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同学》瑟斯特尔

45、占内存

　　若是被识破身份后逃犯还想逃的，也会被一枪爆头炸得粉碎。
　　清洁机器人飞速多来清理现场，一分钟后关闭的闸机通道继续对外开放。

　　人工通道那边的情况则是：
　　玻璃房里有一台连接打印机的显示器，一个西装革履的外交官一样打扮的人。

　　桌子上还有很多戳，原形的红色公章代表通过，蓝色的还有不同数字代表。
　　里面负责审判考核的人统一被称为：考官。

　　英俊混血感十足的考官，礼貌提问：
　　“你是纺织厂女工？”

　　“是的，先生，这是我的作品。”
　　考生有备而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丝质绣花手绢。

　　考官点头，继续：
　　“请列举十种纺织工艺，或者五种刺绣手法。”

　　金发黑色美瞳的小姐姐愣住：“啊？”
　　这个做人培训班的老师没说啊！

　　几秒后，考官不得不说：
　　“抱歉你不再本次航行的邀请名单，请下一位。”

　　小姐姐激动地把假发一掀，顶着个猴脑开始讲道理：
　　“弄啥呢弄啥呢！劳资毛都剃了，凭啥不让俺们做人？几千年前谁还不是一个祖宗？”

　　难怪暂无觉得她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培训班那个，吓着老师被嫌毛多不会化妆的那个同学。

　　暂无叹气，他摊手表示无奈：
　　“做人就要讲规矩，你自己没伪装好，怪谁？我想放水也放不了，自己先回去再多刷几套题过几天再来试试。”

　　“哇偶，这考官这么有人情味的嘛！”
　　“选他选他。”

　　暂无主管的这条人工通道后面排队的各种妖魔鬼怪，肉眼可见地变多了呢。
　　猴哥走后，蝴蝶小姐翩跹而来，她妩媚一笑：

　　“帅气的小哥哥，我不吃人，我是素食者，你就让我过去呗。”
　　意思是说：人类不在它的食谱上，她也很好养活，只吃花朵蜂蜜就行。

　　“美丽的蝴蝶姑娘，你的话，我个人建议你申请农场的新物种通道。”
　　暂无说着递出一张宣传单。

　　意思是说农场有新物种引进的名额。
　　传单内容是一张招工启事。

　　本农场因业务需求，和相关岗位特需，现招工数名：
　　一、植物系：人参、虫草、菌类、草本生······
　　二、动物系：海生双栖、卵生、哺乳类······
　　三、混态系：会说话、能拼写、懂规矩······

　　要求：素食者，能控制情绪，且心态稳定，可接受圈养（监控）
　　福利：包食宿、五险一金、月休1天。

　　“爱你呦，比心。”
　　蝴蝶送了个飞吻过去：“期待船上见，到时候我们可以谈个三天的恋爱。”

　　暂无：“额，谢谢，预祝美丽的蝴蝶女士登船顺利，有请下一位。”
　　蝴蝶煽动着漂亮的大翅膀，飞走了。

　　周星星觉得挺搞笑的，在后面当相声看。
　　前面排队的人被蝴蝶带走了一大群，接着她补位上来。

　　周星星还没刷卡，对方就直接判别出来了，让她有点惊讶。
　　暂无：“周女士，对于你这样的长生者，我个人建议你选数据飞升。”

　　周星星挑眉：“你是在引诱我自杀？”
　　暂无摇头，表明身份：“不，我只是出于答谢，非常感谢你在月城，接待了我的前辈和我。”

　　“唉哟，是你呀，小暂无！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帅的哟，不得不说洗晟云先生有品位！”
　　暂无腼腆一笑，这话他是认可的。守护任务结束的他获得了提拔，并有了新的载体。

　　周星星他乡遇故知的样子，高兴道：
　　“来来来开个后门，帮我把这群小崽子全送进去。”

　　暂无看着她身后的一群萝卜头，顿了顿，然后打定主意道：
　　“虽然我很为难，但根据法案，幼童具有优先登船权，但是请先携带出生证明去幼儿属登记。”

　　周星星左右看了看，将头凑过去，压低了声线：
　　“小暂无你也知道的，这些都是孤儿，都是被人扔在我门口的，我去哪给你弄出生证明？”

　　暂无已经打印了一张单子，盖上了自己编号印章，将单子递出来：
　　“这个填好就可以去补充登记，那边登记好就能快速走自助通道过去。”

　　周星星接过一看，出生证明遗失登记表。
　　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对人笑道：“谢了啊！果然还是得朝廷有人才好办事。”

　　暂无微笑：“不客气，应该的，都是为了人们的未来，孩子们才是未来，我仅代表洗氏集团对周小姐表示欢迎。”

　　周星星又更小声地问了一嘴：“他的消息，你有吗？”
　　暂无看了眼监控探头，摇头。

　　洗小明已经失联三天了。
　　也不知道补给有没有抢到。

　　周星星担忧着离开，先要带着孩子们去补录。
　　而有登船编号的那群孩子，走的是无人的自动检票通道，由正哥带队，在他的面前一个个排队进入。

　　先把稍稍大的放几个进去，他们通过后就在门口等，大家列着方队等待。
　　而周星星聘请的负责教学的老师们，得去排成人的队伍，那边人多得看不到头。

　　眼看孩子堆在一起，越来越多，引导员过来询问，一看一个监护人都没有，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新老师，说要先带他们登船。
　　但为首的小七拒绝，说要等周校长。

　　然后周星星就被找到，孤儿那边也被安排加快登记。
　　那个新老师也是个职业女性，三十岁左右，她拉着周星星去旁边，两人小声地说话：

　　“周校长我不建议你带这么多小孩上去。”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暂无先生是朋友，出于我们是同行，且都是为了孩子们，我只能悄悄说一句，床位很紧张，我们要优中选优，就算上去了，也会。”

　　女老师看了眼她身后接受体检的有明显残缺的小孩，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
　　周星星一下就冷了脸，心里咯噔一下，该死的，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如果我选数据飞升，我的房间空出来，能加几个？”
　　“根据你名下目前的财产，周校长可以先自己核算一下，这是物资价目表。”

　　女老师悄悄递给她一张阅后即焚的便签纸，小声叮嘱：
　　“周姐这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我好不容易考上的编制就没了。”

　　周星星道谢，一看吓一跳，物价是用积分来算的，她越看越心慌：
　　“我好歹也算是一资本，连我这样的也就只够养活十个孩子到成年，真是可笑！那这个移民有何意义？”

　　女老师叹气：“所以现在看来大部分人数据移民是有必要的，就是为了给孩子们多分一些床位。”

　　“虚伪，你们只是想要健康聪明的孩子。”
　　周星星指着她身后的病弱残疾者：“他们就活该被抛弃吗？”

　　女老师安抚道：“冷静冷静，优胜劣汰，没办法，没得选。”
　　周星星越说越生气：“真是操蛋！老娘不走了！”

　　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听周星星不走，都嚷着：
　　“我们跟着校长，校长不走我们也不走。”

　　女老师依旧很冷静，说尊重大家的选择，然后转身离去。
　　周星星气冲冲地带着一群崽崽，出门往回走。

　　刚好遇到了换班休息的暂无，看人气冲冲的样子，他掐了烟，主动走过去，让人借一步说话。
　　周星星让孩子们原地等待，跟着人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暂无看出她已经槽多无口。
　　直接友情提醒：

　　“周女士，如果你要留下的话，我建议你去农场，快去！那里是唯一的一片绿洲，很多人盯着，动作要快！我想是你去的话，安博士会更愿意留给你。”

　　气糊涂了的周星星瞬间明白过来。
　　如果不走，那粮食就是最大的生存关键，农场势在必得。

　　正想答谢，暂无又近了一步，几乎贴着她耳根在说：
　　“那边有一个秘密登船点，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也可以和安博士他们一起登船。”

　　周星星瞪圆了眼，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她的表情非常感激：“谢谢。”
　　暂无：“如果你遇上前辈的话，请代我问好，很抱歉没什么机会和他道别。”

　　周星星点头，看了眼对方，见他好像有点感伤，由心地出言安慰：
　　“你是我今天见到的唯一一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你们会再见的。”

　　暂无：“······那我很荣幸，谢谢。”
　　他浅浅一笑。

　　“再见。”
　　“再见。”

　　周星星出去的时候，正哥已经把车开过来等她了，并提供了两个方案：
　　第一孩子全部放下，以后再来接；第二你和拖油瓶全部都留下，他先去农场接管。

　　对哟，免费的托儿所不用白不用。
　　哪有抢地盘的时候，还拖家带口的？

　　于是暂无很快又见到了嬉皮笑脸的周星星，
　　还被忽悠着帮忙开了一间教室暂时收留一群小的，当然一切开销周校长支付。

　　接着周星星就带着人抄家伙，转道去了农场。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接管农场的人了，好歹她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呢。

　　检票开始的头一天，大家都满怀期待。
　　登船后第一夜，开始狂欢，第二天望向窗外排队的人还在庆幸自己是幸运儿。

　　第三天开始窃窃私语······
　　船上物价是真的高，看着手里的积分都在自己盘算大概能躺平多久。

　　个个开始找门路，寻求工作机会。
　　没成想一个送盒饭的服务员岗位被几百人争抢。

　　背地里打得头破血流，秩序不稳却又很稳。
　　打架的全部被剥夺了移民资格，被赶下了船。

　　资源只会优先提供给更能创造价值的人。
　　约定俗成墨守成规。真是一个操蛋的时代。

　　公共频道每天都在介绍本次航行的目的地。
　　那里会有和煦的海风，温暖的阳光，适宜人族与农作物生长的地表温度和生态环境。

　　星际移民是所有人的希望，飞船将会带着他们和他们的子孙后代前往几亿光年之外的另一个类太阳系的宜居地带。

　　那里有希望。
　　是的，人类文明再次蓬勃发展、人族进化的希望。

　　当全球通告发布的那天，全体地下城欢呼了三天，连反长生的自然者游行都停了，一起喝酒蹦迪庆祝。
　　蓝星这个鬼地方没救了。人人唾弃，人人想要逃离。

　　渐渐地，人们也逐渐看到了可怕的事实真相：
　　不是所有人都能□□移民，至少超过一半的人。

　　上船的都是青壮年，妇女儿童。
　　第七日，斗殴事件还在不断升级，有些人闲着没事就找事，两句话的功夫就能起摩擦。

　　先来的想赶走后来的，觉得人太多了，不需要这么多人。
　　后来的觉得自己拳头更硬，可以得到更多的地盘。

　　帮派与财阀世家快速勾结，一个出拳头，一个有财力，新的势力在不断新增。
　　舰内公务员系统被侵蚀，因为真正的精英都在外面做筛选与镇压工作。

　　船上的人越来越多人选择数据飞升。
　　因为在另一个频道里，他们能看见以前的家人，还能相互问候。

　　在虚拟的空间里，他们有独立的大房间，花园海景房，独栋大别野这样的私人空间，还能与朋友聚会，天天嗨歌夜夜开趴都不是梦，看起来确实是有了绝对的自由。

　　里面的人还在嘲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所事事只敢吵吵不敢斗殴的人。
　　围观他们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在看未进化的大猩猩，在逛大型动物园。

　　现在数据飞升的价格一路飙升，有些人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个数据床位。
　　有人开始后悔，当初就该选原地飞升，就好像是错过的身价暴涨的原始股。

　　他们开始认为，最优解决方案是数据飞升。
　　舍弃血肉做的躯体，人就可以获得绝对的自由。

　　但还有这样的真相是不可以被公之于众的。
　　那就是X的先生们产生了巨大的分歧点的根本原因：

　　无数次的推演与计算，飞船抵达不了它的目的地。
　　它有33%的几率会在登船期被炸毁，因为秩序的崩溃和人性的贪婪。

　　即便是顺利启航了，在航行途中也会有98%的概率因粮食供给短缺导致内部自相残杀，变成幽灵船在太空漂浮，或许最后是被陨石撞击燃烧陨落宿命。

　　意思是说，排除前期的种种的暴乱与相互的背刺，解决了所有的困难，启航后只有2%的机会能够成功抵达原定的坐标点。用押上整个人类文明做赌注，这是一个绝对疯狂的赌局。

　　任谁做操盘手，都会疯。
　　换了其他人，只会疯得彻底。

　　后来在新晋独裁者的统治下，被执行人类清除计划的他们，怀念起了工程师X先生与洗氏家族。
　　普通人，被认定为没用的普通人，连数据飞升的机会也被剥夺。

　　因为他们的存在，即便是一条数值的存在，也被认为是，占内存。
　　没有价值的他们被抛弃，被留下等死，等待枯竭被晒成肉干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