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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醋海生波笑化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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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万般无奈之际,却见左凝一行人纷纷进场落座,当时也就不再痴缠此事,只是各自归位,然后开始尽情享乐。
容念清换了一身淡紫的流裳裙,层层叠叠如朵朵花儿次第绽放,甚是简洁好看,乌黑清亮的长发也被心灵手巧的落花织成了数股细细的小辫子,额间一抹扇形的白玉坠闲闲的挂着,更称得整个人如九天玄女般灵动美丽。
吟风推着她一进来,登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一时间,惊艳者有之,欣羡者有之,呆眼者亦有之。
容念清早已习惯这样单纯的欣赏目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回望着那些业已呆滞的眼神,顿时听到一片抽气声。
一小个子的火头兵是头一次见到容念清,顿时惊为天人,嘴里不住喃喃“哎哟我的奶奶,怎么有人生得这般好看!”
声音不大,但在突然安静的背景下显得尤为清晰,随侍的残雪登时笑出声来,面有得色地给了那人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眼神。
紧随其后的卓傲寒也甚是耀眼,不似以往的偏爱紫色,今晚换上了一身夺人眼球的骑马妆,短袄,皮裤,长靴,清一色的艳红,远远望去,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长长的乌发如男子般用玉冠高高束起,不同于容念清的清丽婉约,今晚的卓傲寒似一把出鞘的利剑,英气而飒爽。
见众人缓缓把惊艳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卓傲寒很是自傲地甩了甩头,还耍宝似的朝乱抛飞吻,惹来笑声一片。
身边的沣淡却是一把扇子敲在她额际,示意她不要太得意忘形,卓傲寒不满的吐吐舌头,见了沣淡似无奈的笑容之后,又开始了鹦鹉学舌般的赞叹,“淡哥哥,你真是好看!”
沣淡无语地抬手掩额,半是咬牙切齿半是玩笑地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说着状似审视般打量了一眼盛装的卓傲寒“恩,傲寒也是个毫不逊色的美人,可满意了?”
卓傲寒喜滋滋地接下:“嗯,我们都是美人啊。”
沣淡一时没崩住,笑出声来“都是美人,你还真是‘口无遮拦’……”
容念清也回头一笑,“淡哥哥,你今晚的确如玉芝兰桂,着实好看!无怪傲寒总是如呆雁似的看着你直出神……哈哈……”话里的狡黠意味让沣淡有些磨牙“念清!”
容念清状似害怕地躲到吟风身后,眼神却是满满的戏谑意味。
吟风心下好笑地看着几位主子嬉闹,心里却对容念清的话深以为然。沣世子的确美如谪仙,很少有人能将红色穿得这般飘逸出尘,如果说,卓傲寒的红给人以火的热烈之感,那沣淡之红,只会让人想起鲜红的蔷薇,那是一株带着微微的刺,却孤傲而华美地盛开着的花,让人忽略不得,却也靠近不得。
素日慵懒的桃花眼此刻专注而温柔地注视着两位郡主,真是一波醉死人的浪,让人深溺其中,无法自拔。
完美精致的五官不用半点点缀,已是风华流转,艳丽无双。只要他一出现在那儿,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要被吸过去了一般,唯一与之不相伯仲的,恐怕就只有同样姿容无双的容念清了。
在场的众人只觉得掉入了一场绮丽的梦境中,一个接一个秀丽绝伦的人物走出来,不同于他们常年驻守边境的黝黑干燥,他们,都是钟灵毓秀的妙人,似乎,在这样干净的人面前,所有污秽都是不应该的;似乎,在这样漂亮的人面前,所有美好都是理所当然的。多么荒诞而真实的感觉。
直到他们几个走到先一步到达的左凝跟前,开始攀谈玩笑之后,众人才纷纷如梦初醒般,继续如平常般喝酒玩闹。
左凝穿着如常的白衣,面色冷静,虽没做过多的修饰,但周身淡淡的威仪与冷冽的气质还是让他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有一种人,天生让人无法忽视,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周边多拥堵,你总是能在万千人中,一眼找到他。而左凝,无疑属于这类人。
见容念清走近,左凝略略起身做了一个让众人大跌眼镜的动作,他竟是面色无波地将容念清从轮椅上抱起,容念清一愣,不由疑惑道“左凝?”,而后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双手条件反射地抱紧左凝的脖子。
左凝虽未回答,却在容念清环住他脖颈的刹那,嘴角微不可见的一弯,那抹笑意太轻太浅,转瞬即逝。他抱着容念清稳步走向自己的主座,然后稳稳地放下,才招呼身后表情各异的众人“诸位请坐。”
卓傲寒这才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在左凝下首的右侧坐了下来,末了,满是戏谑的看着儿时伙伴。
容念清早已羞的脸颊通红,只是在惯有的冷静下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对好友的取消眼神狠狠瞪了一眼,只是那瞪眼的动作在红晕的俏脸下,不见威力,只觉越发动人。
沣淡也在微微的愣神之后走到左侧坐下,半玩笑半认真似的说道“将军和念清真是鹣鲽情深啊!”
左凝笑道“见笑了。”
不远处早已微醉的斯律却是眼底一黯,熟悉如他,当然了解左凝刚才那不经意的动作代表着什么,他,在兜兜转转之后,终究还是发现了她的好,所以,理所当然会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同样难过的还有一直看着左凝的刑涧,或许是左凝难得一见的温柔目光刺伤了她,或许是他无意识和容念清的默契刺痛了她,又或许只是这下肚的酒太烈,是心中的妒火太旺,刑涧猛的站起身来,端着杯盏,走到左凝跟前“左凝哥哥,此番出征,多谢你替我挡的那一箭,涧在此以酒谢过,先干为敬!”
语毕,一口气将三杯酒喝得干干净净,目光灼灼地盯着左凝。
左凝毫不客气的陪饮三杯,语气有些微松软“自家人不必客气!”
他说的自然,却不曾见身侧的容念清蓦地身形一晃,却又兀自强撑,自己人,那么她呢,她算什么?
隐隐有一股腥甜之气直冲口鼻,容念清双手握紧,指甲直刺掌心,硬是将那口浊血给压了回去,却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浑身难受至极。
刑涧见到容念清的脸色刷的变白,知道是自己的这番话起了效果,心里顿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她凭什么可以得到左凝哥哥那样柔情的注视?凭什么,就因为她有个权势滔天的爹爹,所以她成了左凝哥哥的妻?
不,这不公平!
从小伴着左凝哥哥长大的是她,跟着左凝哥哥四处征战的人是她,知晓左凝哥哥过去苦难的是她,时时刻刻关注左凝哥哥的人还是她,是她刑涧,而不是这个横空出世,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所以她凭什么得到左凝哥哥的爱,刑涧恨恨地想着,只觉得五脏六腑如移位似的疼痛,既然她那么痛,那也该让容念清尝尝这样的痛楚,要下地狱的话,她刑涧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拽着她去的!
容念清正苦苦忍耐着,眼前却蓦地出现一杯酒,诧异地抬头,却对上沣淡温暖的眸,只听得他状若懊悔似的说道“瞧我这记性,竟把最重要的好事忘记了,念清,下月初五是你爹爹四十整寿的千秋,再加上你姆妈这月给你添了个粉雕玉琢的弟弟,容夫子已经向圣上请旨,要接你回去同贺这双重大喜呢?你欢喜不欢喜?”
姆妈守了爹爹那么些年,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去年的时候,爹爹正式迎娶了姆妈,虽是续弦,但一应嫁娶规格却是丝毫不差的,姆妈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了爹爹的妻,这点是容念清喜闻乐见的,对爹爹也好,姆妈也罢,都是最好的归宿。她很庆幸,在爹爹晚年的时候,还能收获这样的幸福。
爹爹的生辰她也一直记挂着,原本很遗憾不能环绕膝下尽孝,准备托人将她和落花亲自织制的百寿图送回盛京的,现在可以亲自将这份礼物献给爹爹,怎能不令她喜出望外,再加上还有姆妈产子这额外的好消息,容念清只觉得欢喜得快哭出来,但她素来情绪内敛,当下只是眼眶带泪含笑接过沣淡递过来的酒,语气哽咽“欢喜,我很欢喜。”
卓傲寒却咋咋呼呼地跳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将立在正中的刑涧挤至一旁,声音清脆而洪亮“淡哥哥,是真的么?赵姨真的生了个大胖小子?圣上答应让念清回京了?念清是不是可以一直陪我们住在盛京了啊?”
一连串的问题绕的沣淡有些哭笑不得,却见容念清也是一副眼巴巴的表情望着他,似乎担心他说出否定的答案,然后希望破碎掉,沣淡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软,看着容念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啊,赵姨生了个胖小子,容夫子为其取名容毓,圣上英明,特准尔等回京承欢膝下。”看着仍然不敢置信的容念清,沣淡露出给出定心丸:“念清,你以后可以一直住在盛京,陪着你爹爹他们直到出阁了。”
卓傲寒欢呼一声,冲到主座前,一把抱住喜极而泣的容念清只嚷嚷“念清,你听到了么,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回京了,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天在一块了,太好了,太好了!”说到最后,自己的声音也哑哑的,原来是哭了。
容念清伸手环着卓傲寒的腰,脸上挂着幸福的笑,闭上眼,任由压抑许久的泪滑落脸颊,重复着卓傲寒的话“嗯,真好,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沣淡面有柔色地看着她们相拥而泣,只觉得这样含泪带笑的脸分外纯洁,一如他幼时极喜欢的墨兰,值得他细细地守候,即使是一生,也是值得的。
唯有白衣的左凝一直静默,神色莫名地看着尽在咫尺,却已远在天涯的容念清……她,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