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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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向前滚动，珩芸，高寒以及迪亚斯这边的激烈碰撞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甚至好像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跟本没有人注意到。但是突然，大厅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只有一盏灯，照射着迹部宗政走到大厅正中盘旋而上的楼梯前，他拿着话筒，面带微微的笑意吸引了大厅里所有的人。“各位来宾们，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大家能够赏脸来到这里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会，实在是使迹部家蓬荜生辉。下面，就有请我的父亲，迹部正才先生。”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二楼，闪亮的灯光随着他缓的走下了楼梯。
的确是迹部正才，尽管头发苍白，但那张精神锼硕的脸上依稀可辨过去的风采。他虽然步履沉重，但却藏劲有力，多年来商场上诡谲狡诈的生活似乎没有压弯这个男人的脊梁，只是无情的岁月刮去了他的生嫩，给了他成熟和稳重。
珩芸看着迹部正才，微微的笑着，看来他过的不错嘛……但随即，俏生生的面色暗沉了下来，阴晴变化比翻书还快。这个男人，是一条漏网之鱼。他所获得的成就远超出了他典当的价值。那些利息，她迟早是要收回来的。
玩味一笑，珩芸走入了人群中，不十分明显的凑到了前排，她很有些期待，故人见到她时的脸色。
迹部正才缓缓走下来之后，接过了迹部宗政手里的话筒，开始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表示感谢啊，请不用客气之类的。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几十个仆人推着一个高大三四米的巨型蛋糕来到了他的面前。蛋糕的用料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食材，造型是个白色的城堡。他满意的看了看，然后拿起了旁边的刀子，象征性的在蛋糕上切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正微笑着鼓掌的珩芸。
顿时，迹部正才的脸上涌现出无法名状的惊讶，更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恐惧，一个闪神，他的手抖了抖不自觉地握紧刀把并用力，刀锋就歪了，好好的一个蛋糕，斜着被切开了，坠落到地上散开，像是堆积着白雪的坑洼。
人群中，一片哗然。
迹部宗政的脸变得有些发青，忙上前取下了迹部正才手上的刀，并拿过话筒很巧妙的说了一些吉利话，算是把这场小风波掩饰了过去。
迹部正才怎么也算是经历过许多风浪的人，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开玩笑一般的说：“人老了，手也没力气了，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啦！”说完，他似乎是确定一般再深深的打量了一下仍旧面带微笑毫不掩饰的直视着他的珩芸，接着，马上目光又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顺着他的眼神，珩芸看到了此刻在她对面，还是灿烂的微笑着的迪亚斯。
迹部宗政找到了迪亚斯，一直略显紧张的面容竟有些放松。他跟迪亚斯点了点头示意，后者却报以一个安抚的微笑。
当举行完庆祝仪式之后，迹部正才开始跟来宾中一些极为尊贵的客人攀谈起来，余光中却不断瞄着珩芸的动态。
最后，他回过神，眼神暗了暗，面带微笑的朝着珩芸和高寒走过来。
“高老板，年轻有为啊。”和高寒握了握手，迹部正才极为爽朗的笑着，“这位是你的表妹么？听说，还是景吾的老师，年纪轻轻就从剑桥大学毕业了，真是厉害呀。”
高寒也微笑着说哪里哪里，客气客气之类的，然后就借口取饮料在珩芸眼神的示意下走开了。
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珩芸收起了羞涩的样子，淡淡的微笑着说：“迹部先生，我们好久不见。”
迹部正才却还挂着虚伪的微笑，状似听不懂得回答：“我们以前有见过面么？宫小姐？”
珩芸嘴角的弧度，略微的撇开，她右手做了个不知名的动作，迹部正才就惊讶的发现，他和她好像一下子就从宴会中脱离出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虽然能清楚的看清周围的人，但是他们却好像隔着一层朦胧的帘子，声音和影响都离这个世界远去了，只剩下寂静。
“迹部先生，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么？”
迹部正才也收起了那副和蔼慈祥的表情，他微笑着，眼神冷饱含冷意的说：“是，我想起来了。你是，第八号当铺的宫老板。”
珩芸一招手，一张圆台与两个椅子就出现在这个不存在的世界里，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等迹部正才入座之后，她也坐在了椅子上。
看珩芸似乎没有说话意愿的样子，迹部正才面色凝重的说：“宫老板，我记得，我们上次的交易似乎是两清的，那么你此次来迹部家，究竟有何贵干，你接近景吾，又有什么目的？”
珩芸的手轻轻的在空荡荡的桌面上一扫，一杯红酒出现在了迹部正才的面前，她冷淡却不失温和的说：“迹部先生请不要这么紧张，当铺的规定，当客人典当之后，我们还要时时照看客人的情况，毕竟客人需要的，很多都是一些非物质的东西，我们需要典查那些东西是否已经兑现了。”顿了顿，珩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对于您来说，因为那时的当铺实在是非常忙，因此我忘记了对您情况的调查跟记录。这么多年后我才想起来，真是万分抱歉。”
如果是四十年前的迹部正才，也许此刻会相信珩芸的真正目的真如她所说一般是为了当铺的生意负责，但是现在的迹部正才却根本没有那么单纯，狡猾聪明如他，不难想到珩芸的本意根本志不在此。
“宫老板，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迹部正才笑了，喝了一口红酒之后，他紧紧的盯着珩芸漆黑的眸子，妄图从里面读出什么来。
珩芸还是一样的笑靥如花，她看着迹部正才，轻轻的说：“迹部先生，我的确是本着好心来的，不妨告诉你，半年之后你就会出一场车祸，届时你会成为植物人。我是想来告诉你，如果你想避免这个事故的话，不妨再跟我做一个交易。”
迹部正才的脸皮抽搐了，原本的警戒与防备转换成了疑惑与不信，面色由红润转向苍白。他沉思着，珩芸也给他沉思的时间。
迹部正才心里其实十分无奈。
那次交易，八号当铺没有食言，他获得了能够成功的能力，进而完成了复兴家族的使命。
可是，典当了自以为没用的仁慈不仅仅只是让他在对待敌人上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酷不留情，而是对待所有人都不能真正的表现出亲近与温和。他的妻子，和他貌合神离。他的孩子畏惧他，对他不能产生感情。
青少年时代是忙于事业没有注意，中年时有所察觉却不太在意，等到步入老年了，想要享受家庭的温暖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家”虽然奢华却不热闹，每一个房间都透露出冷冰冰的意味。除了事业成功，名利，钱这些东西之外，他竟感觉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没有来自子女的天伦之乐。
全部，都是因为典当了“仁慈”。
偶尔一次在欧洲旅行时遇到了神父迪亚斯，和他交谈过后，他终于明白，他当初与八号当铺的典当，其实就是在于魔鬼交易。
错了这一次，本不该错第二次。于是，听到珩芸的建议的时候他本来想要拒绝。人毕竟是要死的，这是人类生命不可能改变的终结。他该享受的夜享受过了，想要的也得到了，本不该有任何贪恋。但是，他迟疑了，他知道家族的情况，他还没在宗政和才人中选出一个继承人，一旦他倒下了，宗政和才人一定会因为权力而纷争不休，到时候可能导致的，是他失去了那么多换来的成果的消失。
没多久迹部正才叹了口气，霎时好像苍老了十岁一般。
就在珩芸以为她要成功的时候，一个彷如雷鸣般声音在空间中响起，将这个虚无的世界炸开，空间碎裂，一片一片的消失了。
“迹部先生！”
迹部正才就像大梦初醒一般，他环顾了一下，发现他还在原来的地方。周围吵吵嚷嚷，还是他的那个宴会厅。只是，他举着一只不属于迹部家的酒杯，能够证明刚才的确发生过好像梦境一般的事。
珩芸面无表情，但是迹部正才却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一时滔天的有若实质的黑芒渐渐淡了下去。
“迹部先生和这位小姐相谈甚欢啊，都没听见我的声音。”迪亚斯从迹部正才身后走上前来，站在迹部正才和珩芸中间，三人成掎角之势，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那边有位主教，希望和迹部先生谈一下有关神学放方面的事。您方便么？”
“呵呵，方便方便。”迹部正才掏出一条手绢，极为自然的擦了擦脸。他脸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他刚才差点都要答应珩芸了，到时候他不知道还会失去什么更重要的东西……真是……太险了。
然后转向珩芸，微笑着说：“景吾就麻烦你了，失礼了。”
二人越走越远，高寒从柱子后走出，来到珩芸边上，他侧头说：“那个白家人，光凭声音就能劈开老板制造的‘凝’空间，实力很强啊……老板，你好像输了一筹。”
珩芸却瞥了瞥高寒似乎略带笑意的脸，淡淡的说：“敢看我出糗？”
高寒双手上提做了个头像的姿势，弯了眼角说：“不敢不敢。”然后正色道：“被他破坏了，老板想要怎么做？”
珩芸眯了眯眼，轻轻说：“不过一局而已，还有很多机会呢，我们走着瞧。”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珩芸已经没有在宴会上再做什么的兴趣了，何况只要她一试图跟迹部家的人交谈，迪亚斯就会很不识趣的凑上来阻碍她。于是，决定暂时不做动作的珩芸开始拉着高寒品尝起迹部家请了数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厨做出的顶级料理。
“这个好吃。”珩芸拿着夹子架起了一张类似中国的春饼的薄饼，向旁白满面春风看着她的高寒介绍到，“这个叫“托尔蒂亚”，是将玉米面放在平底锅上烤出来的，做法是墨西哥人的传统烹饪手法。唔，这个味道好正，料理的师傅功力一定很高。”
“还有这个巴西烤牛肉火候刚好啊，好吃。”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不顾自己形象的珩芸引起了别人怪异目光的洗礼，但她似乎不是很在意。用吃来发泄自己的郁闷，向来是她一贯的习惯。
她拿着盘子面向高寒淡淡的却是发自内心开心的笑着，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对桌上的料理惊醒品评。一个没留神，装上了一个人，高寒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一时没站稳，珩芸向前倒在了高寒的怀里……
怔了怔，鼻翼充斥着高寒的气息，那是一股淡淡的泛着早晨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的清新气息，肌肤相靠，高寒的温度透过层层衣服传递到了珩芸的皮肤上，她感觉到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好像，也不全然是讨厌的感觉……
有多久……没有和人类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了呢？尽管高寒……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晃了晃眼神，珩芸马上就在高寒略显复杂的眼神中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再一回头，就看到了熟悉的红色妹妹头。这个男生，是叫向日岳人的吧！
“岳人，叫你慢点，你不慢，撞上人了吧，快道歉。”一个穿着红色的和服，提着一个香奈儿包包的少女跑了过来，她与向日岳人有那么几分相似，发色也一样。
向日岳人正坐在地上揉着屁股，他很有些懊丧，早上他很“神奇”的从楼梯上踏空，一不小心就滚了下来，在迹部家的宴会上居然还撞到了人？以他灵活的身体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可是，它偏偏就发生了，难道说今天他是命犯霉神吗？
向日少年嘀咕着“知道了，姐姐。”然后起了身，还没看清是谁，就弯了弯腰，低声说道“对不起。”
一抬头，对上了珩芸的脸，愣了半秒钟，才惊讶的说：“珩芸桑……是你！”
向日岳人的姐姐疑惑的看着珩芸，再看了看自家小弟，然后在向日岳人的解释下恍然大悟。
珩芸以及高寒跟向日家的两姐妹客套了一会，这中间，刚从爱丽丝那里脱身的迹部少年也发现了这边的动态，正想走过来，却被自己的爸爸拉走去认识一些“世伯”“世叔”之类的名流去，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在宴会上继续打探“宫老师”的来历的打算。反正没关系，时间还有很多。
向日岳人家的姐弟俩走开之后，珩芸和高寒之间好容易出现的温馨气氛也一笑而散，两人则是相对无言。
高寒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珩芸，后者则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目光回应，眼神交织了一会儿，终于以珩芸移开了头，留下了一句“我们回去吧。”结束了宁静。
就这样，珩芸和高寒离开了迹部家本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诱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