”她又想。

　　——但还是，还是，已经足够幸福了。

　　光源，过去与现在

　　最开始，她只是为了克制自己不能吐出一些与年龄不符的台词和做出与年龄不符的举动才会变得无比沉默不喜言谈。但渐渐的，这成为了一种改不掉的习惯，像毒药一样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很多年以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不会笑了，即便是真的高兴的想要抽动神经，也会在一瞬间因为那股习惯性的“自制力”而变成恐怖的似笑非笑。

　　所以还是干脆不笑好了，她对自己说。

　　即便是遇到忍无可忍的人和事物，她也只是在心里吐吐槽，不会直接说出来。

　　譬如说上幼稚园的时候因为长的可爱被一个小男孩看上，她直接“心动不如行动”的把蟑螂放进他的碗里，让他再也不敢靠近自己。

　　又譬如说升上小学以后因为受不了那些幼稚的教学和考题而不小心睡着，在被老师叫起来批评以后她很自觉的拿起纸和笔走到教室外面罚站，然后又很自觉的趴在教室门口写完了检讨——

　　“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奶奶对不起叔叔对不起婶婶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校长对不起学校对不起神奈川对不起日本对不起地球对不起……”

　　她的真诚感动了所有人，因此拥有了“没关系要是不舒服的话就睡吧”的特权。

　　不过果然是“买的不如偷的”，自从拥有这种特权以后她再也不在上课时睡觉了，毕竟不被骂是很没意思的一件事。

　　“这就是所谓的，受。”某日，她对一个问她为什么最近这么乖都不打瞌睡的小男生说。

　　小男生“诶”了一声，脑袋上顶着一个问号又问，“受？受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你很有这方面的潜质的意思。”她拍拍男生的肩膀，这一幕刚好被另一个暗恋她的男生看到。

　　“啊啊，伊月刚才竟然拍了太郎的肩膀！难道……难道她……”

　　因为太郎同学长相可爱成绩优秀家境良好的缘故，所以“伊月红子和XX太郎关系不同寻常！”的绯闻很快的传遍了全校，她也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成为风云人物的惊悚感觉。自此之后，她再也不随随便便的和任何男生讲话，甚至其他男生问她她也懒得搭理，成为了一个“仿佛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小朋友”。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升上国中，她认识了一个名叫“宇田川咲”的爽朗少女。

　　那天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她正在笔记本上写『水户洋平从背后抱住仙道彰，泪水终是夺眶而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红子，BENIKO……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自来熟虽然见多了，但如此自来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毕竟她浑身上下的确是散发着一股“敢靠近我就试试看啊”的冷冽气势，完全无视这一点而主动搭讪的……女生，再怎么说也是要应一声的。

　　“恩。”她抬起头，视野中迎来一张明媚的脸。

　　“呵呵，我刚才听你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叫BENIKO，我还在想BENIKO，BENIKO……该怎么写呢，原来是『红色』的『红』字啊，可是一般不是叫AKAKO吗？但是却叫BENIKO，这可真是……”

　　就像是在自说自话般，女生有着笔直的眉梢和清亮的眼，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甩在脑后，虽然不是特别艳丽的漂亮，却有一种令人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也不明白。”某一刻，她的目光对上女生的瞳孔，说，“为什么不是AKAKO。”

　　“诶？你也不知道吗？”意料之中的惊讶，“没有问过吗？”

　　“恩，懒得问。”尽管心里淌过一股暖流，但语气和表情还是下意识的冷。

　　“真的啊！好酷哦！”而之后，女生又表现出了她意料之外的反应，“真是酷诶，我以前就老是问老爸老妈为什么要给我取这样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小时候超喜欢问为什么的！”

　　就像漫画里的角色，她突然觉得。如此阳光，明朗的感觉，一点也不像“现实”中的人物。

　　也许，自己是穿越到了某部漫画作品里也说不定呢。

　　“那你叫什么？”

　　“诶？啊哈哈……对的，我都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宇田川咲，『咲』就是『花朵盛开』的那个『咲』。”

　　“恩。”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交任何朋友的，毕竟思想上的代沟很难逾越。但却很快的和宇田川咲熟稔起来，因为对方实在太过主动。

　　上厕所的时候要拉着她，下楼做广播操的时候要拉着她，中午吃饭也要拉着她——粘人是这个年龄的女生特有的属性，但是宇田川咲和其他女生都不一样。

　　是的，正如她之前所想——她身上的阳光和天然实在像极了少年漫画的主角。是少年而不是少女——这又是微妙的地方。

　　熟悉的结果是她终于渐渐的放下了心中的克制，开始有意无意的流露出真实的自己——对这个穿着打扮都很俗气的社会的不满，对电视肥皂剧的剧情都烂熟于心的社会的不满，对网络还没普及热爱的游戏机还没发明的社会的不满。

　　只有在宇田川的面前才会吐槽，虽然对方根本听不懂过她在说什么，但却从不会深究到底。

　　“红子你也喜欢吃甜食吗！？”

　　“……恩。”

　　其实也不算太喜欢，不过女生的笑容实在漂亮，所以她点了点头，“蛋糕，最喜欢。”

　　“是吗！？真是太好了！”

　　仿佛静静盛开的花朵，虽然少了该有的芬芳，却仍是以艳丽的姿态绽放着。

　　在这个最美好的季节，遇到了最珍贵的人，也同时意识到了，更加珍贵的——

　　“你们知道吗？由三井学长率领的篮球队获得了县大赛的冠军！三井学长还得到了MVP的殊荣！！！”

　　为什么会这么晚才注意到呢。

　　……自己所在的世界。

　　原本看到这所学校叫武石国中的时候就该反应过来了啊……但却直到现在，才……

　　“红子，你刚去哪里了？”

　　“三年级的教室。”

　　“诶诶？你去那里干什么？”

　　“去看看那个三井学长。”

　　“哈？嘿嘿……难道红子对他有兴趣……嘿嘿，很难得哦……”

　　“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对他有兴趣，而是……

　　『三井寿感到困惑，他突然察觉到自己每次看到洋平和仙道站在一起就会莫名的心痛，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何而起，于是他跑去问木暮……』

　　写了很多很多，但最后都不是烧掉就是扔掉了，她回想起自己的前世，年轻时的心情——会兴奋又悲伤，像交织在一起的黑白线条，隐忍的将她的身心缠绕。

　　“啊啊，真是烦燥……凭什么篮球队夺冠以后我们会布置这么多作业啊！我们的成绩和篮球队夺冠有什么关系嘛！”

　　“……恩，这就是真实的『武石国中』。”

　　“红子，你什么意思？”

　　“没。”

　　SLAM DUNK。前世时看过无数次无数次的漫画，甚至记得每一段情节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热爱里面的每一个人物。但直到真正的，身处于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才恍然的发现自己以前写下的那些YY的东西是多么的难以启齿。

　　他们是一群为了梦想而努力的少年，而她却让他们……

　　让他们之间……

　　“红子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

　　一年以后，三井寿毕业，没有选择保送篮球名校而去了名不见经传的县立湘北高中，不久之后，梳着中分头的阳光少年三井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变成留长发的阴郁不良少年。

　　而这个时候樱木花道水户洋平高宫大楠野间流川枫还和自己一样在读国中二年级，前几个是和光中学的小混混最后一个是富丘国中的篮球手，日后会成为湘北篮球队经理的彩子目前还在富丘担任着篮球队经理，而赤木晴子所在的四中则因为时常和富丘打比赛而萌芽了一颗少女粉红的心。

　　仙道彰大概刚从东京的学校转到神奈川的陵南高中，田冈教练为了训练他不遗余力，翔阳的藤真健司在这时已展现出了正选的实力而海南附中的牧绅一早就很出名。

　　还有赤木刚宪，宫城良田，神宗一郎，花形透，清田信长，相田彦一，泽北荣志，南烈……很多很多的名字，很多很多的人，他们不再是纸面上的角色，而是和她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真实的存在和呼吸着。

　　她欣喜的难以自制……却又不得不自制。

　　深怕一个不注意便又开始在心里YY他们的攻受属性YY他们的□□高□□。

　　其实最初见到三井寿的时候，她就下意识的回忆起了以前看过的他被强[哔——]的漫画和小说，况且自己还写过……原本以为早就忘了，原本以为这么多年来那份热情也该消退了，只是偶尔写写扔扔也不会犯法，但直到真的见到以后——

　　见到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必须……必须，该醒悟了。

　　倘若现在问她，SD里你最喜欢的角色是谁？她还是会毫无犹豫的回答说，“水户洋平”。

　　所以才会在考高中的时候选择湘北，虽然被宇田川问起理由的时候回了一句“主角的学校”，但她深刻的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樱木花道才去。

　　“主角的学校啊……”名叫宇田川咲的女生露出些许困惑神色，不过随即又和平时一样笑起来，“哈哈……我是因为离家近才选那里的啦，红子和我选的一样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她也这么觉得。

　　能和宇田川在一起，能和她在一起，然后在将来的时间里遇到水户洋平……这真是过分美好的一件事。

　　大概就是因为觉得太美好，太幸福了，所以她想，自己也许该做些什么。

　　毕竟之前的时间里，都因为克制而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觉得只要这么静静的呆着就能满足。
　　但是……一旦看到宇田川那副和少年漫画主角如出一辙的烂漫样子，她又会按奈不住心里的某股悸动。

　　所以，所以……她才会为她用塔罗牌占卜。

　　对她说，“你会在入学式遇到一位少年，他现在的身高是188公分，体重82公斤，鞋码号是28，有着一头红发……”

　　对她说，“他的名字里有个『花』字，和你名字里的『咲』相对应。”

　　坚定的神情，让她认为“这绝对是命中注定的相逢，只要错过便会后悔一辈子”。

　　让她，这么认为。

　　“红子，红子……我有点紧张，你说真的能遇到吗？那个红发的少年……”

　　“……什么红发？”

　　“诶诶？不是你说的吗？我会在入学式这天邂逅一个红发的男生，他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谁。”

　　“哦，对。”

　　不过其实也没想到她会当真的，毕竟那个占卜里流露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恶趣味。

　　她知道樱木花道会对赤木晴子一见钟情，在他眼里其他的女孩子大概都只是过眼云烟。所以宇田川咲应该不可能会和樱木在一起。

　　但是，她低估了宇田川的能力。

　　低估了她的思想，她的行动，她的一切——

　　“红子，我去看分班结果，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恩。”

　　见到了水户洋平，就在不久前，她和她登上坡道的时候。

　　她突然察觉到身后的不远处有人，便转过头去。

　　像是急速切入的镜头，在和他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她不敢确信这是真的。

　　如同幻觉一般，那个有着清秀眉眼的男生，那个在她的心里YY过无数遍的男生，那一刻竟然真的站在她的身后。

　　“……”

　　有一瞬的失神。

　　好像有什么吹进了脑中，原本流淌在深处的东西随着这股巨大力量的涌进迅速冲出水面。但它们因为藏了太久，就像被一层雾气遮着，需要用手拨开才能再次显现出原本的轮廓。

　　下一刻，伊月红子收回视线，佯装头发被风吹乱，轻轻的撩了撩。

　　很痒。

　　站在远离布告栏的一颗树下等待。

　　不远处是攒动的人头和夹带入风中的喧嚣。

　　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张纸条——是昨晚写的。

　　正面是“水户洋平と三井寿”，背面则是“水户洋平と仙道彰”……写的密密匝匝的，仿佛没有一丝空隙。

　　其实只是发泄用的——当心里某种情感无法克制的时候便用笔写下来。

　　一想到刚才和水户洋平的初遇，就心悸不已。

　　所以才会把这张纸看了又看，提醒着自己现在发泄完就好，下次见面的时候可别再突然失神了。
　　失神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控制不住的又在脑海里YY他和那谁谁谁的[哔——]画面。

　　这样不好，很不好。

　　“我们又同班啦！是七班！”

　　“哦，真是孽缘呢。”

　　真没想到会这么好运的和他同班。这同时也意味着自己需要更多，更多的克制力。

　　所以才会找了班上最角落的位子坐下——虽然知道他的座位其实就在不远处，但选择这个位子的理由，便是能够在最有利的位置观察他。

　　果然还是放不下的。

　　尤其是，当看到他终于跟在传说中的主角——樱木花道身后走进教室，随即在不经意的，和她目光交汇的瞬间。

　　心里，似乎又有新的故事诞生了。

　　……关于他和三井寿，以及仙道彰的……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