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也是有理想的》乾归

49、番外九

　　“小卓啊，你还没对象是吧？！”同为研究理论岗的老同事天天就想着法的给卓越物色相亲对象，许是觉得卓越是块不可多得肥肉。

　　卓越翻阅手里的资料，头都没来得及抬一下，“我有爱人了。”

　　没听过卓越之前的八卦情况，老同事还疑惑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都没你说起过呢？！”

　　“这些都是一些私人问题，我觉得大家不一定会感兴趣，所以没有说出来，说出来的意义也不大。”卓越声线平稳的继续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看来，你爱人还是对你很好。”

　　“嗯，是很好，我离不开他。”卓越停下手里的动作，由衷说道。

　　“那感情好，有了好消息记得告诉我一声，让我去喝杯喜酒啊！”

　　卓越笑道：“一定！”

　　“突然觉得你好像变了好多，以前见你总是板着一张脸，跟死了媳妇儿一样，现在就不一样了，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人气了。”

　　卓越笑了笑，“我爱人，他说我笑起来很好看，让我多笑笑。”

　　“欸，这就对了！”老同事和颜悦色，“你爱人真有眼光，看人准的很，你……”

　　“叮铃铃铃～”

　　突然一道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老同事的说话声，他不得不停了继续念叨下去的念头。

　　卓越循声低头去摸口袋的手机，是唐熙打来的电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立即按下接听键。

　　“喂，唐熙，怎么……”

　　“欧阳出事了！我们现在在市医院！”

　　唐熙的声音急切又慌乱，卓越只听见欧阳出事这几个字，就有些站不住脚了，目光所触及的景物都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慢慢旋转起来，他立即扶住办公桌站稳。

　　“你说什么？！”

　　“欧阳他和我一块去幼儿园送蛋糕，刚出校门没多远，就被一辆突然蹿出来的车给撞伤了，人……人刚刚才被送进急诊室，我也，我也不知道情况是好是坏，送过来的时候，他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了，学长，你……你快……”

　　唐熙声音里的急切没有消退半分，说着说着还有些隐隐的哭腔。

　　后面她还说了什么，卓越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从桌边滑倒，如一尊轰然倒塌的巨人石像。

　　老同事瞧见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将他扶起来，卓越坐着缓了好久，眼前的黑暗才消失，只是他现在手脚都不听使唤，想要站起来都很困难。

　　“小卓，你什么情况？怎么了？！”

　　卓越张张嘴，哑了半晌才发出一点声音，嘴唇颤抖不止，“我……我爱人出事了，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那，赶紧的，走，我开车送你过去！”

　　老同事还是仗义出手相助，扶起卓越，就往外走。

　　半个小时后，卓越才有些狼狈的出现在急诊室的门口，唐熙却已经不在这儿了，急诊室的灯也没有亮着。

　　他脚下一个趔趄，连忙扶住手边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冷汗不止的大口喘息，眼里慢慢染上了绝望。

　　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实喜欢给他一颗糖？！然后，没将糖递到他手里就丢到了地上，当着他的面狠狠踩了个稀碎。

　　明明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想，明明欧阳已经重新接受他了，明明他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将十万倍的痛苦又丢回到他的身上？！

　　为什么要他独自承受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

　　他只差一点就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这次他能怪谁？！他可以怪谁？！他应该怪谁？！

　　卓越绝望了，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报应了吗？！报应居然会来的这么快吗？！

　　卓越痛苦的捂脸，他这会儿都做不到哭出声，只能压抑着自己咽喉堵塞住的悲戚，可悲的蜷缩在那儿不敢动。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道诧异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渐渐地拉回去。

　　“卓越？！”

　　卓越红着眼，抬眸看了一眼，李铭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表情还有些诧异的看着蹲在墙边的自己，蹙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欧阳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估计下午就能出院了，你正好帮他办个出院手续。”

　　“你说什么？！”卓越的声音有些干哑，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直直的盯着李铭。

　　李铭：“欧阳在普通病房，人没事，就是一点小擦伤，待会儿还要检查一遍，检查完就可以出院了，话说你怎么这副模样？！”

　　卓越故作镇定的抹了把脸，背抵着墙慢慢站起来，“我过去看看。”

　　看他抬步就要往反方向走，李铭立即出声，“卓越，我带你过去。”

　　也许是从他的反应推断了一下他的病情，李铭只在转身的瞬间，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猜的没错的话，卓越这个反应有点像创伤后应激障碍。

　　此刻的病房里，欧阳躺着，看着头顶的吊瓶，再看看病床边的唐熙，纳闷道：“这瓶点滴太慢了，你先去给我办个出院手续吧，吊完正好回家，卓越没见我等他，他会担心的。”

　　唐熙削了一个苹果，递给身边的豆豆，又拿起另一个接着削，不在意道：“你就放心吧，我跟他说了，说你在医院躺着，叫他下班赶紧过来不要磨磨蹭蹭的。”

　　“你怎么说的？！”欧阳觉得郁闷就问了一嘴。

　　唐熙想了想，“我就说你出事了，让他赶紧过来，不然人就挂了。”

　　欧阳倒吸一口凉气，“……”我他妈明明就是被小电驴刮了一下，还没到死的那一步！

　　真的是硬核拆cp专家，秉承着能拆一对是一对的原则，宁可错拆绝不放过！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欧阳还是想为卓越小小的声讨一下。

　　唐熙摇摇头，削完苹果直接喂自己的嘴巴里，然后翘着二郎腿道：“我这是在帮你，毕竟学长现在的心理健康情况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我总觉得他病得不清，所以也当是为了你们的以后着想，你至少狠下心来啊！”

　　“啊？！”

　　“别啊了！”唐熙靠着椅子，“这是李铭教我的，你有什么疑问就找他，我也不清楚。”

　　欧阳看看她，又低头看着自己左腿上包着的厚厚纱布，蹙眉道：“李铭，他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唐熙耸耸肩，“医院的事情我不清楚，只是我每次来医院看学长，他总是叫我陶熙，叫李铭为顾铭，开始我以为他是记混了，后来才后知后觉不是这样的，他意识混乱了，很混乱！在他的潜意识里，你似乎已经死了，但是他不愿意相信，所以产生了幻觉，之前说他是因为系统影响，其实不全是，他本身的心理问题就很大。”

　　“这些都是李铭跟你说的？！”欧阳没那么难接受，毕竟卓越会回头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

　　唐熙没掩饰什么，点点头。

　　“他还说了什么？！”欧阳随即追问。

　　唐熙思忖片刻，才幽幽道：“关于他的心理问题，笼统来说，他可能，大概率上，或许是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给他造成了这种结果，而你恰恰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表面上看着他，是和和气气的，没什么异常的反应，”唐熙顿了顿，“但是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旦病发，不光是他，包括你都有可能被彼时神志不清的他伤害，你有想过后果吗？！”

　　“……”欧阳想了想，还是郑重道：“有想过，但是我已经答应过他了，我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唐熙：“……”

　　“如果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还是会陪在他身边，说到底他心里的执念就是我而已，只要我一直在他身边，他总有一天会痊愈的。”

　　欧阳说着，眼里透露着坚定不移的情绪，蹙眉道：“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觉得也不差这十几年了，我最难熬的时间都熬过来了，现在的事情对我而言不过只是小意思，我也认为卓越不会遇到这点事情就退缩的。”

　　“我觉得我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等他痊愈，如果这辈子不够，那就等着下辈子再说吧！总之，不过就是一句话，我永远不会在他撑不住之前先放开他的手。”

　　欧阳的说话更像是宣誓，如同婚礼现场的致辞，正经又霸道，不容忽视。

　　“说的很有气势！”唐熙赞同的点点头，举着手机凑近欧阳，满脸正经道：“放心，我已经帮你录下来了，要是见了卓越实在说不出来了，我就帮你一把，用你的决绝，用你的霸道，用你的……额，气势？！”

　　“……”欧阳抿了抿唇，沉思片刻，“那我先谢谢你吗？！”

　　“也不用太客气，我就当自己是做好事了。”唐熙咬了口苹果，乐滋滋道。

　　欧阳：“……”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这样喜欢乐于助人吗？！

　　本来还算煽情的场面，被两人不在同一平面的脑回路给毁了！

　　但是在病房外偷听的两个人完全不清楚里面的状况，李铭就开始信口胡诌，所幸效果出奇的好。

　　他平视着卓越，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听见了吗？！这和你根深蒂固的印象中的欧阳都不一样！”

　　卓越红着眼眶，沉默的点点头。

　　“虽然我很想抽他一顿，然后再揍你一顿，”李铭一个峰回路转，语气一下就低落下去，“但是，我为医者，医者仁心不干缺德事儿，听了他的话，关于你自己的心理问题，你有没有决定好，要不要治疗？！”

　　“事先声明一点啊，你就权当我爱多管闲事，为了让他以后的生活过得好点，我还是愿意当一个冤大头的，我主要是为了他，为了他能过得开心幸福，身边也有人陪伴着，别再让他一个人孤苦无依，无依无靠的。”

　　“既然，你们还能走到一块儿，就说明天命使然，缘分未尽，好好把握住来之不易的幸福，这些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决定好了的事情，你就要使出浑身解数都要去做到，准备好守在他身边，你也得先做好准备啊？！”

　　“多说无益，”李铭双手插兜，调转脚尖就要离开这儿，“我是你的心理医生，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再替你瞧瞧病情。”

　　“……”卓越听他说的，沉默了半晌，终于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就来了一句，“李铭！”

　　李铭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嗯？！”

　　“谢谢。”

　　李铭：“……”所以，我至今都不知道欧阳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闷葫芦？！难道是因为脸吗？！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兄弟是个颜狗……

　　李铭一走，卓越就站在门口，因为他也穿着白大褂，所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站了好一会儿，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唐熙就带着豆豆出门，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学长？！”

　　卓越眼睛止不住往病房里边瞟唐熙看出他的小心思，笑道：“欧阳等你好久了，你进去和他说开一些事情，自然就好了。”

　　“麻烦了。”卓越点点头，还是礼貌的道了声谢。

　　随后，便是推门而入，与坐在病床上的欧阳来了个照面，欧阳猛的一愣，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卓越站在门口将门又关上，整个过程他都没敢抬头看看，包括欧阳也没得到他一个温和的眼神。

　　病房里沉寂了半晌，突然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

　　“我会努力接受治疗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我的幻想，但是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懦弱又自私的人，”卓越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如果这是假的，也没关系，要是这是真的最好，至少你能听得见我说的。”

　　“阳阳，我爱你，很爱你！”

　　欧阳就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他一遍又一遍重复这句话，永无休止的模样让他很心疼。

　　他想啊，如果这不是真的，那么卓越这一辈子生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因为太心疼了，欧阳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卓越，你过来！”

　　本来的心疼变成了他的呵斥，卓越停住了呢喃，等了好久才敢抬头去看欧阳，只是他如今模样狼狈又可笑，只敢畏缩的站在门口不敢有其他的动作，眼里满是小心翼翼和自卑。

　　“过来！”欧阳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卓越立马点点头，慢慢的迈开自己的脚步往病床边走去，刚刚站定，就被欧阳一手拽去凑近自己跟前，双眼直视他的眼睛，质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卓越被他拽的一个踉跄，踌躇片刻，才惴惴不安的开口道：“我怕这是假的，我怕这是我的执念，我怕梦一醒才发觉这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我怕你不在了，我怕……”

　　“打住！”欧阳听了眉头直蹙，但看着卓越渐红的眼眶，还是没出息的又心软了，“我是真的！我还活着！卓越，你看着我，我不是你幻想出来的人物，你好好看着我！我就是欧阳！不是你幻想出来的，你懂吗？！”

　　卓越抹了抹脸，慌张胡乱的点点头。

　　“卓越，我就在你面前，你真的还要这样自怨自艾吗？！你就不怕我跑了吗？！”欧阳突然就一把抱住他，给足了他缺失多年的安全感，自然而然贴近他的耳廓，轻轻说：“卓越，别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知道吗？！”

　　“……知道。”卓越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出的不安掺杂在里边，欧阳安抚性的在他后背轻拍了几下，轻声说：“你这样多久了？！还是说你自从醒来之后，包括见到我都一直以为我不是真的？！”

　　“……阳阳，”卓越喊出这声来，有些委屈又脆弱，声音不自觉的软了几分，许是觉得羞愧同时也不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丢下我……”

　　卓越很可怜，非常可怜，欧阳突然放开他，但却还揪着他的衣领，目光炙热的直视他的眼睛，卓越却是下意识的回避他的目光，忍不住要躲开他的视线。

　　看他这模样，欧阳只是静待几秒钟之后，直接单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然后压向自己，向他献上了自己沉默而热烈的亲吻！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