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EUMA》one0

3、【咫尺之间】

　　咫尺之间

　　浴袍下有什么东西不断起伏，他紧闭着唇，头随着主人动作的起伏不住的晃动，偶尔泄出几句喘息和不甚明晰的水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他仰起头紧绷着肌肉无声的尖叫，过长的发丝轻佻的划过眉眼，额头被汗打湿，两片发白的唇瓣紧闭着，颤抖的睫毛、紧绷的脖颈、发白的指尖宣告他达到天国的彼端。

　　他睁开眼睛，黑沉沉的眼睛茫然无焦，他仍在高潮的余韵中颤抖喘息，神志清明的的那一瞬间却立刻爬向床的另一角，用黏腻的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手机，啜泣着、一声声的、跪在他哥哥的床上，向电话那边的人哭着忏悔。

　　“哥哥……对不起……哥……”欲望与罪恶感交织，他哭泣着沉沦，他颤抖着嗓子一遍遍的向对方乞求原谅，一声声的呼唤与恳求和泪水交织纠缠化身一根细弱的蛛丝，将二人牵入地狱，共同沉沦着坠入深渊。（非亲兄弟请往下看别再锁）

　　电话那头却一直沉默着，没有干脆利落的挂断，却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就像是悲天悯人的神明垂眸聆听信徒的忏悔一样。

　　“哥……哥……哥哥，我爱你，我爱你哥……”（非亲兄弟请往下看别再锁）

　　对面的那人依旧无言，郑轻呜咽着，仿佛他还是那个受伤后可以躲进哥哥怀里哭泣的孩子，而郑朔也还是那个会轻轻搂着他，温声安慰他的哥哥。

　　但一切都在提醒他，不是了，他不是那个受伤了可以找哥哥撒娇的孩子了，而郑朔也不是那个会关心爱护他的哥哥了。现在的他是Y市富豪流落在外三年前被找回的孩子，享尽万千宠爱和无边富贵，而郑朔则是普通职员的儿子，是个小城市的普通文员，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从此陌路。

　　但郑轻不要，永远不要。

　　他缩在郑朔的床上，似乎电话那边的人不回应他就要永远哭下去似的。良久，对面传来郑朔平静的声音：

　　“……从我家滚出去。”

　　随即，电话被毫不留情的挂断。

　　屋子里顿时寂静了下来，浓重的墨色像是要溺毙屋内唯一的人类，但不经意看去，却又恍然间觉得那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死去已久血肉腐烂脱落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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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朔挂掉电话，指节微微颤抖抽搐，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将公文包抛到床上，然后就像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仰倒在宾馆的床上，劣质的香薰和微黄的刺眼灯光不断刺激他紧绷且疼痛难忍的大脑。

　　郑朔强行让自己的大脑去思考些什么，静静地躺了几分钟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了。还未升温的水冷的彻骨，但浇在他的身体上时他又感觉到了一股畅快的舒爽感。水流蜿蜒缠绕亲密的抚摸着他的脸庞、他的脖子、他的胸膛、他的腹部、他的大腿、他的膝弯，最后仍带着几分留恋和不舍得的拢过他的小腿，亲吻他脆弱细瘦伶仃的脚踝。

　　郑朔原本流畅的动作一顿，换了一个洗澡的角度。

　　此时的水流划过他白皙宽阔的脊背，伴随着不自觉僵硬的身体，无情的被践踏在脚下，全然没有了刚才温柔缠绵的感觉。

　　郑朔用力闭了下眼 ，重重的吐了下气，草草冲了下身体就快步出了浴室。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从刚才起就响个不停，郑朔紧皱着眉头不紧不慢的穿上浴袍，坐在床上一手扶额一手捞起电话。

　　“喂？”郑朔率先发问。

　　“郑朔！！！！你都对我儿子做了什么？？！！！”那边的男声吼道。

　　“……”

　　“……你给我说话！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你还要来纠缠我儿子！今天小轻敢在订婚宴上割腕，明天你是不是就要指使他从公司大楼上跳下去？！”

　　郑朔的手指轻轻曲了一下，喉咙发紧，疲惫的说：“他怎么样和我无关，与其跑来责问我，不如管好你儿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愤怒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在之前蛊惑勾引小轻，小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小轻之前可是你这个畜生的弟弟！弟弟！你怎么敢？！！现在小轻已经回到我们白家了！请你不要再来骚扰他！不要影响他！”

　　弟弟。

　　又是弟弟。

　　“……”郑朔依旧沉默着，任由对方谩骂。

　　最后对方听着郑朔的沉默，察觉到了郑朔不为所动的态度，气急败坏的摁断电话。

　　郑朔仰倒在床上，用胳膊盖住眼睛，缓缓吐了一口气。

　　但窒息感如影随形，他像置身于汹涌黑暗的潮水中，痛苦和压抑一波一波涌上喉咙，令他似是错觉般的感觉到了一股腥甜，他喘不过气紧皱着眉头。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衬衫，重重吐气。

　　“呼——”

　　爱火焚毁了他的理智。

　　他不应该在听到郑轻割腕的消息时兀自乱了阵脚，这是最致命的错误。一旦漏出一丝破绽，他们二人都将坠入无间地狱。

　　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他的爱，他绝对不能给予他任何的回应，他必须要冷酷无情，他必须要铁石心肠，他要肮脏下贱市侩卑劣，他要把与过去的牵扯痕迹撕裂焚毁的一干二净，他必须要做到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因为他是哥哥，这是他最后能为他的弟弟做的了……

　　他来做这个狠心的人，狠狠斩断他们之间的一切，他是哥哥，他要保护弟弟，他不能耽误了他的人生。更何况这份超出兄弟情义的感情只是单向的啊……

　　是他……大逆不道的喜欢上了郑轻……喜欢上了他的弟弟，当白家的人找上门来告诉他郑轻不是他的亲弟弟时，在莫大的悲痛中他竟不知所谓的感受到了庆幸，在他之后去琢磨这份庆幸的根源时，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他要去做什么，他应该去做什么。

　　他必须要让郑轻离得他远远地，最好一辈子不再见面。他不能再耽误他了。

　　但是郑轻是个聪明的人，他立刻就察觉了他哥哥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他并不爱他，恋人之间的那种爱；他爱他，兄弟之间的那种爱。他只是为了挽留住自己的哥哥，才疯狂的、荒诞的做出任何能向他哥哥展现爱意的行为。

　　但这只是小孩子的挣扎罢了，滑稽又疯狂，偏执又不顾一切。

　　但郑朔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他们二人注定没有结果。

　　无论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