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精分（莱纳向）》人鱼尾巴

27、第 27 章

　　让是在靠近调查兵团的兵营那一边的重伤区找到玛格丽特的。

　　受伤的士兵太多，医生护士都跑来跑去的，让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和哪个人讲话。

　　…之前一直都找不到，居然在这种地方吗…

　　＂啊…＂隔着半开的帐篷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熟悉的少女，让叫住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护士：＂那个，我…＂

　　＂你的清理工作已经做完了吗，训练兵。＂护士直截了当地开始说了：＂这里人手很缺，那里面是你的同伴的话你可以帮忙看着，毕竟医护不及时病人死亡也是可能发生的。＂

　　＂啊…好…＂

　　＂她身上有很多挫伤，头上受撞击很严重，可能会有脑震荡的后遗症…不过现在看来是脱离危险了，也没有脑部出血的情况。＂

　　＂这样啊，那太好了…＂

　　＂哦，还有，那个伤口太大了，她失血比较多，所以不要去乱碰断肢附近的止血带，不然的话就危险了。＂

　　伤口…止血带…断肢…

　　那是什么啊……

　　＂你的意思是…＂让呆滞地愣在原地。

　　＂调查兵团的刚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那样了，右边的胳膊都没有了，因为她肩膀部分的皮带绑得紧，掉下来的时候还正好勒住了动脉…要不是那样的话，她大概早就失血而死了吧。啊，还有一件事，告诉我她的名字是什么，＂护士面无表情地拿出随身的记录本，＂这种情况的士兵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服役了，得赶快把名字通报上去才是。＂

　　＂可是…这不可能，她可是…＂她可是最优秀的一批训练兵啊。＂调查兵团…有谁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知道吗…训练兵。＂护士的声音麻木而机械：＂这里的伤员不比被送去医院的那些轻，就算我们全天侯不停的工作，还会有很多人因为流血或者是感染而死，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

　　让握紧了拳，干涩着声音开口：＂104期训练兵团，19班班长…玛格丽特·波特。＂

　　＂谢谢。辛苦你了。＂

　　·

　　等玛格丽特醒了以后，让知道护士说的后遗症是什么了。

　　脑袋被撞以后失去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娇小的少女缩在床板的一角，用仅剩下的一只手紧紧地揪着毯子。她额头上缠着好几圈的绷带，左脸处有被瓦片硌出来的瘀伤，手腕处的皮肤一片青紫。

　　她又疼又怕，右边的肩膀处因为乱动而渗出了些血。

　　＂喂，快躺下吧伤口会裂开的…＂让赶忙上前把她扶好，一边安抚地说着。

　　＂啊！＂她发现自己的胳膊没有了，吓得尖叫出了声。＂你…你是谁？＂

　　＂让…让基尔希斯坦。我们是同伴。＂

　　＂什么同伴…＂

　　＂…104期的啊。你加入训练兵了。＂

　　＂训练兵…什么训练兵…今天是几号？＂

　　＂今天是17号。＂

　　＂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巨人袭击受伤了。＂

　　＂那……＂迟疑了几秒，她又试探地开口：＂我是谁啊？＂

　　沉默了几秒，让隐忍着开口：＂你是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波特。＂

　　他一个一个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五分钟后她就全忘记了。然后她就又开始问。

　　反复回答了好几遍相同的问题后，让终于难受地抱住脑袋蜷起了上半身。

　　发现自己失去手臂的时候害怕的表情，疼的时候痛苦的表情，不明白自己在哪的胆怯的表情…一遍又一遍地…

　　玛格丽特，请不要这样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等她终于体力不支地又睡着了，让走出帐篷大口地呼吸了一下，然后就地坐下。

　　踏——

　　几分钟后，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

　　让苦笑着抬起头：＂你来了啊…莱纳。＂

　　·

　　他把玛格丽特托付给莱纳照顾了。

　　一个原因是，莱纳对她有着很不一样的感情。反正清理工作什么的都是护士在做，也不用莱纳怎么操心…他只要确保她身体不出状况，在她醒着的时候陪着她说说话就行了。

　　事实上，莱纳的工作也做得非常的好。…莱纳连分给训练兵的活都不干了，也不管教官是不是要处罚他，只是连续两天都呆在那里，连饭都很少吃。

　　等让结束了个人的工作前去看望的时候，他看到莱纳就坐在床前，不厌其烦地耐心回答着那些反反复复的问题，连音调和表情都是一样…每一次都是非常的耐心和温和。

　　＂要吃东西吗。＂莱纳把盘子端过来柔声问着。

　　＂我不晓得…＂玛格丽特天然呆地想了一秒：＂感觉不是很饿的样子…会不会是我一小时前就吃了可是我忘记了？＂

　　＂多吃一点吧，多吃就会好得快。＂

　　＂哦。好…＂

　　＂你不要动，我来喂你。…来张嘴。＂

　　＂……＂让无语地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怎么总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啊这两个人…

　　＂啊…＂玛格丽特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让，她转过脸躲开嘴边的勺子：＂我认得你，你是让。你喜欢吃蛋包饭，你妈叫你＇让宝＇。＂

　　＂…那种事你还不如忘记了好了。＂让一脸黑线地走进来瞥了一眼莱纳：＂你怎么什么细节都要说啊。反正她再过一会又会忘。＂

　　＂又有什么不好啊，让宝。＂莱纳把一勺子的食物怼进玛格丽特嘴里。

　　＂…她还有多久会恢复正常啊。＂让问。

　　＂症状已经好很多了。她已经能记起一些训练兵的事了。＂莱纳心情似乎明快了一些，可是在看到她空荡荡的袖管的时候，他的眼眸又低垂了几分。＂…至少还活着…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会失去你吗，玛格。＂

　　玛格丽特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间又忘记了眼前这个照顾自己的人是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那个…你是谁啊？＂

　　＂莱纳。＂

　　＂啥？＂

　　＂莱纳。莱纳·布朗。＂

　　这次让是真的受不了了：＂莱纳…分配给你的任务你都不做了吗。你不怕被教官扣你军饷关你禁闭？＂

　　＂可是我一想到她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就难受得不行。＂莱纳伸手拉过少女的左手，心疼地抚摸着上面的瘀痕：＂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

　　＂今天是我们的同伴的尸体火化的日子，莱纳…＂

　　＂我知道…我知道啊…＂莱纳抿了抿嘴站起身，然后仔细地替少女把被子掖好。＂你乖乖躺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

　　所有的遗体已经清理完毕，104期存活的毕业生肃穆地向冲天的火光行着注目礼。

　　因为很多训练兵都牺牲了，还有的已经不能继续服役，关于志愿的采集被推迟了。

　　＂明明那么努力了…明明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都是白搭的吗？＂

　　柯尼颤抖着肩膀慢慢地坐在地上，眼神久久无法从烧得焦黑的尸体堆上移开。

　　让沉默着盯着升往天边的暮色的浓烟。

　　玛格丽特已经没有办法再使用立体机动了，作为士兵已经失格了。在这之后她会怎样呢。…大概是被遣送回家，或者是被赶到开拓地去吧。毕竟巨人的威胁还没有解除，城里已经不需要更多的人口了。

　　让单膝盖跪地，手掌里捞起了属于曾经的战友的一捧骨灰。

　　…要坚持最初的志愿，就这样去内地吗。…玛格丽特，我好后悔…早知道会经历这些事，当初就不会当士兵了。像艾伦那混蛋，说的什么不想当巨人的粮食就不要放弃发展战术，那种东西不用说教我也懂的啊，但是就算我懂，我也不要当像他那样的傻瓜…不是谁都那样坚强的啊…

　　可是你说过的……

　　像我这样的人，才能理解弱者，是我的话，不管多困难，都会好好地传达。而且…

　　让紧握着拳，牙关紧咬着，他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去内地…怎么可能做到啊…

　　＂喂，你们…已经决定好要去哪个兵团了吗。＂让面对着火苗旁的众人站定，颤抖着声线开了口：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进调查兵团。＂

　　*

　　*

　　玛格丽特在第三天里很快地好转了。她不再忘事了，也记起了所有的同伴，只是她的记忆停滞在了托罗斯特区大战的开始。…后面发生了什么，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巨人抓到，这些都想不起来了。

　　简单的说，就是局部性失忆。对创伤事件之前和之后数小时内完全失去记忆，对于脑部受到重击的人来说其实也算是正常的症状。

　　贝尔托特非常的庆幸。这样的话，他和莱纳近期内就不用担心被暴露，而且，也不用再次背负杀人的罪孽了。

　　可是莱纳却不这么认为。只要玛格丽特还没有死，或者是还没有离开兵营被遣送回家，他们就不安全。

　　莱纳表示，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玛格丽特床前，就是生怕她突然就想起来了。莱纳是那么的紧张，可是在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贝尔托特看着抽时间出来，然后急匆匆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面包的莱纳。

　　＂莱纳…她应该不会再想起来了。我咨询过军医了，一般这种程度的几年内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不…这种毫无精确度的几率完全不可行。玛格丽特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了，而且让那家伙来的次数也太多了，现在下手会被人怀疑…＂莱纳摸着下巴思忖着，声线浑厚而稳定。＂等玛格丽特一离开部队，训练兵团的解散分入各个兵团，她再传递信息就很困难了，倒也不失一种解决方法…＂

　　所以就要这样拖下去吗。莱纳，你难道不知道，你在这两天里都做了什么吗？

　　＂怎么了，贝尔托特。＂

　　＂没什么。＂贝尔托特垂下眼睛。

　　莱纳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混乱了。他只能想起他想要想起的事。

　　…莱纳是病了吧。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回想起在托罗斯特区的那个屋顶上发生的一切，贝尔托特不禁地一阵心悸。

　　＂…最重要的是，艾伦已经被调查兵团控制了。还没有展露巨人能力的亚妮决定要去宪兵团，我们两个就只能去调查兵团收集情报了。＂注意到了贝尔托特的心不在焉，莱纳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怎么了，贝尔托特。是又在害怕吗。没关系的，有我在，你什么事都不会有。＂

　　此刻的莱纳看上去就像以前的那个无所畏惧的战士一样，冷静，沉稳，缜密。

　　＂啊，还有一件事。调查兵团抓到的那两头巨人…不能让他们弄到更多的情报了。我们得找个机会除掉它们才是。＂

　　＂莱纳…＂贝尔托特忍不住发问：＂你真的不记得那个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时候啊。＂莱纳不解：＂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拜托了，莱纳…做回你自己吧。＂

　　莱纳被贝尔托特的样子震了一下。

　　＂贝尔托特…＂

　　＂我们…是战士对吧？＂

　　＂是。我们是战士。＂

　　*

　　我是战士。

　　我得尽到我的职责。

　　＂唔…＂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少女正在换药。她的身体紧绷着，脸上全是痛苦，汗珠顺着额头沁到两边的发里。

　　莱纳皱着眉站在一边看着这样揪心的景象，他的眼里还含着些许的冷意。

　　对啊。他是战士。他不会可怜艾尔迪亚的恶魔。

　　＂啊…＂因为血粘住了纱布，在医务兵不怎么轻柔地扯下绷带的时候，少女忍不住地痛呼出声：＂莱纳…＂

　　她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祈求一般地伸向了他。

　　叮——

　　医疗兵的镊子掉在盘子里发出了叮的一声。

　　下一秒，莱纳大步走上去握住了少女的手：＂坚持一下，玛格…马上就好了。＂

　　·

　　经历了刚才一番不舒服的护理，残缺着身体的少女静静地靠在枕头上轻轻地喘着气。

　　＂…很疼吗。＂金发的男性士兵一脸紧张地陪在床前。

　　＂这之后会怎样呢…＂有些失焦地盯着洁白的床单，玛格丽特答非所问地开口。＂没法使用立体机动，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我会被送到开拓地吧…大概…＂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莱纳？＂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玛格丽特抬头看着突然变得激动的莱纳。

　　＂我…＂憋了两秒，莱纳提高了音量，像是在说什么郑重的誓言一般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会加入宪兵团，然后和你结婚。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去内地过上幸福日子。＂

　　＂诶？结…结结婚什么的…＂玛格丽特脸腾地红了。＂可是我们还…你不觉得太早…＂

　　＂你已经满十六岁了吧。＂

　　＂嗯…＂

　　＂那就这样说定了？＂

　　玛格丽特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莱纳的眼睛。

　　＂一般这个时候…不都是要kiss一下的吗…＂

　　听莱纳这样说着，玛格丽特受惊地再次抬头。

　　金发的士兵眼睛看向了别处，似乎是在为他刚才讲的话而羞涩着，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不…不可以吗？＂

　　＂就算你这么说也…＂紧张地绷紧了些身体，玛格丽特红着脸闭上眼睛。＂咳，倒也不是不可以…＂

　　金发的士兵俯下身一寸一寸地靠近，手臂小心翼翼地避开少女的伤处，然后把唇瓣轻轻地贴在了她的双唇上。

　　劣质的赝品许下了第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

　　*

　　*

　　在之后的志愿投递中，贝尔托特看到了，莱纳的表格兵团的那一栏里赫然写着宪兵团。

　　…之前的计划明明说好了，要去调查兵团调查艾伦的事的啊。和在宪兵团的亚妮配合，一起夺回巨人之力…不是计划好了的吗？！

　　＂呃…你干什么啊贝尔托特！＂莱纳不满地瞪着把他强拉硬拽到卫生间的贝尔托特。

　　＂差不多适可而止吧，莱纳！＂贝尔托特急得都要掉出了眼泪：＂你到底…到底要继续到什么程度啊！＂

　　＂玛格她…已经没有办法去内地了啊！没有我的话…没有我的话…＂

　　贝尔托特眼底渐渐湿润：＂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啊，莱纳…＂

　　＂和你不一样，像我这样的家伙，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的话就没有价值了啊！不管是训练，还是讲义，还是…＂莱纳背靠着墙壁，情绪激动地喘着气：＂像你一样，生来就很有天赋的家伙，是不会明白的吧…＂

　　为什么，会突然说起以前战士候补生的事…

　　＂莱纳…＂贝尔托特最后的防线崩坏了。几乎是带着哭腔，他用力地一把抱住了因为不堪重负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好兄弟。＂…能回到故乡吧…我们要一起活着回去的，不是说好了的吗？＂

　　＂我答应你啊，我们一定能回去的。＂莱纳安慰地拍着痛哭流涕的少年的背：＂好了贝尔托特，别哭鼻子了，我们不是士兵吗。你老是哭，太让人害臊了吧。＂

　　＂不是啊…不是……＂贝尔托特的双臂因为哀伤而不住地颤抖着。＂我们不是士兵…我们是战士啊，莱纳。＂

　　*

　　*

　　曾经的两个人一起加入宪兵团，一起去内地的梦想已然灰飞烟灭。

　　这一天是正式入选兵团的日子。

　　在五味杂陈中宣誓加入了调查兵团，让没有心情在场地上继续逗留，他只是跑回了伤兵营。

　　.

　　＂诶？调查兵团？＂玛格丽特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为什么啊，你本来应该去宪兵团的啊！＂

　　＂没办法。谁叫某个人天天都告诉我要知耻…＂让故作轻松地挤了挤眼睛：＂还有，不是说我很适合当指挥官什么的？＂

　　＂…＂沉默了几秒，她淡淡地笑了。＂嘛，经历了那么多事，大家大概也都改变了。…莱纳那家伙加入宪兵团的话大概会觉得不习惯吧。＂

　　＂诶？你不知道吗，＂让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呆了一下：＂莱纳他…已经加入调查兵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