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录》派派姐

5、第 5 章

　　沈清喻的笑容始终若隐若现地留在脸上，“那能不能请你吃顿晚饭呢。”
　　“还是我请你吧，你想吃什么？”
　　“都行。”只要能和周沅多呆一会，吃什么对她都是无所谓的。
　　“你这么说我就不会了，多少告诉我一个方向吧。”
　　“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周沅始终觉得，请有钱人吃饭是最麻烦的，太高端的饭店她消费不起，太低端的饭店又怕人家瞧不上，于是周沅只得选择了一家规格相当的日料店。
　　“尝尝沈总，跟你平时吃的肯定没法比，但味道也不错。”这家店是周沅精挑细选的，价格人均500左右，海鲜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很是新鲜，虽然知道沈清喻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但周沅觉得这家餐厅也算拿得出手。
　　“这是什么？”沈清喻用筷子戳了戳面前三文鱼刺身。
　　周沅看了一眼以为沈清喻在开玩笑，“别闹沈总，挺新鲜的，给个面子尝一口。”
　　沈清喻夹起一块鱼肉没沾任何调料直接塞进了嘴巴，紧接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味道。”这回轮到周沅惊讶了，看这架势，沈清喻是真没吃过啊，接下来的几个经典口味的寿司沈清喻吃着也是连连摇头表示吃不习惯。
　　“你真的喜欢吃这些东西吗？”沈清喻放下筷子望着周沅，漆黑的眼睛露出疑惑的情绪。
　　“我。。。”这个问题还真是将周沅问住了，她真的喜欢吗，花1000块人民币买几盘自己根本吃不好的生鱼片，接下来几周都要靠方便面过活，并非源于喜欢，只是为了面子。但作为一个拥有社交需要的成年人，周沅的行为当然不可能全然出于喜爱，社会化本身就是一个放弃低级的本我欲望，迎合阶级规则的过程。“我还真不太喜欢”周沅自嘲地笑了笑，她是东北人，从小生活在内陆城市，对海鲜完全无感。
　　“那以后我们就不要吃了。”沈清喻说这话时，明媚的脸上露出坦然的神色，对比之下，周沅的刻意迎合倒显得有些做作。
　　沈清喻和周沅认识的人都很不同，周沅出生于工人家庭，家庭条件并不优渥，通过在大城市打拼跻身中产阶层，刚上大学时，英语系的周沅写译成绩在年级前列，但口语发音却带着浓厚的东北腔调，而身边的同学们由于从小就在双语教学环境下长大，口语发音十分纯正，所以周沅一度十分自卑，她相信勤能补拙，所以只有更加努力，她争取全额奖学金，进入学生会，只想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但毕业后他们的差距不缩反增，有些家庭条件良好的同学虽然成绩一般，但毕业后在父母的经济支持下还是能够出国深造，而周沅因为失误丧失了保研资格，由于学历受限，至今还未能升入国际高中部工作，或许年少的努力终究是镜花水月，成年后仍旧处处是关卡，对于先天不足的人来说，人生就是困难的。
　　沈清喻叫来服务员刷卡付了账单，离开餐厅后，沈清喻问周沅要不要四处走走，不远处是一个公园，周沅带着沈清喻步行前往，太阳落下，燥热的空气滞留在地表，周沅的鼻尖渗出薄汗，两人走到人工湖边找了处僻静的位置乘凉。
　　“介意我抽支烟吗？”周沅礼貌地询问。
　　“没事。”
　　周沅点燃香烟，侧脸埋没在斜阳中，即便容颜还是带着稚气，可神态中滋生出的惆怅却依旧暴露出她是个久经世事的女人。
　　“我惹你不开心了吗？”沈清喻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沅愕然，虽然沈清喻的行为让她略有所感但她也不至于不开心啊，而沈清喻娇艳柔媚的脸上呈现出讨好的神情，居然有点像一只怕被主人责备的小狗。
　　“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沈总你，很特别。”周沅觉得沈清喻今天结结实实地给自己上了一课，离家这些年，周沅一味地逼迫自己融入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生怕自己走错一步就落人千丈，她刻意去了解那些与自己消费能力不匹配的奢侈品牌，寻找那些精致漂亮却索然无味的高级食物，不是因为生存需要，只是为了不被人嘲笑，而今天周沅却怀疑自己做的这些是不是有意义。
　　“我近几年一直在东贡国公干，你不用把我当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把我当成普通人就可以。”沈清喻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周沅，生怕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东贡？”东贡国与周沅居住的东夏国西面接壤，但东贡是一个贫瘠落后的小国，在周沅心里，有钱人家的孩子不都是去欧美，再次也要去加拿大或澳大利亚镀金吗，这沈家还真是不走寻常路，舍得把花一样娇嫩的沈清喻送到东贡那种落后野蛮的的地方。
　　“嗯，所以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
　　“那我能做你朋友吗？”沈清喻看着周沅，不知是炎热还是紧张，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如同散落在雪地上的霞光。
　　周沅笑着拍了拍沈清喻的腰“当然了。”如果说一开始周沅对沈清喻更多的是敷衍和奉承，可相处下来，周沅觉得沈清喻的气质十分独特，容貌美艳气质清冽，身处高位思想却很简单，一切风马牛不相及的特质却在沈清喻身上融合的恰如其分，宛若天生。
　　第二天早上七点，沈清喻果然按时等在周沅家楼下，周沅递过提前一天晚上在便利店买好的饭团，沈清喻瞟了一眼有些失望地说“怎么不是你做的。”
　　“我也想做，关键我不会做饭啊。”周沅照顾自己的能力并不是很强，自己生活的这几年她在吃饭这方面更是能简化就简化，平时都是盒饭解决。
　　沈清喻笑了笑“没事，以后我做。”
　　周沅翻看着自己手机上的信息，一时分神，没听清她的话，跟着敷衍地嘿嘿笑了两声。
　　到达学校后，周沅看着同组的老师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些什么，周沅凑过去“说什么呢？”
　　戴眼镜的女老师拉过周沅低声说道“这学期我们组有个机会可以调到高中部，据说是看成绩排名决定的，我们还在说呢，年轻老师就你带的班级成绩最好了。”
　　听到她的话，周沅自然是喜不自胜，但表面上还是装做不在乎的样子“哎呀，还没定呢，不一定是谁。”周沅在初中部呆了五年，她当然是想上调到高中部，且不说高中部的待遇更好还有每年两次的出国进修机会都非常诱人，周沅自认为凭借自己的能力教高中生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在高中部她更有施展自己的机会，只是这所学校对于学历把控的非常严格，高中部必须要求教师拥有硕士或以上学历，无奈周沅只能先行进入初中部希望通过混资历等待一个进入高中部工作的机会。
　　因为听到了好消息，周沅一整天的心情都很愉悦，晚上郑恒给他发信息约她一起吃饭周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周沅忘记了和沈清喻约好一起回家这件事。周沅和郑恒一起走出来时就看到靠在车旁一脸冷漠的沈清喻，周沅尴尬地笑了笑“你们俩也是熟人了，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沈清喻阴沉着脸走上车，周沅以为她生气了，和郑恒面面相觑，可接下来沈清喻按下车窗冷冷说出两个字“上来。”
　　因为上次一起用餐的经验，周沅这次没选择那些华而不实的餐厅，而是带两人去了火锅店。周沅坐在沈清喻身边，把菜单递给她，抱着讨好的态度说道“你随便点。”
　　“没想到沈总每天和沅沅一起回家啊。”为了缓解凝固的氛围，郑恒摸着脑袋嘿嘿一笑。
　　“嗯。”沈清喻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我们公司和万邦的合作项目下个月就要结束了，到时候老大会搞个庆功宴，沈总会来吗。”
　　还没等沈清喻回答，郑恒就转头问向周沅“你也一起来吧，放松放松。”
　　周沅把刚刚涮好的羊肉顺手夹到沈清喻的碗里，点了点头说“好啊。”接着她看了眼脸色泛红的沈清喻。
　　沈清喻清了清嗓子说“嗯，我会去的。”
　　“你这一单赚不少吧。”周沅笑眯眯地看着郑恒。
　　郑恒狡黠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反正是把我车子剩下的贷款还完了。”
　　“羡慕啊。”
　　“你羡慕什么，我这行是仨月不开张，开张吃仨月，不像你收入稳定。”
　　“稳定什么呀，在学校上班压力大得很呢。”这周沅倒是没说谎，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教师是个清闲又稳定的工作，其实不然，这份工作肩负的责任很重，日常工作繁琐细碎，并且在私立学校还有业绩压在身上。
　　“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不是师范专业的啊，怎么会想到当老师。”
　　“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周沅大学的专业是商务英语，可毕业后发现竞争压力太大，只好先找个地方入职，没想到在教育行业一干就是五年“不管什么工作都要努力去干啊，毕竟还有几十年的社保要交。”周沅打了个哈哈。
　　“社保是什么？”沈清喻一脸迷惑地看着周沅。
　　听到这个问题，周沅和郑恒都笑起来，沈清喻出身名门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你可以理解成养老保险。”郑恒笼统的解释了一下。
　　“很贵吗？”沈清喻继续发问，看来是真的没听说过这东西。
　　“最低一年也要交一万块钱呢，不过工作后，入职的单位会给你支付的。”周沅耐心地说道。
　　沈清喻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此时周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周沅打开发现是郑恒发来的短信“她不会是从火星来的吧，连社保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沅瞪了他一眼回复“很正常好吧。”
　　吃到一半，周沅想去趟卫生间，刚一起身，端着茶壶的服务员就撞到了周沅身上，壶里还在发烫的茶水直接泼到了周沅的胳膊上，霎时周沅的胳膊红了一片，见状沈清喻急忙起身查看周沅的伤势，周沅皱起眉头，刚想责难他，就见这个服务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眼眶顿时吓红了。
　　“你没长眼睛吗？”沈清喻一开口，温度瞬间冷了三分，小姑娘见状更是吓得话都不敢说。
　　周沅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没什么事。”
　　“这叫没事吗，胳膊都红了。”郑恒也站起来，语气十分不善。
　　他们三个的动静引起了餐厅其他顾客的侧目，不一会大堂经理就赶过来，“不好意思三位顾客，怎么了？”
　　“没事，我不小心撞到这个员工了，你帮我拿条毛巾擦擦吧。”因为对方是个小姑娘，周沅不想过于苛责，见周沅态度放软，沈清喻和郑恒也没再说什么，坐回座位上，临了，服务员对周沅千恩万谢，就差跪下来给她磕个头。
　　“我说你不应该这么轻易放了她，再怎么你也应该让经理把这桌的单免了啊。”郑恒挤眉弄眼地对周沅说道，语气无不透着市侩。
　　沈清喻轻蔑地瞥了一眼郑恒，周沅也同样给了他一记眼刀，“你闭嘴吧，我请客。”
　　“我吃饱了。”沈清喻站起来“去卫生间。”
　　等沈清喻走后，郑恒压低声音对周沅说“不是我抠门，但这件事你有理，有便宜咱干嘛不占啊。”
　　周沅连忙摆手终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我也上厕所。”
　　进入卫生间，周沅正好碰见沈清喻在洗手，见周沅也来了，沈清喻朝她走过来，轻轻地挽起她的衬衫袖子“用凉水冲一冲，一会记得去药店买点烫伤膏，回去涂一涂。”
　　说着沈清喻站在周沅身后，环抱着她打开水龙头，如此亲昵的距离让周沅有些不适，但想到两人都是女人便没有表现出来，任由沈清喻帮她冲洗，面前没有镜子，所以周沅没有发觉两人的动作是多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