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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第十七章

      索尔亲王和天若瀚他们的对话,喻天晴一个字也没听懂,她除了害怕,已经没有力气做别的事。吸血鬼再怎么英俊还是只吸血鬼,就算他长得比汤姆克鲁斯和布拉德彼特还要帅,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活活咬死,美色和生命之间谁重谁轻,喻天晴还是能分得清的。
      她觉得假装昏死也许是个好办法,便把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可这种濒死般的紧张状态太消耗体力和精力,喻天晴根本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就真的昏倒在了索尔亲王的怀里。
      惊醒她的是重重地一摔,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现在被摔在了一个又冰冷又坚硬的地面上,全身快要散架了,每个关节都在酸痛。喻天晴咬着牙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索尔亲王正在离开的背影,一道铁门咣当一声在她面前合起来,两个因为黑暗而面目模糊的人关好了锁也跟着扬长而去。
      喻天晴张大嘴瞪大眼看着自己身处的这一方小小斗室,冰冷的砖石地面,冰冷的三面砖墙,冰冷的一道铁门。
      她居然被关进了地牢!
      吸血鬼的地牢!
      也许是因为昏的时间太久了,所以现在喻天晴没办法再昏倒一次,即使她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无力地坐在地下,冷得蜷起身子,手肘擦过外套口袋,突然间来了精神。
      小胖子汉森塞在她口袋里的那一大堆东西里,有一样是浸过圣水的带刺蔷薇花茎,艾文表兄说过,这种东西可以有效地阻挡住吸血鬼,把它放在路上,没有吸血鬼敢从它上面经过。
      可刚才为什么没想起来!昏倒之前如果抓一把这种干花茎往索尔亲王的脸上一扔,说不定就可以象茅山道士的符纸一样,将这个索尔亲王钉出原形。
      喻天晴顿时有了精神,她谨慎地回头观察了一会儿,这些吸血鬼也许把她当成普通的人类,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从他们手里逃出去,所以牢房外头并没有人看管。喻天晴小心地坐到角落里,背转过身,弯下腰,一点一点地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
      乱糟糟的一大堆,牢里又没什么光,她用了很长时间才大概分清什么是什么,能回忆起用途的东西分别藏进牛仔裤前后的口袋里,剩下分不清的那些依旧塞回外套口袋。
      最后握在她手心里的,是一小撮维尔科拉克的头发,一种点燃后能引起日蚀或者月蚀的神奇头发。如果她有办法把这些头发点燃,如果真的能引起日蚀或者月蚀,那么天意和天若瀚他们说不定能够根据线索找到她的位置,把她从这个可怕的牢里救出去。
      喻天晴收拾好一切之后回头看向牢门外,维持着古老生活习俗的吸血鬼们,在牢房走廊里挂着的吊灯上点的都是蜡烛。喻天晴比较瘦,而牢门是适合欧洲人块头的尺寸,铁栅之间留的缝隙比较大,虽然人钻不出去,可是手臂能很轻松地够出去,运气好的话也许能点着这一小撮头发。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人的脚步声,便壮起胆子走到牢门边,把胳臂伸出去,维尔科拉克的头发夹在手指头中间,努力向外伸,伸,再伸。
      铁栅之间的缝果然是够大,喻天晴努力咬牙,居然连头也伸了出去,可就差那么几公分始终点不着,吊灯上离她最近的那一枝蜡烛烧得还剩下一点点,再够不着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喻天晴长出一口气,准备换一根胳臂试试,据说人的两臂长度也不一样,万一左手比右手长一两公分呢!
      她收回右手,再往回缩头。
      缩了两下,刚才出去的时候那么顺溜,可现在怎么也收不回来了,两根铁栅正好卡在耳朵后头,再怎么用力也没办法拉过这道坎去,耳朵后头全磨破了,火辣辣地疼。
      这下完蛋了!喻天晴急得呜一声哭了出来,手里的头发掉在地下,她两只手攥住两根该死的铁栅,喃喃低唤:“天意,快来救救我!”
      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基塞列夫大街上有一座自由新闻大厦,大厦顶端竖立着一座高塔,站在距离地面一百零五米的塔顶俯瞰瓦拉几亚平原上这个美丽的城市,天意深深地把清凉的夜风吸进胸膛里,张开双臂,迎向月光。
      风吹乱了他的金发,他默默地在这里站了很久,变身之后突然之间变得格外清晰的双眼能够在夜色里看到很远的地方,他看着月亮,觉得从天空上射下来的暖黄月光里也多了点以前没有注意过的东西。
      一种淡淡的、银色的流淌,象是天晴熟睡时浅柔低缓的呼吸,他听着、或者沐浴着,就能彻底让一颗燥动的心安静下来。年轻俊美的狼人领袖脸上的表情一霎那间变得坚毅无比,他紧抿住嘴唇,蔚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属于野兽的绿光,久久不熄。
      “姐,等着我!”他闭起眼睛对月亮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姐姐陷入危险,他绝不再允许类似的情况再发生,他不会原谅自己,不会原谅任何敢于伤害天晴的人!他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高塔上响起脚步声,走上来的莫尼卡小姐在天意转过头来的那一刻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看着他眼中陌生的凶光,心也嘣嘣跳了两声:“天意,夜深了,休息一会儿吧。”
      “我姐姐有消息了吗?”莫尼卡小姐轻轻摇头,天意难掩失望地咬紧牙关,“我不累,你回去休息吧。”
      “天意!”
      “莫尼卡……”天意眉梢微扬,走到莫尼卡小姐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右腕,把她的手托起在掌心里,她光洁的手上有一块很难看的青紫,虽然伤口因为狼人可怕的自愈能力已经愈合了,但是没来得及擦拭的血迹凝结在皮肤上,深深浅浅的一大片。
      “你受伤了!”天意用手指摩挲着莫尼卡小姐的手,指尖轻柔,有些颤抖。莫尼卡小姐从天意七八岁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整整十年时间,看着他从一个懦弱安静的孩子,成长为一个英挺勇敢的狼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填补了母爱的一部分空缺,在天意的心目中象是个真正的亲人。
      莫尼卡小姐亲切地笑笑:“没事的,已经好了。”
      天意的睫毛眨动了两下:“疼不疼?”
      莫尼卡小姐耸耸肩:“没感觉。”
      “真的?”天意看向她的眼睛,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几乎是忐忑地吞咽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很害怕,莫尼卡……”
      莫尼卡小姐知道他在怕什么,此时此刻,安慰的语言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只能温柔地把天意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会有事的,天晴不会有事的……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一定会把她救回来!”
      天意抱紧莫尼卡小姐,象抱住一块浮木:“是我的错,如果我能跑得再快一点就可以追上那两个血族了……我就看着她被那些人带走,我……”
      “不是你的错,天意!你怎么会这么想!不是任何人的错,要怪只能怪那些蛮横的血族。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我们都知道!天晴也不会怪你的,她现在还在盼着我们去救她,她一定盼得很着急!”
      “真的吗?”天意抬起头来,看着莫尼卡小姐真挚的双眼。莫尼卡小姐用力点点头:“真的!天意你不能一直站在这里,我们狼人的战斗力虽然强,但是耐久力远远比不上那些血族,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保存体力,为了下一次战斗做准备,明白吗?”
      “我明白。”天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松开莫尼卡小姐的怀抱,回头再看了一眼灯光灿烂的布加勒斯特城,或许在这个城市的某一处,有一双殷殷期盼的眼睛也在仰望夜空。在等着他。
      喻天晴维持这个尴尬的站姿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
      头正好卡在中间,上下左右都有冰冷的铁栅挡着,站也站不直蹲也蹲不下,头就这么伸着,站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无奈之下她只好用手抓住头下头那根横着的铁栅,把下巴搭在手背上,让脖子松快松快。
      只是腰实在疼得快要断了,她眼泪扑簌扑簌地掉着,嘴里念着天意和天若瀚的名字,眼巴巴地盯着牢门前那条幽暗的走廊,甚至开始盼着有一名来巡监的吸血鬼把她从这么痛苦的境地中解救出去。
      可是就是没人来!
      这帮可恶的吸血鬼,真的以为她赤手空拳就逃不掉吗?
      喻天晴在心里诅咒着,抓住铁栅,狠狠一脚踢上牢门,扯开嗓子大叫起来:“来人哪!快来人哪!”两嗓子之后想起来这是在遥远的欧洲,help这个词比较管用,于是紧接着继续大叫。
      嚷嚷一番果然奏效,喻天晴喘着粗气,手心脚心冒着冷汗,睁大眼睛看向阴森森的走廊,她听见有脚步声正慢慢地向这里走过来。这个人走得很慢,悠闲自在的,好象不是在地牢里巡监,而是在逛街散步。
      一个高大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走廊的那一头,吊灯上的烛光突然间一暗,好象被这个人身上的寒气压着不敢用力燃烧。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两只手背在身后,在一枝接一枝的吊灯下穿行,灯光时明时暗地照在他脸上。
      那张俊美,但是也非常可怕的脸。
      喻天晴的嘴猛地闭紧,她没想到索尔亲王会亲自到地牢里来,这种小事一般不都是他身边的小喽罗们做的么?难不成吸血鬼的亲王们都这么深入基层?她条件反射一般地向后退,两条铁栅再次磨擦着耳朵后头破了的皮肤,疼得咬住嘴唇咝咝吸气。
      索尔亲王还是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两盏吊灯之间最黑暗的地方,沉默地看了喻天晴好一会儿,才低沉地说了一句什么。喻天晴如果在放松自然的状态下或许能听懂他话里的几个词,但此刻神经紧张得一撅就断,她瞪大眼睛盯着索尔亲王的嘴,那么好看的嘴唇下面居然掩藏着吸血的獠牙。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喻天晴的反应,索尔亲王的又说了一句话,喻天晴还是一个字也没听懂。只是她的这副姿势终于让血族亲王看明白了,他不屑地冷哼两声,向牢门走过来。
      喻天晴又是一个迅速的后退,比刚才更使劲地撞疼了耳朵,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咬住嘴唇,好不容易才让它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而没有流下脸颊。就象是一只被捆住无法动弹的动物,眼睁睁看着手拿钢刀的屠夫向自己走来。喻天晴再怎么逞强,脸上和眼中的惧意都无法遮掩,她两只手死死抓住铁栅,腰上的酸疼也忘了,这一刻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大叫大嚷,就算是疼死在这儿,也好过被这个吸血鬼咬破血管吸干血而死。
      索尔亲王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喻天晴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头,上下牙龈一起发酸,随时准备着一口上去先咬它个够本。她粗重的鼻息已经喷到了那只苍白的手上,可索尔亲王还是继续向前伸着,只差一点就要进入喻天晴牙齿的攻击范围。
      可他的手低了一低,并没有直朝着喻天晴的脸或者脖子,而是慢慢地伸到了铁栅边,手指捏住一根铁栅,轻轻松松地一折,喻天晴只听见咔吧一声,有她大拇指粗细的铁栅断成了两截。
      她伸直脖子十分响亮地吞咽了两下,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地真去咬,就这位亲王的手指,一口上去,恐怕先崩掉的是她的牙。
      索尔亲王象掰一次性卫生筷一样,一根一根地把困住喻天晴的铁栅栏掰断,喻天晴一等到掰出的洞足够大,便哧溜一声把头缩回去,头皮擦着铁栅断口,疼得象被刀深深切开一道口子。她一直缩到牢房的最里端,背靠着冰冷的墙与这位闲来无事的血族亲王对视着,怕得要命,一点没办法表现出英勇凛然的神态。
      索尔亲王的眉梢猛地抬了一下,他用手指轻轻在划过喻天晴头皮的那一根铁栅上按了按,一小滴新鲜的血液便印在了他的指腹上。喻天晴大惊失色,用尽全力才能让双腿支撑住自己。
      索尔亲王把这滴血凑近鼻子,略低下头用极其优雅的姿势闻了闻,眼睛却抬了起来,越来越冷冽地盯着喻天晴。喻天晴向后紧贴着墙,摇摇头,又摇摇头,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
      锁这种玩艺对于索尔亲王完全等同于空气,他拉断锁链,正要走进地牢牢房里,走廊里的烛光突然被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吹得猛烈晃动起来,喻天晴吓得尖叫连连,在她的尖叫声中,所有的烛光同时熄没,一个沙哑的笑声响起。
      索尔亲王猛转身,看着走廊尽头出现的那三个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相貌柔媚目光凶狠,嘴角始终噙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索尔垂手肃立,威严地看着这三个人:“约书亚?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个叫做约书亚的中年吸血鬼向着索尔亲王深深地颔首:“亲王殿下,您忠诚的奴仆前来问候。”
      索尔当然能看出约书亚的不怀好意,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们已经有三百年没有见面了吧,你的问候未免来得太迟了一些。”
      约书亚低低地笑了:“确切地说,应该是三百一十二年,没想到我们已经有这么久没见面了,亲王殿下!您还是一如既往地英俊,让人深深着迷。”
      索尔知道约书亚在性取向方面的偏好,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承蒙你的夸奖,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未经通传便擅自闯进我的私邸,不知道有何贵干。”
      约书亚越过索尔的肩头向地牢深处看了一眼,目光扫过喻天晴,细长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喻天晴分明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冷酷与无情,刚才被索尔吓出来的冷汗刷地又收回皮肤里,冷得牙关都快要打架了。
      “约书亚!”索尔冷冷地唤道,中年吸血鬼低沉微笑着收回停留在喻天晴身上的视线:“亲王殿下下,我这次来,是想向您要一个人。一个……对您来说没什么用处,但是对于我却有很大价值的人。”
      索尔抿紧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谁?”
      约书亚目光狡谲地说道:“就是您身后的那位小姐,格林德海姆家族克莱森特男爵夫人和前夫生下的女儿,喻天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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