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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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扮演士兵之余，贝尔托特偶尔也会想起以前的事。
他，和莱纳，和亚妮，马赛，以及其他的战士候补生一起训练的日子。
虽然很辛苦，但那是他最喜欢的时光。离开收容区之后，马赛被杀之后，来到城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
亚妮一直都是他们三个人里最辛苦的一个。因为只有身为女性的亚妮在接近王都的时候不会受到怀疑，所以他和莱纳就真的只是在开拓地挖了整整两年的树根而已。亚妮查清楚了假弗里茨王的事实，而他和莱纳，除了收获了一箩筐的开拓地的心酸而破碎的故事以外，什么都没有得到。因为聚少离多，他从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亚妮开口…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感觉。
说不出口的理由有很多。
尽管已经适应了两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还是会梦到在那一天的惨死的人们的惨叫声。对他来说，至少在扮演士兵的时候，把自己混入人群中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丝的轻松。
像他这种懦弱的家伙，这种把责任都压在亚妮和莱纳肩上的家伙，是不配得到亚妮的青睐的。
而莱纳…
莱纳又是怎样想的呢。
*
＂莱纳。今天是亚妮还书的日子。＂
莱纳正定定地看着和达兹训话的玛格丽特。
有着柔软的金色短发的男兵金棕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烁着。
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地，贝尔托特不由地又确认了一遍：＂…不要忘记了啊。＂
＂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不会忘了。＂莱纳很快地这样回复着。卸下了伪装的他显得格外的疲惫。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过身：＂走吧，贝尔托特。＂
＂哦…好。＂
…比起因为内向，又因为自己的秘密不太敢和人打交道的他，莱纳有完全相反的保守秘密的方法——那就是早早地混入士兵的中间建立联系，这样的话，如果以后发生什么至少也不会被第一个怀疑到。
莱纳是不喜欢他做什么都一副唯唯诺诺的态度。如果是想要当士兵的话，就必须得要有个理由，不然撒的谎是没法圆回去的…莱纳是这样告诉他的。
事实上的确也是这样吧。
在听到艾伦耶格尔和他们面对面地讲述着艾伦的母亲被残忍地吃掉的事情的时候，莱纳表现得很自然，而他自己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的过关。除了有怜悯之外，他还在恐惧，还在深入骨髓地害怕…
…所以莱纳才要不断地提醒他，把乱七八糟的感情放在心里，在表面上扮演好一个士兵，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
也是同样的原因，在之前他被分到玛格丽特的班里的时候，莱纳马上就来找他了。
他还可以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你是来找贝尔托特的吧，我都看出来了。＂
＂呃…为什么你会知道…＂
＂很明显啊，你现在的表情。自己的好兄弟被分到了我的班，至少要在不用训练的时候多交流感情啊是不是？＂
＂啊，是这样。以后那家伙…贝尔托特就拜托你了。＂
走过来的莱纳皱着眉，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过来，贝尔托特。＂
＂怎…怎么了，莱纳？＂
＂刚才你都听到了吧。你要格外注意玛格丽特波特，那家伙太善长解读人的表情了，这对我们三个的情报传递非常的不利。＂看了一眼远处蹲在地上修着立体机动的少女，莱纳在讲话的时候是无比严肃的。＂我了解那家伙…在那个班里行动的时候，你最好注意不要做出什么惹人怀疑的神态，听到没有。＂
了解的意思是…有多了解？
他记得玛格丽特和莱纳是在那次的受伤之后才走得比较近…
＂贝尔托特！＂
＂是…我知道了。抱歉我一时走神了。＂
＂打起精神来，贝尔托特。＂莱纳的眼神坚定无比。＂我们已经发过誓要一起回到故乡的，不是吗。所以，我只要求你这一件事…绝对不要把弱点暴露给帕拉迪岛的恶魔。＂
＂…嗯。我们一定可以回去。＂
这样回答着，他抬手握拳碰在了莱纳伸过来的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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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迪岛的恶魔。
肮脏的民族。
莱纳在私下里的时候总是要使用这样的称呼。
他一开始觉得，莱纳直接用这样的名称指代每□□夕相处，一起训练的同伴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到了现在，他也有些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了。
＂亚妮。那本书你带对了吗。＂
＂你自己确认看看啊，莱纳。＂
莱纳和亚妮两个人在交换情报。
鉴于亚妮平时对干巴巴的教材和讲义并不感兴趣，对自己不擅长和讨厌的科目更是没兴趣，用借还教科书交流情报是有些不妥当。
＂…诶？亚妮…＂路过的阿尔敏似乎是很意外亚妮对教科书的态度，再然后他就注意到了莱纳书本里的书签。＂你使用书签的方式还真是特殊啊，莱纳。＂
＂……＂听到了阿尔敏这样说着，贝尔托特沉默着低头看着书，余光警惕地扫了一眼柔弱的长金发少年。
阿尔敏·阿尔莱特。
另一个莱纳警告过他要格外注意的人。
＂这个啊。这么做的话，打开书本也不会掉落，也不会伤害纸张，就算在野外也很容易确认。＂莱纳非常自然地化解了疑问，然后他悄悄地把写着暗号的书签的背面折了回去。
＂哼哼，什么书签啊，像我这样的天才才不需要那种东西～＂擅长插科打诨的柯尼伸着懒腰走过来：＂莱纳你喜欢做那种东西，无非就是因为你岁数大呗～＂
＂我可不想被你这样的天才说教。你刚才去过厕所了吧。还记得你刚才上的是大号还是小号么。＂
＂…那种事情我当然记得的啊！！＂
讲冷笑话——莱纳的融入集体的方法之一。
贝尔托特眼眸里的颜色暗了几分。
虽然关于柯尼到底能不能记得清上小号还是大号的笑话很好笑，但是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莱纳他，在和大家相处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的开心。
尽管那些笑话都是刻意而为。
相应的，开心越盛，之后的沉重感也越为强烈。
莱纳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那些笨蛋……＂等到了休息时间众人散去，金发的魁梧男兵用胳膊肘狠狠地砸了一下窗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他的肩膀还在微微地颤抖。＂下次做这个得躲着阿尔敏了。可恶…＂
＂冷静，莱纳。这一次的情报也好好地获取到了呢。＂
贝尔托特轻叹一口气，上前把手搭在了浑身都在轻颤着的马莱战士肩上。
为什么要用岛上的恶魔，肮脏的民族，这样的字眼…那大概就是因为人所称为愧疚的情绪吧。
＂抱歉…贝尔托特。我可能是太累了。＂
＂啊…一定是这样的。＂
他可以从莱纳身上看到，深深的名为愧疚的情绪。如果愧对的是恶魔的后裔的话，惭愧的感情就会减轻了吗。
虽然他很想去提醒莱纳…但是对于这一点他是无权说什么的。毕竟他自己的意志比起莱纳和亚妮两个人还是更要欠缺。
*
＂啊…＂
在个人的立体机动训练结束后，他们在瓦斯补充室里碰到了玛格丽特。
＂玛格。＂莱纳愣了一下。
玛格丽特在看到莱纳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自然了。
…是之前的野外演练发生什么了吗。
贝尔托特沉默着观察莱纳的反应。
＂贝尔托特，莱…莱纳。＂有些结巴地打了招呼，玛格丽特低下头抱着怀里的七八个钢瓶就要急匆匆地往外走：＂我先走了！＂
＂喂。这么多东西你拿得动吗。＂莱纳直接把她拦住，然后顺手就把她手里的东西抢去了一大半：＂要送去哪里，我帮你拿。…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被雨林得发烧了吧。＂
玛格丽特红着脸偏头躲开莱纳伸向她额头的手：＂…没有，我好得很。＂
＂那就好。＂莱纳手里抱着储气瓶，侧一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栗发少女的脸。＂…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你腰上没受伤吧。＂
＂没…＂
＂那就好。＂
……
这是第二件他想要提醒莱纳的事。
贝尔托特早就注意到，莱纳对玛格丽特有超出任何同伴的照顾。大到行军演练，小到日常琐事。他不确定莱纳是不是有意识到这一点。
当他问到这个的时候，莱纳只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提到了她父母的事情。
…她是个对人过分善良过分老实的家伙，所有他希望她能去内地，仅此而已。
莱纳是这样回答的。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比那还要多了。
他还不敢去问莱纳…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玛格丽特。
他知道莱纳偶尔会偷偷地躲在洗手间里，然后把整个脑袋都泡进洗手池去减压。
转换于士兵和战士的身份之间，莱纳已经很累了…他实在不想再给他添过多的负担。
*
*
这一天是战术课成绩发布的日子。
贝尔托特手里捏着卷子低头一个个地查看着自己的分数。
阿尔敏是当之无愧的战术天才，让偶尔也能想出很好的点子，玛格丽特的战术课成绩也非常优秀…这次他的大概是能排到第四或第五的成绩吧。毕竟他只是照着教科书上毫无新意的答案搬上去而已。
不是不会写一些有新意的战术，而是他不想。
＂…又是这个分数啊。＂路过他桌边的玛格丽特轻轻地皱了皱眉。＂你的脑子明明很聪明的，为什么要写书上的答案。如果把你自己的战术写出来的话，一定会比这个要好的。＂
我不会把我的战术写出来的。因为你们得尽可能地保持无知和无力，这样才更有利于我们。
贝尔托特低下了头。
＂是吗…我觉得书上的其实要更好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这样太不积极了啊！＂班长玛格丽特坐下来，像一直以来的一样试图鼓励着他。＂你是我的班里最优秀的队员了，怎么可以在这种课上打退堂鼓…我可是对你很有希望的啊！＂
＂嘿嘿…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的。＂
请不要对我寄予任何希望。
……求你了。
＂咳咳！实际上啊…＂她清咳几声后凑到他的耳朵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耳语着：＂实际上我觉得你比三笠还要强一点呢…不要担心别人的想法，放手去做的话，你说不定还会成为成功驱逐巨人的伟人呢…＂
贝尔托特的心脏剧烈地紧缩了一下。
他感觉到，两年前那种害怕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贝尔托特。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纠结了好一会，玛格丽特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你和莱纳很早就认识了吧。所以…咳，莱纳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说完后，她马上又开始磕巴地解释：＂不是我要问的啊！是我的…我的一个室友要问的。＂
玛格丽特，你……
注意到了少女微红的双颊和强装镇定的表情，贝尔托特的瞳孔颤抖了一下。
你是喜欢上了莱纳，不是吗。
可是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莱纳啊。他大概是喜欢克里斯塔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吧。＂
说完以后，贝尔托特抿紧双唇，低下头没有去看玛格丽特那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
…这样就行了。
他和莱纳，还有亚妮。三个人，是一定要回去的。…他们绝对会回去。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