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轮回珠》今年八月十二

10、拜见老祖宗

　　马车行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才算到了玉泉山下。

　　玉泉山是横岭山脉的中的一支，不算很高，也不陡，是踏青登高的好去处。平日里，也有不少女眷上山。更兼本朝佛教兴盛，所以山腰处有不少私家的庵堂。我们罗府的庵堂位于山顶。看来老太太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山顶马车是上不去的，我们只好在山脚下来。

　　山虽不高，不过每行一段，都有不少石阶。我腿短，每逢石阶，只好由紫菱负着。其她人都自己走着。一路上也偶尔碰上别家上山的，也只是互相点头，并不交谈。

　　我以前出去旅游，最怕爬山，记得爬泰山的时候，先是搭了缆车上去，到了南天门，没了缆车，连登顶都懒得去。不过那时候人真是多，多到只想快快下山，免得被挤落山区。

　　可今日秋高气爽，正是登高的好日子，这里整个横岭山脉多被佛寺庵堂占据，来这里的人莫不是潜心向佛，少有高声调笑的，彷佛怕惊动了菩萨似的。

　　我第一次有了心情欣赏这初秋的山景。野菊清香阵阵袭人，此外，还有山椒、红果、毛栗子、山核桃等名目繁多的野山果，让人赏心悦目，欲罢不能。
　　郭沫若曾题诗对骊山胜景题诗：骊山云树郁苍苍，历尽周秦与汉唐。我看这里的树木，棵棵粗壮，倒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春秋，怕比山上的寺庙还要饱经风霜了。

　　行至岔路时，隐隐传来水声，我极目探忘，苍苍绿树间似有一条白色的带子自上而下悬挂山间，好不壮观。

　　路边有一亭子，内有一僧一尼，正执黑白子对坐。旁有观战者数人，有沉思，有微笑，有了然，都沉静其中，默默不语。路上来往行人众多，都没能影响他们一丝一毫。

　　我们的队伍很快经过了亭子，我忍不住回转头再看了一眼，却不防对上那一僧一尼的视线。
　　如果一个人察觉到我，那还是偶然，可是，两个都逮到我的视线，恐怕有点蹊跷。

　　我一阵愕然，随即朝他们微笑招手。不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也就一瞬间，他们又齐齐低下头专注于棋局，彷佛刚才都是我的幻觉。

　　渐行渐远，及至不见，也没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也许是我神经过敏了，也就抛之脑后。眼见就要到山顶了，庵堂的外墙已在眼前。

　　要见到老祖宗了呢。

　　这是我第一次见老祖宗。叫老祖宗可真的是尊称了，我原估摸着她怎么也有五十多了，不过一打眼还真摸不准她的年纪。她久居庵堂，素面朝天。也许真的是潜心向佛，又隐居在这佛山之上，少了世俗的打扰，她的脸带着出尘之色，哪怕见着了自己的亲身儿子，也只是淡然微笑。难道他们母子之间曾今发生过什么事情，母子关系失和，才使得老祖宗独居庵堂，也不愿罗府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

　　几个哥哥更是不敢上前，都紧跟各自的母亲身后，微垂着头，以示恭敬。

　　我被紫菱放下，站在母亲身边，我仍旧顾自抬着头打量着这一世的“奶奶”。她真不像个奶奶啊，说句不敬的话，就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如果活在后世，即使有这么大的儿子，也是可以找到第二春，过着幸福的晚年的吧。

　　也许我是我的从容不迫，也许是我眼里的打量，她终于正眼看我了。

　　“丫头，走上前来，让老太婆看看。”

　　我回头看了娘一样，她虽然也是吃了一惊，随后就朝我鼓励地微笑了一下，轻轻把我往前推了一推。我便蹒跚着向堂上走去。

　　堂上一片寂静，后来才知道，原来老太太最烦小孩子，自己的五个孙子，一个都没抱过，我出生的时候，家里来报喜，她也就随口说“知道了”，根本没上心，以往大家来山上探望，她也是随口交代几句，就让大家自便。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这老太太就是我爹的亲妈，我的亲奶奶，得了她老人家的喜欢，那不是我的造化吗？所以我乐得屁颠屁颠的。一上去，就给了个熊抱——抱牢了人家的退，蹭着就叫着：
　　“奶奶，笑儿给您请安了。”也不知道什么规矩，就随口荡荡了，自己听着就是清朝电视剧的台词，不过人家听着怎么也是句吉祥话吧。

　　“是叫笑儿吗？倒是个机灵的，比你那几个哥哥可人疼多了。”她的腿一开始有点僵硬，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情，不仔细也是不容易感觉出来的。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根本没打算抱我。一下子被我抱住，有点不适应吧。还好，她没生气。

　　感觉她的手在我的脑袋上划拉了两下子，我扬起笑脸，继续撒娇：

　　“笑儿谢奶奶夸奖。哥哥们都很想念奶奶，今天大家知道要来看奶奶，都很开心，一大早就起来了呢，笑儿都没有睡饱哦。”

　　她原本平静的脸，随着我的叙述慢慢转向堂下或坐或站的大大小小。我知道古人都比较传统内敛，一般不会把感情宣之于口，即使烂漫的才子也只是借着诗歌传情。一般人，基本用行动表示了。我也不过仗着自己年纪小。

　　“既然想奶奶，为什么平时就不来看忘奶奶呢？”说着这话，眼睛却是看着她的儿子，罗智超。

　　他是一家之主，坐在母亲的左下首。只见，他微垂首，低低回道：

　　“是儿子不孝，母亲莫恼，以后一定让他们几个多上来陪伴您老人家。”

　　“一个个都跟个泥塑一样，还是让这个小丫头以后来跟着我吧。”

　　“母亲，笑儿还小，不太懂事，怕会扰到您，不若妾身带着她一起上来陪伴您吧。”我娘接着话。

　　“莫不是担心我带不好孩子吗？”老太太话里透着不悦，脸上表情却没怎么动。

　　“媳妇不敢，母亲莫恼.....”

　　不待母亲说完，我就拉着奶奶的袖子，奶声喊着：

　　“奶奶，奶奶——”

　　“笑儿丫头是不愿吗？”

　　这个可真难回答啊，我回头看着爹娘，娘的眼睛有点红，似乎怕奶奶看到，赶紧低下头去。爹爹也有些不舍。知道这些就够了，往好的地方想，我就替父母尽孝吧，而且住在山上，尤其是这么座佛山，在现代那是什么待遇啊。就是可怜娘了，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吧。不过要是她拒绝，那在大家眼里那就是不孝吧。那就由我来决定吧。

　　我摇摆着向娘走去，无视众人的惊讶，抱着娘的袖子说：

　　“娘，奶奶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的，您就让笑儿留下来陪奶奶吧，娘要是想笑儿了，笑儿会回去看您和爹爹的。娘不要担心。”

　　娘偷偷抹了下眼角，看着我，用力睁大眼睛，理了下我的衣领，慢慢道：

　　“笑儿真乖，笑儿......”竟然无声。她要是再说可能就要失态了，我赶忙回头朝她对面的爹爹眨眼。

　　不愧是当朝的尚书大人，察言观色也是一流的。毕竟婆媳关系要靠他这个儿子才能协调好的，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呢？

　　“夫人，不要担心，笑儿这么懂事，自己做了这个决定，我也是赞成的，一则能替我们多陪陪母亲，二来，她身体不好，若能在母亲身边，此乃佛教圣地，天地灵气聚集，也对她益处多多。只是，” 说着他转身，向着奶奶深深一揖，

　　“母亲，今后，笑儿就劳您费心了，儿子以前未能恪尽孝道，惹母亲生气了，以后定当和夫人多来陪伴母亲。”

　　“如此甚好，男孩儿在你们那些腌臜之地，随你们去调教，这女孩儿，还是随着我呆在这里比较好，省得......”

　　她话未完，不过我留下来的事情应该是已经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