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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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黎回到自己车厢的隔间的时候，李昱雯刚刚起床。
她揉着头发抱怨：“隔壁间的小孩吵死了，觉都睡不好。”
时黎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只见李昱雯拎着牙杯往洗漱间走，时黎略微思索，开口问她：“需要我帮你去买个面包吗？”
李昱雯踢踏着拖鞋继续走，空着的手摆了摆说，不用。
时黎看下铺的王悦竹还在睡，就又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咀嚼剩下的红豆面包。
有点无聊。
周边是渐起的热闹潮水，她独自一人坐在喧嚣中，忽然感觉有点无聊。
“班长你已经起啦？”
另一张下铺的陈妍坐起，睡眼惺忪地看向她，投以一个友好的笑容：“早啊。”
时黎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一些弧度。
“早上好。”
另外两个女生凑着下铺中间的桌板吃泡面的时候，李昱雯正坐在时黎对面摆弄手机。
时黎闻着与昨天不尽相同的酸辣气息，深深为这两位同学的肠胃担忧。
她们两个吃完最后一口，叉子往泡面桶里一丢，李昱雯忽然放下手机问：“你们想去男生那边串门吗？”
吃泡面的两位女生兴致缺缺，王悦竹倒是拉着陈妍跃跃欲试：“妍妍，一起去呗？”
“行啊。”
李昱雯又扭过头看时黎：“班长你去吗？”
时黎想起刚刚在车厢连接处那双澄澈的，带点期盼的眼睛，点了点头。
四人一起往隔壁车厢走，还在车厢尾的地方遇到了把关的老师，像门神一样端坐着，看她们走来懒懒散散地抬眼，颇有威严地问，去哪里。
交际花李昱雯此刻使出了她的解数，乖巧地笑着，声音甜丝丝的，掺杂着讨好。
“老师，我们去找同学玩扑克牌。”
那个老师淡淡地望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时黎身上。
“你是她们班班长吧？起好带头作用，看好他们，别玩太过。”
说完微微侧身，示意她们可以过去了。
李昱雯胳膊肘戳了戳时黎，时黎余光见她单眼眨了眨，眼里透着狡黠。
额，难道她是在抛媚眼？
疑惑间已经有惊无险地达到了江燚他们所在的隔间，男生正三三两两挤在下铺，围着中间的一个男生，看他打游戏。
2013年，一个拥有智能触屏手机的初一生，不是家里有钱多他这一部手机没区别的富二代，就是娇生惯养缠着爸妈买手机的麻烦精，也可能两者都是。
不过看那个男生和善的样子，时黎觉得他应该就是一个单纯的富二代。
坐在外围的包子先注意到女生们的到来，他打了声招呼，杵杵江燚。
江燚的目光如胶似漆地粘在手机屏幕上，等包子一胳膊肘戳在他腰侧，才嚎叫一声，捂着侧腰瘫倒在床上，嘶嘶直抽气，像一只泄气的皮球。
时黎被眼前的场景逗笑了。
李昱雯轻车熟路地把几个男生赶到对面的下铺，自己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坐在他们原来躺的地方。
江燚本来倒在她旁边，等她屁股坐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坐起，斜斜靠在里侧的墙壁上，脑袋搭着后头的窗框，问，你们怎么混过来的。
李昱雯指着时黎：“多亏了我们亲爱的班长啊，老师一看见她，就给我们放行了，是吧班长～”
时黎轻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只喃喃说，没有啦。
好尴尬，她内心想。
陈妍从时黎身后走出来，拉着她和王悦竹在李昱雯身旁坐下，笑着解释：“我们跟他说是来打扑克的，刚好班长也在，老师更放心些。所以……现在有扑克打吗？”
“扑克多没意思啊。”富二代把手机放在一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色彩艳丽的纸盒子，“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他手指点了点盒面上加粗的“成人版”三个字，小声说，很刺激。
时黎收回刚刚对他的初印象，也许他真是个麻烦精。
麻烦精叫周连，是6班的，之前大家彼此都不认识，但男生在一个隔间住了一晚上就熟络地可以称兄道弟了，他们几个男生在的下铺就是周连的床，至于她们和被迫缩在角落的江燚所坐的床是包子的。
江燚的床是她们头顶上的中铺，算起来和时黎的位置一样。
她心里像有一根小羽毛轻柔地略过，但也没细想。
随意石头剪刀布定了开头和轮换顺序，到底还是把昨天江燚的扑克牌拿了出来，从中抽出1-10共10张牌，由开头第一个人在这10张牌里随意挑选，选到几就顺时针数几个人，被指到的人选择惩罚。
一个完全看运气的游戏。
开头就是李昱雯，她抽了张3，数过江燚和包子，停在了周连的身上。
他耸耸肩：“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就是我。”
他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两堆牌，一堆上写“真心话”，另一堆标“大冒险”，他直接摸了大冒险最上面一张。
【请向你右数第二位异性求婚】
率先看到牌面的男生发出怪异的起哄声，像没发育完全的喇叭精，一声大过一声，时黎只注意到周连微微抽搐的嘴角，猝不及防他忽然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
很复杂的一眼，时黎一开始没懂。
但当她看见牌面的时候就懂了。
她坐在李昱雯右侧，周连的右数第二位异性，就是她。
也就是说她要和一个刚见面10分钟的男生上演一段“求婚”的戏码。
时黎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血管里血液流淌的声音，像是体内安装了一只超负荷工作的泵，一泵一泵往她的脸颊上输血。
忽然她听见左边传来李昱雯略带夸张的询问：“班长！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时黎看向她，一丝晦涩在李昱雯眼底一闪而过，时黎细看时只瞧见满满当当的八卦的暧昧笑容。
她视线微颤，她后面江燚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印入眼帘。
可能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还冲她吹了声口哨。
最终时黎不得不在起哄声中站起，看着同样脸涨成血红色的周连站在她对面，手足无措地开口，音量和蚊子叫差不多。
“嫁……嫁给我吧……”
时黎还没说话，旁边的男生直接打断他：“行不行啊周连，声音能不能大点，还有求婚要下跪的你不知道啊？”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周连瞪了他一眼，仍然低着头不敢正视时黎，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样，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嫁给我吧！”
话语和膝盖一样掷地有声。
“！！！”
时黎感觉周围空气都凝固了一秒，随即男生那边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笑声。
“不必行此大礼！平，平身！”
时黎磕磕巴巴地开口，此刻应该是惊吓大过害羞了，她可承受不住一个大活人跪在她面前，满脸视死如归。
时黎觉得她对周连的印象真是一波三折，此刻她在心里已经给周连盖上一戳，写着：傻白甜富二代。
她双手并用把周连从地上拉起来，两侧的同学已经笑成一片，倒也没人在意这场“求婚”的结局，等她们笑完时黎和周连已经坐回床铺上，一脸仿佛劫后余生的呆滞。
李昱雯把扑克牌递到周连面前，他搓搓脸，随机抽一张，翻开一看，4。
顺时针数过去，第四个是王悦竹。
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想起刚刚时黎和周连那个大型社死场面，蚊呐般轻轻地说，我选真心话。
包子把桌上的纸盒传过来，让她摸一张。
【请问在场异性中最喜欢谁？】
毋庸置疑，又是一波高过一波的起哄声。
时黎听他们尖叫，心想还真是一视同仁，不论被抽到的是谁，都照叫不误，像是和抽牌绑定的警笛。
周围尖叫的人脸在她脑海里忽然模糊，替代为一盏盏闪烁着红光的警灯，同时嘴里发出“呜哇呜哇”的响声。
她被这个脑补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笑意隐没在闹腾的声潮里。
她放松地往后靠，直到背结结实实抵在墙上，缩在三名女生背后，像是强行从游戏里抽离。
时黎忍着笑意，脑袋一歪，瞧见江燚毫不掩饰地看向她的眼睛。
一双含笑的，多情的眼睛，隐在下铺昏暗的角落里，车顶的灯光照不到他的脸上，只有旁边车窗里透进来的阳光拢在他左侧。
他嘴唇轻启，没有发出声音，时黎努力辨认他的口型，说的是，在笑什么。
她挑挑眉，笑意稍减，同样用口型回他，没什么。
那边王悦竹已经扭扭捏捏地随手一指，指在一脸懵懂的包子身上。
“他吧。”
“哦哦！！！为什么啊？”周连旁边一个看起来瘦削的男生问道。
“他看起来比较白。”
一众男生不乐意了，叫嚣着推搡包子，要他给个回应。
包子坦然笑笑，顺起方才李昱雯随手放在桌板上的扑克，递过去。
“该你抽了。”
几个男生本来还想说什么，王悦竹直接低头迅速拔了一张，因为紧张有些用力过猛，包子手里的牌有好几张被一起带了出来，散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包子你看你都把人家吓到了。”
时黎弯下身去捡落在地上的牌，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笑点为什么这么低。
她完全忘了刚刚因为“警笛”笑个不停的自己。
王悦竹抽到的牌又是3。
是李昱雯。
她从善如流地笑起来，直接接过包子手里的牌说，我选大冒险。
周围响起看好戏的笑声。
【请你左边的第一位异性以俯卧撑的姿势撑在你上方10秒】
时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耳畔的尖叫声更响，刺得她耳朵有点麻。
刚刚被围观好戏的王悦竹已经拉着陈妍迅速站起，将整个下铺让出来给被选中的人发挥。
见时黎还后知后觉地坐着，仍然是那个瘦削男生呛了一句：“你们班长怎么不起立啊，是不是想和李昱雯换换。”
时黎忽然觉得坐着的床铺像火烧一般烫，她腾地站起来，跟着站在陈妍旁边。
她突然觉得很悲哀。
过了这么久，面对别人不管有意无意的调侃，她还是会第一时间败下阵来，急着和男生撇开关系。
另一边李昱雯和江燚面面相觑，她的表情好像夹杂着不同以往的害羞。
她慢吞吞地平躺下，江燚还僵在原地不动。
几个男生凑上前去推拉，把他扯到李昱雯上方。
江燚任命地撑起来，身体尽量远离李昱雯，一丝一毫的接触都在避免，时黎总觉得她好像听见了他的叹气声。
周围的人大声倒数，特意把每一秒都拖得仿佛无限长，江燚侧过头啧了声，笑骂他们：“会不会读秒啊？”
然后头一直微微侧开，避免和李昱雯视线接触，目光躲闪着落在床边的一小截脚踝上。
只有躺着的李昱雯知道，他不在看她。
十秒的时间，仿佛半个世纪一样难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