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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众所周知,作为新音乐派代表的天才作曲家,罗晓一直以来都饱受传统乐派的老艺术家们的诟病,请问您对此怎么看?”
      “我的看法很简单,单从作曲量上看,罗晓可以说是一个勤奋的作曲者,可从音乐内涵上看么……可以感觉到,近几年的作品质量已经在走下坡路,要说一开始他的音乐还能称得上勉强入耳,那这几年的嘛……我都不知道这还能不能算得上是音乐。也许他已经到了灵感枯竭的时候,只是碍于面子在逼着自己创作吧。”
      “那可真是令人遗憾,那么接下来……”
      罗晓关掉了这则新闻访谈,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扔在一边,仰头望向医院病房惨白的天花板。
      咔哒。
      秦文手里提着水果,怀里抱着一捧花,打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又看自己的负面新闻了?”秦文注意到罗晓的表情以及被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一边将花瓶里干枯的旧花换出来一边问道。
      罗晓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秦文叹了口气,将新花插进花瓶。末了,秦文搬了把椅子到床边坐了下来,他注视着罗晓的侧脸,回想起罗晓刚出道的时候。
      那段时间,罗晓通过自己的第一首作品在网上一炮而红,紧接着,在短短几年内,数不清的荣誉向他袭来,他用自己的实力创下了乐坛奇迹,同时带起了新音乐潮流。
      秦文自罗晓出道起就一直与他合作,这么多年,秦文只为罗晓作词,其他人给再多的钱也没变过。
      这种当红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三年前两人私下确认了关系,厄运便毫无预兆地接踵而至。那群娱记也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消息,针对两人关系的报道、社会舆论的压力……老派音乐人的攻击也一直没有停过,不少人都对罗晓的个人风格抱以诟病。
      一年前,罗晓病倒,老派音乐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对罗晓的新音乐形式进行抨击,无孔不入的娱记开始揣测罗晓的病因,有的甚至将其叙述得极为不堪。
      罗晓自从住进医院后便再也没有写歌,每天大量药物的药效让他想较长时间地保持清醒都难,好不容易清醒一阵子,满世界都在传他与秦文的负面新闻。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拖累了秦文,于是也曾建议过秦文去为别的音乐人写词,但秦文每次都十分固执地拒绝,然后对此绝口不提,有几次两人吵起来,把外面值班的护士吵过来好几回,久而久之,罗晓也不好再劝,他开始懒得管自己,每天就是吃饭、吃药、打吊瓶、睡觉,不再提音乐创作的事。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文发现罗晓似乎开始“热衷”于看自己的负面新闻,每次看完后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但下一次照样会继续看。有一段时间秦文甚至都害怕是罗晓的心理出现了问题,还找过很多次心理医生,可每次医生都认定罗晓没有问题。
      这让秦文焦虑了好一阵子,所幸罗晓除了经常看自己的负面新闻外确实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秦文这才暂时把这件事放下。
      此时,秦文看着那张覆盖着孱弱病气、已经被各种药物折磨得瘦削不堪的侧脸,心里一阵酸楚。
      突然,罗晓撑着床铺想要坐起来,秦文见状赶紧扶住他,并往他身后垫了几个枕头。“怎么了,是想喝水了吗?想喝水我给你倒,你安心躺着就行。”秦文说着,就要去倒水。
      “秦文,”罗晓忽然一把抓住了秦文的手,“你觉得我是对的吗?”
      秦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没头没尾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我当初选择出道,是对的吗?”
      秦文注视着罗晓的眼睛。
      过了许久,秦文开口轻声道:“你后悔了?”
      罗晓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不,我不后悔,我不会后悔的,哪怕这个选择本身就是错的。”
      “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我……我不太明白……我不知道,”罗晓神色有些复杂地低头盯着白色的被褥,“我不知道,我想了好多,但……但没有一种是我想要的。”
      最后一句的声音太小,秦文有些没听清:“什么?”
      “我等了好久,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就有办法了,但我等来了什么?人们的不理解、排挤和恶意抨击,这些……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罗晓顿了顿,“但是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最后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是这些恶意的抨击和批判,我希望在这一段时间里我留下的能是音乐,能是……是在我走后,人们对你的善待。”
      秦文闻言,心中一震,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我要让大家能记住音乐,记住给他们带来音乐的我。我要再创作出一首作品,一首像我的第一首歌那样,能烙在人们心里的作品。”
      秦文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下的酸楚,道:“可是你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你这么做,你很难维持较长的工作时间。”
      “但我想再试试,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能奋力搏一把的机会了,我不想留下遗憾。”罗晓注视着秦文的双眼,炽热的目光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秦文,我想再拼一次,就这一次。”
      秦文看着面前的罗晓,一瞬间,昔日那个辉煌的音乐天才的面孔与眼前这张消瘦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秦文的喉咙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久久说不出话。
      见秦文半天没反应,罗晓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窗外的夕阳余晖下反射出暖黄的光晕。
      努力地将胸口的那一丝郁结平复下去后,秦文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微笑着轻声道:
      “好,我支持你。”

      “秦先生,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大规模停药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会耽误病情的!很有可能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头发灰白的老医生皱着眉着急道。
      “我明白,但我依然维持原先的想法,里面的那位罗先生也是这个意思。”说着,秦文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病房里正拿着五线谱的罗晓。
      老医生叹了口气,道:“那我再想想吧,毕竟治疗方案都是之前定好的。”
      秦文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送走老医生后,秦文走进了病房。
      罗晓见状,对他招了招手道:“哎哎,秦文你来的正好,帮我一个忙呗?”
      “什么忙?”秦文拉了把椅子坐过来道。
      罗晓翻了翻手中的几张五线谱稿纸,随后将稿纸一摊道:“我需要件乐器,你帮我回趟家,把那把吉他拿过来吧。”
      秦文看了一眼只写了几行的五线谱纸,恍然道:“要不然我直接把电子琴给你搬来吧,也不沉,这样你整理乐谱也方便一些。”
      罗晓失笑,摇摇头:“不用,你就是搬来了,我也没办法放啊。况且,”罗晓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不用担心,所有乐器的音色和音域都在这里呢,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基本的参照系。”
      “好,我知道了,晚上我去给你拿。”秦文点了点头说道。
      傍晚,市区一所普通公寓里。
      秦文转动手中的钥匙,“咔嗒”一声惊起了走廊里的声控灯。门后,熟悉的房屋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能略感心安。
      借着刚打开的玄关的灯,秦文仔细打量了一眼家里的陈设——只落了些灰,除此之外,一切都保持着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样子。
      秦文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手里的袋子随手抛向沙发,随后,在乐器室的门前停住了。
      这间乐器室是罗晓单辟出来的,原先是客卧,后来安了一层吸音墙,罗晓便将这里当作了乐器们的大本营,闲下来的时候便在这里唱唱歌、弹弹琴,权当放松。
      但自打罗晓生病住进了医院,这里便被秦文锁了起来,里面的乐器更是疏于照顾,除了靠在门边的那把木吉他。
      此时,秦文注视着眼前的吉他,突然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刺痛,鼻尖也随之一酸,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粗粝的石头似的,硌得肺腑生疼。
      突然,秦文神经质一般磕磕绊绊地跑到沙发上的袋子面前,路上还撞倒了玻璃水杯,玻璃碴碎了一地。但秦文无暇顾及满地碎片,他疯狂地在袋子里翻找着,掏出一把钥匙,随后双手哆嗦着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了乐器室的门锁里。
      甫一开门,秦文便打开了灯。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没有浓重的灰尘味道,没有因疏于打理而绷断了琴弦的琴,一切都像以前一样,焕发着光彩。而在乐器室最中间的那把椅子上,罗晓正侧对着他,怀里抱着一把民谣吉他。
      揉了揉眼睛,秦文知道自己出现了幻觉,可这都不重要了。
      幻觉便幻觉吧,秦文这样想着,靠在门框上,转头望向屋里的罗晓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秦文捂住脸,顺着门框一点点向下滑,最终跌坐到了地上。起先是小声呜咽,到后来逐渐变成了失声痛哭。
      许久,秦文将脸从掌心间缓缓抬了起来,看向乐器室,可此时的乐器室里只剩下了绷断了琴弦的琴,以及扑面而来的浓重的灰尘气息。
      秦文突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乐器室中央那把落满了灰尘的椅子前,颤颤巍巍地用手想将椅子上厚厚的灰尘都抹干净,可是抹了几把后反而越抹越脏,秦文摇晃着站起身,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他弯下身子,将脸埋入掌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有了吉他,罗晓的创作便再无障碍,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困难的话,那就是时间。为了尽量延长清醒的时间,大规模的停药使罗晓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使这样,为了在灵感迸发的时候维持清醒,罗晓打开了病房里的所有窗户。
      “你身体状况不太好,关上几扇窗吧。”说着,秦文走向窗户,想将其关上。
      “关几扇可以,但得把这扇留下。”罗晓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正对着自己的那扇窗户。
      秦文顿了顿,索性挡在了窗户前,一言不发地看向罗晓。
      “喀嚓”一声,罗晓手中的铅笔毫无预兆地断了笔头,在五线格间留下一串扭曲的痕迹。
      “听着,罗晓,你最近透支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你……你根本撑不到作品完成的那一天。”秦文沉着脸道。
      罗晓正在削铅笔的手突然停了下来,随即,罗晓抬头,平静地望向了窗边的秦文。
      那个眼神,秦文这辈子都忘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罗晓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只见他笑了笑,道:“秦文,再为我作一首词吧。”
      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答应,秦文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窗外——
      那里有一盏路灯,孤独地妄图照亮整条长巷。

      “老师,您先别急,大夫肯定会有办法的,何况还有那么多权威专家,罗老师不会有事的。”陆淅看着秦文在手术室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步,忍不住安慰道。
      陆淅是秦文五年前在音乐学院收的学生,从秦文出名到现在,一直在秦文身边,打下手的同时也学习,并在后来这段艰难的时间里尽力地帮秦文和罗晓。今天她一早接到罗晓病危的消息就赶了过来,然后便看到手术室门口急得团团转的秦文。
      然而陆淅的话一个子儿也没能进到秦文的耳朵里,此时的秦文一边自顾自地来回转圈,一边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假如目光可以化为实质,那手术室的大门恐怕早就被烧出两个洞了。
      仿佛又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手术室上的灯熄灭了,紧接着,几个医生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文几乎是几步并作一步地跃到他们面前,近乎颤抖着问:“怎么样?”
      为首的那个应该是主刀医生,只见他将口罩向下拉了拉,满脸沉重地摇了摇头道:“抱歉,秦先生,我们真的尽力了……”
      明明事先知道大概率会是这个结果,也曾在脑中反复排演过这一幕,但当秦文真的从医生的口中听到了那句话后,脑袋里还是“嗡”的一下。奇怪的是,秦文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平静下来了,刚刚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也默默垂了下去。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秦文声音微微沙哑着问道。
      “可以。”医生道。
      手术室里空间不小,但大都被各种仪器挤占着。中间的白色手术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秦文缓缓走到罗晓身边,用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抚过他已经瘦得脱相的脸,顺着苍白的被单,秦文缓缓握住了他的手——尚且留存着一丝温度,让秦文总是觉得罗晓只是睡了一个比较长的觉,也许再过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然后像平时一样,对他吐槽自己刚刚又做了一个多么荒诞奇异的梦……
      突然,秦文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轻轻将罗晓的手张开,看到掌心处静静地放着一张被揉皱了的纸条。
      一瞬间,秦文突然害怕了,他怕这张罗晓到死都紧紧握在手里的纸条上会写着什么让他忘了自己的话,他怕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刻。
      他怕这种蚀刻进骨髓里的疼。
      但他还是一点点将纸条张开,铺平,几乎是用了好几分钟才辨认出纸条上的字迹:

      谱子还差一点,可以帮我完成它吗?

      罗晓的葬礼是秘密举行的,没有业内人士过来惺惺相惜,也没有各种媒体沉痛哀悼,两个小时的葬礼上,只有秦文、陆淅和牧师。
      秦文一身黑色正装,听着牧师念经一般地说着悼词,回想起一次与罗晓散步的时候,罗晓曾问他:“如果要你给自己写一个墓志铭,你会写什么?”
      秦文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死亡对于当时的他来讲太过遥远,于是他反问了一句:“如果是你,你会写什么?”
      罗晓将手背到脑后,望着前方的路不假思索道:“如果是我,我不想写墓志铭,我甚至不想在墓碑上刻我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秦文讶异地看着罗晓:“为什么?”
      这一次,罗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很久,久到秦文以为罗晓已经忘了这个话题,而两人散步的小路也已经看到了尽头。
      这时,罗晓突然开口道:“如果刻上名字和生卒年月,就会被永远“钉死”在时间长河里的某一个角落,那我就真的‘死了’,作为一个过去时,也许碑石会永远记住我,但人们不会。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忘记我,而没有思想的碑石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记住我。我不想这样。”
      秦文注视着罗晓笼罩在夕阳余晖下的侧脸。
      “我想不被墓碑禁锢,不被时间束缚,我的意识会留在风里,留在云里,留在每一寸空气中,假使某一天我真的走了,我希望喜欢我的人知道我不曾远去,不认识我的人也可以听我在风中给他们讲述我的故事,哪怕他们也许并不在乎我是谁。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当最小的一粒沙,骑着风,到灯红酒绿的喧嚣城市里看百态人生,在广袤无垠的旷野里打滚,去巍峨耸立的群山中拜访路过的生灵,将我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讲给他们听。”
      “我不能选择自由地来,但我可以选择自由地去。”
      ……
      “秦先生?秦先生?”
      秦文回过神来。葬礼已经结束,墓园工作人员在和他商量墓碑的相关事宜。“秦先生您看,这几种墓碑样式都是比较经典的,墓主人的姓名和生卒年月的字体可以自由挑选……”
      “就选第一种吧。”秦文道。
      “额,”工作人员从来没遇到过选择这么干脆的人,毕竟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希望能给已故的人最好的,因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秦先生,您确定选择第一种吗?除了姓名和生卒年月还需要刻些别的吗?”
      “不用,就……就刻姓名和生卒年月吧,”秦文说完,咬了咬牙,又轻声重复了一边,“一定要刻。”
      “好的,我明白了,我们会帮您办好的。”说完,工作人员就要转身离开。
      秦文怔愣着盯着工作人员离开的方向。突然,秦文喊道:“等一下。”
      工作人员停下脚步回头看。
      “那个,把生卒年月去掉吧,不刻了。”秦文道。
      工作人员有些惊讶:“这……不刻生卒年月?您确定吗?”
      秦文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说了一声“好的,我明白了”后,转身打算离开。
      “请再等一下!”秦文突然叫住了工作人员,“不好意思,能……能再帮我把名字去掉吗?名字……名字也不刻了。”
      这下工作人员彻底傻了:“先……先生,您……确定什么也不刻吗?要是您以后还有需要,我们这里是不支持在原有墓碑上进行添加和修改的。”
      秦文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道:“我知道。”
      为了防止一会儿一转身又要被叫住,工作人员又问了一句:“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秦文思索了一会儿,摩挲着转了转戒指——戒指上有一个小巧的吉他。
      “麻烦您,帮我再刻一句话吧。”

      罗晓那份未完成的曲谱的结尾是由秦文完成的。秦文花了一个月,完成了这个结尾和全曲的作词。完成之后,他将谱子印了几份,把其中的一份给了一个和他很熟的歌手,并告诉他:“我的要求并不多,在这首歌的创作人列表里,将罗晓放在最前面,我要让能听到这首歌的人都注意到他。”
      一个星期后,这首歌上线,几天之内引爆了整个网络,歌曲登录平台和参与制作音乐的人都得到了不少收益,但属于秦文的那份他一分没要。歌曲上线五天后,秦文就宣布退圈,同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清晨,墓园里。
      秦文一只手里握着几张曲谱,另一只手里拿着打火机。
      他擦开打火机,用火缓缓点燃了曲谱纸页。“罗晓,你的作品大家看见了,粉丝们记住了你,不认识你的人也倾听了你的声音,”秦文将已经燃烧了四分之一的纸页轻轻放到了碑石上面,对着墓碑笑了一下,“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看这块墓碑,以后我就不会再来了,因为……”
      因为现在风中有你。
      因为你始终在我身边。
      秦文轻抚着墓碑的边沿,随着手的动作缓缓蹲下身,单膝着地,指尖掠过碑面,描摹着碑石上的字:

      这里埋下了一具腐烂的躯壳,而他的灵魂将伴随着他的音乐和爱人永存。

      雕刻出来的字迹带着一丝飘逸浪漫,同时也透露着坚定,用在这句话上正合适,也符合罗晓这个人。
      手指抚过最后一个字,秦文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碑面上。良久,他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MP3,点开了一首歌。
      “差点忘了,你的歌发行了这么久,还没给你这个作曲人听过成曲呢。说真的,唱这首歌的那个歌手声音还挺像你的。”秦文说着,将MP3放到了碑石上面,放在曲谱已经冷却的灰烬旁边。
      秦文点了播放,然后转身顺着小路离开了,身后,稍稍有些延迟的MP3发出了声音:
      ……
      ……
      这陌生的城市我来了
      你好啊 亲爱的人啊
      我多想在你心里留下痕迹啊
      别将我似沙 扬了啊
      ……
      这陌生的城市我走了
      对不起了亲爱的人啊
      也许我曾在你心里留下痕迹吧
      请将我似沙 扬了吧

      终似啊 飞沙 随风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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