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识]尘外书》kemike（小可）

2、空之境

　　“圣踪，关于空之境的事情能否再细说一下。”剑子与圣踪并肩出了正殿，行于回廊之间。

　　圣踪性格好静，与北斗其余六位星君的接触都不算多。但因是北魁之长与北杓之长的缘故，两人多少有些交情，剑子也可算得上是圣踪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

　　“空之境吾去探过两回，”圣踪开始做出说明，“一回是发现结界有了几处很薄弱的地方，吾已暂做修复，但是否仍有未发现到的地方还未可知。”顿一顿，才又接着道，“第二回，吾是感受一股奇异的气息追踪过去的，虽然没来得及窥见全貌，但，吞噬结界扩大空之境的，好像是浑敦……”

　　“浑敦？”

　　即使在天界也是属于上古传说中的异兽，怎会出现在空之境？只是偶然，又或者是有心人的操纵……

　　“那么圣踪接下来如何打算？”

　　“此事若处置不当，后患甚大。吾欲近日再往空之境一探，希望能得知更多情况。如果只是误闯入的浑敦，那么就该要请太上真君过来一趟。”

　　“确是有此必要。”剑子点头，北斗七星君虽然剑法高明，但术法一类不及太上真君远矣，
　　“这样，三日后我们二人同去，尽量探得深些，若有不妥尚可互相照应。”

　　“也好。”圣踪颔首，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与圣踪在殿门分别，剑子再度返回正殿，那宽额长须的师傅已然不见了踪影，只剩悬浮于空气中的一行金色文字：吾往金叶殿与梵天参禅。

　　“跑的倒快……”剑子暗暗咬牙，拂尘轻挥间散去那行文字，转身往后殿书阁而去。

　　“浑敦者，古四大魔兽之一，长毛四足，其状如犬。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有两耳而不闻，有腹无五脏，行走而足不开。抵触善意，冯依恶意。”

　　凭印象翻阅半天才在《西荒经》中查到浑敦相关的记载，剑子合上书册。虽然有所记录，却没有相应的克制之法，看来这一趟是不容易了。

　　* * *

　　鲜嫩柔软的青草在脚下蔓延铺展，古木参差耸立，淡淡的雾气流转，是和天界他处并无二致的景致。

　　森林入口并立的两道仙影对着眼前的一片生机绿意，眼底俱是谨慎的神色。

　　“上清三易，解。”白衣仙人吐出咒文的同时，举起右臂向面前的虚空划圆。随着手势的转变，缭绕地雾气逐渐散开，露出通往森林深处的路径。

　　解除初级的封印，剑子领前半步先入了结界。两人随着小径一路行进半里，重复两次解开封印的动作后，雾气又渐渐地浓厚起来，初时尚可听到的啾啾鸟鸣也悄失声息，只有脚步碰过地面草叶的沙沙轻响。等到地面的路径也被浓雾遮掩的看不清楚的时候，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一眼：再深入便是空之境的范围。

　　圣踪瞥眼剑子，不动声色地取下拂尘，捏个道诀向前。这一步踏出，只见浓雾翻腾席卷，不及出声，圣踪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剑子心下凛然，提起真气：“这回可非是玩笑了，好友。”

　　脚步迈出的同时，雾气再度涌动又迅速散开，白色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 * *

　　一望无际的海面，波浪翻涌，带着咸湿味道的海水扑打在坚实巨大的灰赤色山壁上。

　　这里是东海之极，宛如岛屿一般的方诸山从海底拔地而出直冲凌霄。虽然在下界看来只是如岩石般荒芜的山体，但在穿越云海之后便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绿色逐渐蔓延开来。

　　靠近方诸山峰顶的地方是一块空阔坦荡的平台，广茂葱郁的植被中结构精巧的宫殿连绵错落。对称分布的建筑当中是广阔的庭院，借由断桥回廊连接着的建筑群往两翼连延分布，回廊之外是极为秀雅的园林景致。

　　紫云为盖青云为城，宫角飞檐琉璃翠瓦，仙意缭绕圣气清静。

　　此处名为紫府洲，统三十五司，领三界十方六道所有仙人的东华帝君便居于此。

　　“仙凤。”

　　穿过拱门之后就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红衣乌发的女仙停下脚步，是早一期的前辈，亦是侍奉帝君的近身女侍——良姜。

　　微笑着的良姜略带着抱歉的神情：“可以麻烦你把这药汤送到紫参殿那边吗，我现在要先去太晨宫……”

　　“是前日那位？”并无不快地接过良姜手中托盘，仙凤略挑起细长的秀眉。

　　露出多谢表情的女仙回以笑容点头：“正是，就拜托你了。”

　　* * *

　　圣踪在浓雾里缓步而行，从刚才入林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出什么特别的动静，入目也只是一株连一株的参天古树。只是方圆之内亦无剑子的气息，如果他这边无事，那么极有可能是剑子那边遇上什么了。

　　这样的想法在圣踪触到道印而顺利退出空之境，却没看到剑子身影之后，几乎得到了确认。

　　想要再度进入空之境，却几次被结界反弹回来的圣踪，权衡之后，向着北辰殿的方向化光而去。

　　剑子现在很头疼，非常头疼。

　　右肩被浑敦的利爪撕裂的地方还在火辣辣的疼痛着，原本以他星君的身体，一般的伤势在还感觉不到痛之前就已经痊愈了。可这浑敦的爪子上似乎生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被那爪子划过后，伤口居然愈合不得。

　　从进入空之境起就明显感觉到被什么给盯上了，可即使是集中全部的精力仍然没有来得及挡得住浑敦突然的一击，现在也只能勉强闪避于密林之中。

　　唇边刻出一个苦笑，已经多久没有经历这样的狼狈了，果然太久懈怠的结果便是如此么。

　　即使是这样在反省，身为北魁之长的星君也并没有放弃的意思。随手扯下衣袖进行简单的包扎，剑子握紧古尘，开始寻找反击的契机。

　　然而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无声无息的异兽，连喘息都不存在，却能准确感受到剑子的位置而突袭。

　　“抵触善意，冯依恶意。”剑子喃喃出声，再度苦笑起来，除非自己心怀恶意，否则便只能被浑敦攻击么。

　　这个时候，风声再响，锐爪破空由脑后袭来。古尘迅速后格挡住利爪，剑子敏捷地转身，同时念动伏魔咒文，却只看到倏然逼近的硕大兽首。

　　喉咙深处发出低哑嘶鸣的浑敦，在下一刻猛扑上来。

　　突然爆裂出的巨大光芒，空之境浮现明亮交错的圆形法阵，受伤的浑敦厉吼一声，利爪撕扯着地面，却不敢再上前。

　　法阵消失，空之境再度平静下来，仙人与异兽皆不见了踪影，只余满林缥缈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