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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绝杀,ru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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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蒙蒙亮,我便退了房间带上雪狼准备离开墨都赶往偃城。辗转思考了整整一夜,我最终决定,无论那个奇怪的不速之客对我所说的话中存有几分的可信度,我都必须亲自过去看看,毕竟这是现在寻找师傅唯一的线索。
出城的时候,我被一队锦衣打扮的刀客拦住了去路。
我将绝命横在胸前淡淡的说了一句,让开,否则,死!
为首的那人恭恭敬敬的对我弯腰行礼,说,王有令,请新任的祭司大人进宫听封。
我愣了一下,然后冷冷的回答,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你们的什么新任祭司!请你们让开,我要出城!
来人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他一脸淡定的开口问,毁大人可是若魇大祭司的单传弟子?
我转过头去看着她,一时间竟有失神。
那人笑了,说,这就永远都错不了了,毁大人正是我们王和若魇大祭司钦定的祭司继承人!
我攥紧手里的绝命面无表情的一口回绝,那么就请回禀你们墨都伟大的王吧,毁多谢他的抬爱,然志不在此,望成全!
说完我纵身欲走,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充满讽刺的笑,他说,毁大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尊师现在的下落吗?
我急忙一个闪身停住脚步,转身狐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那人微笑着再次弯腰行礼,说,请大人随我们回宫晋见王,听候宣封。
穿过狭长的甬道,我们来到了一座金壁辉煌的大殿。突如其来的亮光滑和满堂的富丽奢华让我下意识的闪到了眼睛。
你,就是毁?若魇大祭司的徒儿?
我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睁开双眼。
陡长的石阶伸延出一抹艳丽的红,那尽头便是高高的石椅,褚黄的圣袍相依着亚麻色的长发瀑布般泻下来,氤氲出无人可比的王者霸气。
我垂眉敛目微微躬身,向锦座上年轻俊朗的王行礼,我说,王,不错,若魇确实是我的师傅,我叫毁。
王似乎怔了一下,但随即笑起来,他缓步从高高的石阶上下来,走到我跟前,说,十招之内便可在昭大将军手下讨到便宜,也不枉费墨都大祭司的职位为你整整空缺了十六年!
我抬头直直的望向王,对他刚刚所说的一番话甚是不解。
王依然笑着,他温柔地看着我问,毁,你是否愿意成为我墨都伟大的祭司,助我灭掉偃城,攻下那方肥沃的土地?
我猛的抖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我扭过头去别开王的视线沉沉的回答,不,王,我只想找到我的师傅,然后跟他一起回凤凰山,过回我们原本那样平凡安定的生活。王,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我的师傅,王……
王眼中蕴含的温暖瞬间消散,两道犀利的光冷冷的射向我,他淡淡的开口说,十六年前若魇就曾告诉我说,一个叫毁的人将代替他成为墨都最伟大的守护者。她将带领着我们的族人攻破偃城的土地,建立无与伦比的墨都帝国!这是宿命里注定了的东西,谁也无法逃避和改变!所以,毁,你必须是我墨都的新任祭司!
我有些生气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逼我做墨都的什么鬼祭司?!我根本就不想卷入尘世的生活,根本就痛恨让我失去双亲失去童年的战乱!我一脸倦意的转身离开,我说,王,对不起,我不能做你您的祭司,我不懂什么所谓的雄霸天下,我只想找回属于我的幸福安详。王,我要离开了,师傅他还在等我。
身后的王突然大笑起来,他说,毁,你以为这样的你就可以找到若魇吗?你以为单凭你的灵力就能够不用祭司的权杖打开绝岸在战场边缘所结下的结界吗?
我猛的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王一脸“主导一切”的表情走到我的面前,说,要不要见你师傅,要不要成为祭司,毁,你可要好生想想清楚。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王,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
王依旧笑着,他轻轻地摇头回答,不是威胁,只是,各取所需。只要你助我灭掉偃邦,我就去你和若魇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
我狐疑的望着他,许久才说,我能够相信你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转身缓缓向石阶走去。我的目光追随着他,一直到他在锦椅上坐定,他才开口吐出两个字:随你。
我微微怔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侍者递来的祭司权杖。执着那根通体洁白的信物,我沉沉的说,王,希望你会永远遵守你方才许下的诺言。
进入结界的那一瞬间,致寒的身体因为不习惯内里燥热的气流而微微表露出排斥的反应,我下意识的攥紧袖中的绝命,然后下一秒我看到了有生之年见过的最为惨烈的画面。
浓重的血腥悬浮在空气中勾起心底翻江倒海的欲望。我的目光穿过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墨都刀客,最终停留在了那一堵坚厚的城墙上。
风扬起师傅溅了血的白袍,轻轻飞舞,他伟岸的身躯傲立在似血的残阳下弥漫开浓浓的疲惫,执着血斩的手凸现出刹白的指骨。他依旧没有摘下脸上带着的银狐面具,但我却在望向他的瞬间莫名的感知出,面具之下隐藏着的表情是等死降临般的淡定安逸。
我用手按住微痛的胸口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转头向我置身的方向望过来。
时间好像就这样生生停止住了,周围的喊杀声、呻吟声、刀剑的纠缠交错声统统在这一刻丧失了全部的生命力。我穿过人影幢幢的战场只清楚明朗的辨认出彼此是空的心跳,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像是出现在梦中千遍万遍的画面,沉静唯美。
突然师傅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就像是有一阵电流迅速穿过。他大喊着我的名总身向我飞来。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排山倒海朝我压近。出于本能反应我转身对抗,却发现自己全身受制根本无力挥剑!
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清冷的香气扑鼻而入,夹杂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几个颠簸之后,我被狠狠地摔了出去。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对方的杀昭已被解除,而师傅就定定的站在我面前,不动,也不说话。他逆着光正对我,我抬起头只能模糊的分辨出他身体的粗略轮廓,血红的光从他的身后洒下来泛开一圈又一圈毛茸茸的晕环。
我挣扎着站起身,发现自己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段骨骼都隐隐含带着撕裂般的刺痛。我轻轻的开口唤他,我说,师傅,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你了……
师傅依然没有说活,他依旧站在离我十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那般沉默的死寂,像极了一尊没有生命力却又美到极至的石雕。
我动了动嘴唇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恐惧与不安顷刻间攻陷下我的整个世界。
风拂过脸颊,微微的灼热,师傅溅了血的白袍在轻风中化作一缕缕残破的布条轻舞飘落,然后,大片大片殷红色的血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从师傅苍白的皮肤中飞溅出来了,带着风呼啸而过的声响,埋入冰冷的泥土中丧失到全部的温度。师傅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向后倒下去了,不断喷出的血像是朵朵盛放的红色落英,纷纷扬扬。
我跌跌撞撞的飞奔过去跪倒在血泊中的师傅旁边,眼泪像是疯了一样延绵不绝,大滴大滴的坠落在师傅支离破碎的身体上。那一刻我是那么那么的无措而绝望,我把他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字不成句的哭喊着,师傅,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吧,师傅,梨泱求你了,求你带泱儿……回家吧……
师傅艰难的抬起手臂擦干我脸上的泪,他干哑的嗓音完全失却了往日的沉稳,他说,毁,杀了绝岸,杀了他,就可以成为墨都最伟大的祭司……杀了他,为师傅……话没说完,师傅那只消瘦苍白的手就从我的脸上无力的滑落下来了。
若魇,我的师傅,那个疼了我整整八年的人,那个我在世上唯一可以依赖相信的亲人,就这样仓促匆忙得离我而去了。
我狠狠抹掉脸上残留的泪水,从血泊中拾起师傅掉落的血斩迅速冲入混乱的战场中,刻骨的恨让我不计任何后果的释放出来所有的灵力。眼前的人不断倒下,就像一个个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木偶。师傅死了,我要所有偃城的子民为他陪葬!
那个被叫做绝岸的敌邦祭司终于忍无可忍了,他踏了踏城墙纵身向我飞来。
我挽了几个剑花,驻身在距他十步之遥的地方。
仍然带着温度的血液沿着绯色的剑身滴落下来,腾起薄薄的雾。
我冷冷的望着眼前白衣盛雪拥有浑厚温暖灵力的祭司,心一阵一阵的刺痛着。他的脸上同样带着纯银质白狐面具,衣袂飘飘的站在风里像极了我那刚刚离去的若魇师傅。
他叹了口气说,收兵吧,这样再打下去,只能是无谓的牺牲,又何必呢?只要墨都同意就此收兵,偃城保证今后与邻邦和平相处……
够了!我抬起血斩指向他,绝岸,你不必再说了,今天我要你们都死!
他微微的一颤,然后决绝的拔剑向我刺来。
绝岸的灵力丝毫不在师傅之下,而且同样的温暖如春让人感觉安定。可是奇怪的是,对于他所习练的剑法幻术我竟没来由的感觉熟悉,仿佛那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我都曾经亲眼见过似的。
当拼到第九十九招的时候,绝岸的剑术出现了不应有的破绽,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我不加思索的迎了上去,在与他擦身交锋的瞬间袖中的绝命无情的抹断了他的气管。
我无声地笑了,泪水流进嘴里冰凉的苦涩。曾经师傅在我的剑下走不过百招,如今绝岸他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