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谶》梧桐乔木

32、只是心痛难禁

　　三十二
　　顾涛静静坐在伦敦医院门诊楼前面的休息区内，目光茫然，不知所措，只觉得从心里泛起一股透心的凉意，直达肺腑。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涛终于缓缓的站起，一种无力感随之袭来，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手中的医学检查报告书顿时洒落一地。

　　陈静一开始的时候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甚至认为自己是不是对顾涛单相思成狂，所以才会将刚刚路过走廊的东方男子看成是顾涛，今天因为一直困扰自己的龋齿实在疼的厉害，她才来会看医生，就在刚才有一个东方男子碰巧从前面的走廊尽头路过，自己感觉那个人和顾涛竟然出奇的很像，他们的背影还真不是一般的想象呢，陈静不仅苦笑着摇头，自己是来忘却的，可不是来追寻什么浪漫的。

　　陈静刚刚迈出门诊楼的大门，便听见不远处似乎一阵混乱，依稀有人在大声的嚷嚷：“help!help!”

　　放在平时，陈静是不大过问的，毕竟身在异乡，不大熟悉这边的情况，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可是这一次，陈静竟鬼使神差的强迫自己走过去，感觉好像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自己。等看清晕倒在地上的人后，陈静的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于是空荡的空间里回荡着的都是陈静略带哭腔的声音：“help!please help!”

　　手术室外的陈静心神不宁的从这头走到那头，门上红色的手术灯晃得她心里发慌，她觉得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以为一停下来，她就觉得瑟瑟发抖，半点都控制不住。

　　就在刚刚，她拿着那一大堆看不懂的医学专业术语检查报告，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医生那里，终于弄清顾涛的情况。

　　“Bone cancer!do you know”

　　医生用最简单的语言说明了顾涛的病况，语气简洁，却让陈静绝望。陈静觉得有一种彻骨的痛席卷而来，从那一刻起，她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似乎只有行走才能缓解心中的痛楚。

　　骨髓癌，显著特点为多发性好于胸骨,肋骨,脊椎骨,其次为颅骨,盆骨与锁骨.疼痛是骨髓癌的症状的早期,始为间歇性隐痛,继则为持续性剧痛.位于表浅部位的肿瘤可触及肿块,中,后期病人常伴有慢性肾功能不全及低热,消瘦,贫血,病理性骨折,以及病理性骨折所引起的截瘫疼痛等症状——

　　大多数的病人可能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剧痛选择过早的结束自己的生命，请病人家属一定注意引导病人的情绪——-

　　陈静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句句触目惊心的话语，眼泪控制不住的漫上来，怎么擦也擦不完。她望着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底有很重的青色，想是被病痛折磨的无法入眠吧！陈静怒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表现的开心点，照着医生的话，药性过的差不多了，病床上的人也该醒来，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顾涛不是和子言订婚了吗？怎么会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而且还得了这样的病，太多的疑问困扰着她。

　　顾涛微微睁了睁眼，似乎不敢相信身边坐着的是陈静，他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确定真的是陈静后，似乎稍有意外的闭了闭眼，随即很快的问了句话。

　　“陈静，我的病——”

　　“顾大哥，我知道了，对不起，我问了医生，刚刚我很慌，所以很抱歉，我——”

　　“陈静，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还得感谢你在这儿照顾我，真是麻烦你了！”

　　顾涛说完这句话，便开始用力的咳嗽，似乎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声音听在陈静的耳中，她仿佛一刻都无法镇静。陈静极快的转身，装着去倒水，眼里的泪水滑落在桌上，也灼烧着自己的心。

　　“顾大哥，喝点热水！”陈静摇起床头，努力使顾涛能躺的舒服些，顾涛略带歉意的笑了笑，笑容透着一股荒凉，陈静觉得自己的心中慢慢的好像缺了一块，分明疼的厉害。

　　“陈静，你没有告诉子言我的事吧？”顾涛犹豫良久，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语气满是小心翼翼，满含着一种等待。

　　“哦！顾大哥，你看，我竟然是忙晕了，还没有想起联系子言，你看我这记性！”

　　一股浓浓的悲伤从心底弥漫开来，陈静帮顾涛整理着被褥，状似不经意的回答。

　　“是吗？陈静，我想——你还是不要告诉子言了，我不想让她担心！陈静，你不会打给子言对不对？”听到陈静的回答，顾涛似是松了口气，不忘一遍遍嘱咐着陈静。

　　“哦，好。顾大哥，我去看看怎么护士要换药怎么还到现在还不来。”

　　陈静低着头，很快的推开门往走廊的尽头走去，关上洗手间的门，陈静终于哭出声，顾涛，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爱着子言，所以，你要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吗？顾涛，我到底该怎么办？

　　顾涛费力的拿起床边的手机，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这样，电话那头的子言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吧？

　　“顾涛，你怎么好几天不给我来电话？我很担心的，伯父伯母还问我来着，你赶紧回来吧！”乔子言那头的声音很嘈杂，似乎正在看什么电影，很大声的传过来。

　　“子言，我这边有点事可能要耽误一阵子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小心胃病！”

　　“顾涛，我知道了，你老当我是小孩子，我自己的身体我一定会小心的。倒是你，忙完了就抓紧回来！”

　　“好，子言，我挂了，我最近有点忙，可能电话打的会少些，你不要介意！”顾涛顿了顿，手臂上分明的疼痛让他觉得连电话都差点拿不住。

　　“哦！没关系的，你忙你的，那你先忙吧，不要耽误了事情，我在家等你!”

　　挂掉了电话，乔子言总觉得好像心中有一种淡淡的痛弥散开来，可是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没来由的担心。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最近的事情太多，神经太紧绷，我也太杞人忧天了，乔子言自嘲的一笑，世上哪有那么多事。

　　她并不知道，彼时的顾涛，正被病魔折磨的痛不欲生。她很难想象，当时在英国病床上的顾涛，在生与死之间如此艰难的徘徊。

　　病房外的陈静，深深吸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极力摆出一张笑脸，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病房的门，看见的是痛的蜷成一团的顾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