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平淡》逆妖

4、三、

　　“喂，懒猪，起床了。”
　　“不要啦，我还不想起。”唐芯瑜翻了个身，接着睡着了。
　　“你的信。”
　　“啊？”唐芯瑜猛地坐了起来，看了看苏子言，才接过信，“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在这儿…”
　　急匆匆的打开信，拿出里面干净的A4纸，快速浏览了一遍，顿时脸上的睡意全没了。
　　“啊！苏子言，我考上了，我考上了耶！”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抱住苏子言叫道。
　　“考上什么…”苏子言被摇得有些难受了，推开她问道。
　　“你的那所高中啊~你看，录取通知书内！还有半个月我就可以和你同校了耶！好高兴哦！”唐芯瑜晃着手里的A4纸说道。
　　“那我是不是该去庙里求一个保佑签。”苏子言平淡地走出房间。
　　“求签？你怕鬼上身哦？”唐芯瑜完全不在状况内。
　　“我已经被鬼上身好久了好不好？算了，不和你讲，讲不通。”苏子言习惯性的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对了，”喝完牛奶后，唐芯瑜突然说，最近都没有看到伯母，不在家吗？”
　　苏子言忽然停止了手上的整理，顿了顿：“她…工作忙吧。”
　　“哦…啊！对了，忘了打电话。”唐芯瑜像是想到什么，冲回房间去，关上门。
　　“打个电话么，搞这么神秘。”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收拾起茶几上的东西。
　　“我不管啦！要办手续。”
　　“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不需要假惺惺。”
　　“不要去你们公司！我有我自己的未来要走，不要你插手，就是想摆脱你的束缚！”
　　“给不给，不然我一辈子也不见你。”
　　有些激动，冲了出来。
　　“打给你男朋友哦？”苏子言有些疑惑，但仅仅是疑惑。
　　“不是的….我哪有男朋友啊。”面对苏子言，刚刚的气势全没了。
　　“那就是你爸了。”苏子言继续猜道。
　　“诶？你怎么知道？刚刚我在电话里有叫‘爸’之类的词吗？”
　　“像你们这种富家子弟，用这种娇蛮的语气讲话，不是对男朋友，就是对老爸了，没错吧？”苏子言抬起头，反问。
　　“才不是类，我才不是什么富家子弟，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将来绝对不会靠他吃饭的！这也是我离开台湾的原因之一，我可不会像某些人，轻易地向父亲低头。”刚刚讲完，就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
　　苏子言愣愣的看了看唐芯瑜，又低下头忙自己的去了。
　　“There is a lovely girl,I want to forget her…”唐芯瑜的手机忽然响了，真是救命。
　　“喂。”
　　“芯瑜吗？我是莫丽，怎么样，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收到了啊！”
　　“真的啊，太好了，以后我们同校诶！有时间出来吗？现在。”
　　“有啊有啊，在哪见？”唐芯瑜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学校门口吧，我带你去玩啊！”莫丽的声音有些迫不及待。
　　“嗯嗯，好的，待会见。”挂了电话，才发现苏子言惊异的看着自己。
　　“那个…考试时认识的一个女生啦，找我去玩。”唐芯瑜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是…你的手机铃声。”苏子言缓缓地说。
　　“哦…这个，”唐芯瑜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那天刚好听见你在后台弹唱，就忍不住录了下来…很好听…”
　　“好听…”苏子言重复道，“那歌叫《怡心》。”
　　唐芯瑜有些不好意思：“是…写给她的啊？”
　　“嗯。”
　　“对不起哦…”
　　“没，你喜欢，有时间录给你。”
　　“真的吗？”
　　“哦…”
　　“哈哈哈，”傻笑了两声，“说定了哦，那我出去了。”唐芯瑜基本上是飘着出门的。
　　“奇怪…不知道又在幻想什么…”默默嘟哝了一句后，就再没多想。

　　※ ※ ※ ※

　　七点半，“华月”门口才慌慌张张地跑来两个女生。
　　“迟到了啦！”唐芯瑜快步拉着莫丽走了进去。
　　“哇哦！你在这里工作内，好帅啊！会不会有一些爱的邂逅呢？”莫丽兴奋地叫道。
　　“邂逅个头啦！希望不要邂逅到老板才好。”唐芯瑜小心地走进去。
　　“诶？芯瑜你来了！小武忽然叫道，他旁边的一个女的也回过头来。
　　“唐芯瑜小姐！”她叫道。
　　“是你啊…”借着幽兰的光，唐芯瑜才认出那人，陈亚飞。
　　“嗯，好早就过来等你呢，我刚从云南回来，不好意思哦，一忙忙了一个半月，没耽误你吧？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可是路上手机丢了，郁闷，所以除了工资，我额外再付你钱。”说着，陈亚飞就递上一个装钱的信封。
　　“哦，”唐芯瑜接过钱，“以后…我就不在这里了哦…”
　　陈亚飞看出了唐芯瑜的失落，安慰道：“好好上学吧，以后再好好找工作啦！”
　　“嗯。”以后就不能每天看苏子言在舞台上的风采了吧。“我带我朋友去那边玩。”笑了笑，拉着莫丽，随便找了个座位。
　　奇怪，今天苏子言又没来。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莫丽看出芯瑜的心情不好，便问。
　　“以后我就不在这里上班了，有些失落。”唐芯瑜倒在莫丽的肩上，难过地说。
　　“啊？就因为今天的迟到吗？对不起哦，都是因为我动作那么慢。”莫丽很内疚地说。
　　“不是啦，我本来就是帮别人代班，现在那人回来了，我自然不能在这么呆着了啊。”唐芯瑜笑道。
　　“哦…这样啊，哎！对了，你长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吧？我感觉台湾那边的男生都是王子…”莫丽突然问。
　　“没有啊，我不觉得有哪个帅的...”这样想着，苏子言那张脸又鬼使神差的在眼前晃啊晃的。“你呢？你应该有吧？”
　　“我们才分的…”莫丽的眼神有些黯淡。
　　“为什么？”
　　“他觉得我们不合适，因为我考上了重点，而他连普通高中都没考上，所以就分了。”莫丽使劲摇着头。
　　“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就是自己不争气，还把气撒在你头上，你不要难过啦，这种男生不要也罢。”唐芯瑜摸了摸莫丽的头，安慰道。
　　“我好想哭啊…”这次换莫丽倒在唐芯瑜肩上了。
　　唐芯瑜有些失落，看到莫丽这样，也忍不住：“哎，其实我比你还惨，我竟然喜欢上了女生。”像是心被打开了，什么话都往外吐，“是不是很变态？”
　　“不会啊！”莫丽坐起来看着唐芯瑜，“我认为只要是爱，就是正确的，哪有那么多道理？我们班就有一个女同，长得死帅的，而且成绩又好…”
　　“是吗？”
　　“对啊，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我和她老婆关系很好，那家伙嘴很坏。不过后来就变了，自从她老婆走了以后，就基本上临近毕业了，我们再没说过话，两个多月没见她了。”莫丽支着头，笑道。似乎是一段很好的回忆。
　　“可是她不喜欢我诶…”
　　“那就努力去追啊！”莫丽拍了下桌子，很兴奋地说。见到服务员过来了，很大方地说了句：“先来四瓶啤酒！”
　　“我不会喝酒…”唐芯瑜有些怕。
　　“没事，我教你，你陪我喝！”

　　※ ※ ※ ※

　　十二点，莫丽已经醉倒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这个家伙，说了不要喝那么多还是喝了那么多…”唐芯瑜在莫丽的包里找到她的手机，找到了莫丽一直念叨的“小宇”的电话。
　　“喂。”疲惫的声音。
　　“你是莫丽的…”
　　“我和她没关系，她的事少烦我。”
　　听到这话，唐芯瑜更加确定这个小宇的身份。
　　“她醉倒在酒吧了，我又不知道她家在哪，把她一个人留下我又放心不下…”
　　“什么？她喝醉了？你们在哪，我去接她。”对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困倦，顿时精神百倍，还夹杂着一些慌张。
　　这才对么。
　　半个小时以后，小宇接走了熟睡了莫丽，果然这个小宇是一表人才，难怪莫丽对他陷得那么深。
　　回到家，快1点了，轻轻敲了敲门，那家伙应该在的吧？
　　连续敲了5分钟后，门开了，唐芯瑜正想抱怨，却被一只手一把拉了进去。
　　“干嘛啦！”有些生气这么粗鲁的行为，“唔…”
　　瞬间愣住，苏子言，她在干嘛？那唇那么柔软的贴近，狠狠地扣在自己的嘴上，舌头温热，还传递出一股酒气。
　　唐芯瑜被吓住了，整个人失去重心，倒在了沙发上。苏子言更是有些肆意了，从嘴上缓缓移下，到了耳垂，然后是脖子。芯瑜有些发抖，那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忽然，苏子言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怎么了？是太累了吗？还是……睡着了？
　　“天！那我怎么办啊？”唐芯瑜郁闷的想，动也不敢动，要是把她惊醒了话，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这样子…很过分吗？

　　※ ※ ※ ※

　　阳光很暖，从窗户里照进来，照在沙发上。
　　“恩…酸…”苏子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初生的太阳。
　　扭过头，才发现唐芯瑜躺在自己的胳膊上，像一只小动物蜷缩在自己的身体下。
　　“额…怎么会这样。”冷静的想回忆起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看到唐芯瑜还穿的很整齐，才缓缓舒了口气。
　　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活动了活动，真是够酸的，这家伙还真重。
　　“啊…”唐芯瑜忽然叫道，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好饱啊。”
　　“起来了啊…”故作镇定的问。
　　“嗯…嗯？”刚刚看到苏子言，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立刻闪开她的目光。
　　“喂，”苏子言反倒跟上了她的眼睛，“我们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没…没有啊…”反正苏子言记不起来了，瞒着好了。
　　“真的没有？”又逼近了一点，眼神秒杀。
　　“哎呀！没有啦！”唐芯瑜再次闪开苏子言，一脸微红的走下沙发。
　　“那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完全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吼，你是猪哦，还敢问，昨天晚上是你先主动的好不好，为什么来质问我，像是我犯错了一样…”心里这样想，到了嘴上却变成：“没有啦，昨天你喝多了，要我陪你，呵呵呵…”
　　“哦…那你干嘛要答应么。”苏子言像是在刨根问底。
　　“吼！要不是你压着我…”说到这里，赶忙闭上了嘴。
　　“我，压，你？”苏子言抓住重点，重复道。
　　“没有什么大事啦！”赶忙冲进了浴室，“哐”的关上了门。
　　“没什么大事，那就是有事了…算了，她既然不想说，我又何必。”摇了摇头，随手点了一支烟，这个时候，才算睡醒了。
　　“There is a lovely girl,I want to forget her…”苏子言拿起唐芯瑜的手机，走向浴室：“你电话。”
　　微微开了门，伸出一只手接过电话。
　　“喂…什…什么？你怎么来了？！！等着我哦，…啊啊？你到了？你怎么会知道…哦哦。”挂了电话，“苏子言，开门啦！”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赤裸着唐芯瑜呈现在苏子言面前，还完全没有防备，就这么傻愣着站着。
　　“你…干嘛啦！”唐芯瑜蹲了下来，尖叫道。
　　“你叫我开的啊。”苏子言一脸无辜的答道。
　　“我叫你，开大门，我爸…”唐芯瑜吼道。
　　苏子言不再状况内的关上了门。又打开了自己的家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西服，一看就知道又是哪个公司的某某捞钱者。苏子言对这种人充满了厌恶感。
　　“唐芯瑜...”那人说。
　　“在，”冷漠的回答，这时唐芯瑜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
　　“你来干嘛啦，真麻烦。”愣了一下，自己怎么无意中说出了苏子言的口头禅。
　　“女儿，我还不是为你好。再有，介绍一下这位。”那人指了指苏子言说。
　　“她啊，她叫苏子言，和我同居，人很好啦，很照顾我。”唐芯瑜用力把这个冷漠的女人美化了，便招来苏子言奇异的眼光。又被唐芯瑜瞪了回去。
　　“伯父好。”勉强的挤出这几个字，又坐回仿佛是他地盘的沙发上了。
　　“你怎么和这种人在一起？”
　　“她怎么了？”
　　“你给我回台湾去。”
　　“不回，我不要你管我，我要留在这。”
　　“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你啊！”唐爸爸也急了，吼道：“让你和这种人住在一起，你自己看看桌子上放的是什么？是烟和酒啊！和这种人在一起，你如何谈你的梦想？爸爸真的不想难为你，但是你也不要一意孤行，我想给你创造一个美好的环境和未来。”
　　“环境不会影响到我的未来，而未来只有我可以创造。”唐芯瑜很快的反驳道，令父亲无话可说。
　　苏子言的手颤抖了一下，同样的地点，几乎是同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两遍？
　　思绪被带回几个月前。
　　『“爸，你好不了解她，干嘛一直闹？”怡可叫道。
　　“我闹？怡可，不管怎样，我是不会把你交给一个女生的！”
　　“什么样的爱情才叫爱情？一定要男的和女的吗？爸，你根本就是跟不上我的世界么！”
　　“你这简直就是违背道德伦理，你叫我怎么去接受你的世界？”
　　“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她哪里好了？一分钱也没有，会弹琴了不起啊？你将来和他卖艺乞讨么？她的身价可能还没你十分之一贵，呆在这里你不会有好日子的！”
　　“够了！”一旁的苏子言忍不住吼了出来，“干嘛这样说？你有钱，你官大，你很厉害，这我知道，但你没必要这样说吧？你的女儿可和你大不一样，你不要再逼她了，她不会和你走的，你现在这个样子连做父亲的资格都没有！”
　　“你…你说什么？…你…”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喘起来。
　　“爸！爸！你怎么了！爸！…”』
　　苏子言努力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干嘛。
　　抬起头，唐芯瑜已经不在了，她也屈服了吗？
　　苏子言有些慌了神，很久没有慌忙过了，怎么会这样？追下楼去，一口气跑下了5楼，唐芯瑜正在被父亲压进车里。
　　“等一下！”苏子言叫道，唐芯瑜回过头，惊喜的看着她。
　　“你…还有什么事吗？”唐爸爸问。
　　“请你把唐芯瑜留下。”苏子言大喘了两口气说，“请相信我。”
　　“你叫我相信你什么？”唐爸爸被弄得有些奇怪。
　　“我希望她能留下来，虽然寒舍有些拉不上台，但我相信唐芯瑜不会介意的，他这次考试的成绩很好，她一定也很喜欢这里，我会尽力让她快乐，但是不论怎样，她的梦想掌握在她自己手上，也许离开父母会给她更大的空间去尝试。以上的话，我请您相信我。”苏子言走到唐爸爸面前，认真地说。
　　唐芯瑜抬起头，莫名地看着苏子言，这个…是她认识的苏子言吗？
　　唐爸爸更是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苏子言的眼睛。
　　“你要常打电话回来，遇事别一个人撑着，什么时候受不了了，随时可以回来。”唐爸爸忽然说。
　　“爸，你的意思是说…”唐芯瑜眼里一丝期待。
　　唐爸爸没有再说话，一个人进车里去了，车子开动，向外开去。
　　“我会长打电话给你的！”唐芯瑜笑着叫道，然后开心地回头去看苏子言，可她已经进单元门去了。
　　唐芯瑜追了进去，进家后，苏子言已经躺在沙发上了，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在想什么。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哦?”唐芯瑜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生怕打碎了心中仅剩的一点希望。
　　“我不知道。”苏子言诚实地回答。
　　“哦。”还是有些失落，“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如果不喜欢，你可以去追你爸，应该还来得及。”平淡无奇。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
　　“我想证明我错了。”苏子言忽然说。
　　“什么？”被莫名地打断了，还没反应过来。
　　“那个时侯和现在一样，怡可的爸爸找到我家，在我家和怡可吵架，我一直忍着，因为怡可说，没关系，她会处理。所以我一直在旁观，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那一次，他真的把我惹火了，他说我的音乐，说我没有能力，辱骂我的梦想。我受不了，于是回骂了他，说他没有资格做父亲。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句吧，她爸当时就晕倒了，进了医院要做手术，可是她爸却说，如果怡可不离开我，就死也不会动手术的。无奈之下，怡可走了。走得很彻底。我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冲动，像今天一样，也许怡可就不会走了吧，也许我就可以留住怡可，可也以留住爸爸…”苏子言的每一句都讲得很慢，这是她第一次向唐芯瑜讲自己的过去，也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没关系啊，至少你还留住了我，嗯…虽然我比怡可要烂一点啦，不过，习惯习惯还是能看的，哈哈。”唐芯瑜也不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而开始自嘲。但总比沉默要好很多了吧。
　　“不要拿自己和她比，你们两个不一样。”苏子言平静的说。
　　“对哦，”唐芯瑜低下头，“在你心里，完全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我怎么可能有资格和她…”
　　“不是那个意思。”苏子言忽然打断道。“我是说，人各有异，没有必要比，也没有可比性。”
　　唐芯瑜突然感到一丝感动。
　　“苏子言，你真的很好很好，比我想象的好一百倍。”唐芯瑜嘴角上扬，看着安静的苏子言，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