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绿君

3、第三章 曲水

　　第三章 曲水

　　慕容楚抿了一口酒，有些打趣地笑笑，“能得你亲口称赞的，想必真是有所不同了。”

　　齐裘谰见他不信微微着急地手舞足蹈起来，“真的真的！这么机灵又可人的女子我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就是什么都不说只往那儿一站都是一副名家手笔的水墨！”一双秀气的眼睛激动得睁得老大。

　　慕容楚一下没憋住，一口酒喷了出来，“咳咳咳咳，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旁边的美姬忙着给慕容楚拍背也来调笑着凑热闹，娇滴滴地道：“大人，有我美吗？啊？”直把
　　慕容楚的眼泪都笑了出来。

　　齐裘谰被这一笑弄得窘迫起来，加上酒气上来，拍着胸脯保证，“后天午后我家开曲水宴，到时候你小子给我看着！”一口气说完端起桌上的杯子就喝，不当心拿成了青瓷小杯装的白醋，脸都绿了。

　　这又让慕容楚和美姬们笑成了一团。

　　喝到半夜，笑声渐渐拢了，慕容楚和齐裘谰瘫软地半躺在身后柔软中透着香气的软塌上，几个美姬醉倒在地上，手里还拉扯着两人的衣带，桌上酒瓶七八乱倒着，一片狼藉。

　　半梦半醒间，低低的声音传进慕容楚的耳朵，带着三分哀愁六分醉意一分伤心，慕容楚强撑着脖子把头转向齐裘谰，眉头轻蹙满脸了然理解，他知道，齐裘谰这又开始了。

　　“我哪里不好…………嗝、哪里不好…………”齐裘谰闭着眼睛，手指合拢手里抓着慕容楚的一条玉带，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琳、琳儿……琳儿…………”

　　听那声音逐渐低沉继而化成谁也听不懂的低语呢喃，慕容楚把头转回，胸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撑着坐起来，扶着闷疼的头用脚尖踢踢地上的美姬让她们叫人来服侍齐裘谰睡下。自己扶着门站在廊上吹风散酒气。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躺在浸透了浓厚脂粉气的软床上慕容楚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脑海中还迷茫地当作自己还在江南叠翠阁小仙的闺房里，直到碧眼褐发的胡姬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京城口音冲着自己微笑请安时才反应过来，随即一伸手直接把人按倒在红色的丝被里一番颠鸾倒凤。

　　到了晚饭时间，胡姬一脸明媚笑意地歪坐床旁一口一口地喂慕容楚吃饭，慕容楚靠在软垫上半躺在床上，前襟的扣子衣带都散开来，头发也没绑，披散在肩上，黑亮顺滑，衬得人更是唇红齿白，还不时拿那种含着极其暧昧笑意的眼神散漫地看来看去，真让一向以豪放大气闻名的胡姬也红了脸。

　　“咄咄”齐裘谰很是得瑟地站在门侧单手指节扣着门扇，身上也只罩了件宽大的袍子，耳后隐隐有一块红色的吻痕。

　　“看什么看？打扰别人的好事是要遭天谴的。”慕容楚也乐了，却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齐裘谰无视地直接一步跨过门槛进来，拳头挥挥，“不打扰你的好事!不过明天的曲水可千万给我记住了，不然有你好看！”

　　慕容楚才记起昨日在酒席中似乎有答应齐裘谰这么件事，半是敷衍半是认同地对他点点头，心里却不报什么希望，也不怎么期待。

　　江南的窈窕淑女在整个齐国都是有名的，这几年京中大员新娶的侧室妻妾多有粘着柳丝雨露的娇媚江南名媛，而慕容楚刚从江南回来，又是时常流连在烟花之地、入得高官厅堂，早已把江南各种风姿的女子都看了个通透，对那些在外富有盛名，实际却平凡了了的闺秀也着实有些研究，不免在心里先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柳小姐先看低了三分。

　　翌日午后，虽然心里抱着玩玩算了的慕容楚收拾整齐，做出惯常的那副风流倜傥又正经的大家公子模样翩翩来到了齐府。

　　齐府齐裘谰的院子里早已布置得有模有样，齐裘谰的住所在香室的后侧，是一幢搭建在湖中的三层水榭，底部是一块高出水面数尺的八丈露台，还特意移土过来种了柳树使得夏日有处遮荫观鱼，露台的中央模仿了晋代王羲之曲水流觞的文雅也仔细地开凿了一条浅浅的水渠供酒盏漂动。齐裘谰对此十分得意，每月定会在此召开酒宴玩乐，还自嘲附庸风雅地取了个“曲水”的名字，虽然不及古人的原汁原味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慕容楚来得不早，客人已经到了大半，他走走停停地打了许多招呼，见了不少认识不认识的人，暗暗地记住了几个名字，想好了接下来玩乐的行程。

　　天还微微有些寒意，午后的太阳虽烈却也难挡寒风，人都三三两两地进了水榭暖阁去避避，慕容楚往里张望，看到齐裘谰不断地对他使眼色，想必是想介绍柳家小姐给他认识，便故意装作看不到，两手一背，迈着稳当当的大步沿着水榭的边缘在半黄半枯的柳树间装作观鱼。

　　绕过水榭的一角，慕容楚干咳一声，不羁地低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惊动了坐在另一端真正观鱼的二人，好奇地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慕容楚也这才惊觉外面还有除了自己外的人，也不禁略带差异地回望过去。这一望，望出了后面纠缠的多年。

　　过了小半个时辰，风小了许多，“曲水”这才正式开始。

　　水渠的四周被摆了许多丝绸地毯和蒲团，还有许多吃食美酒，一个又薄又轻的漆器酒盏放在主座旁边，齐裘谰坐在主座上看了半天才见慕容楚从水榭那端走了过来，眼睛微微发亮，像猎到了什么了不得猎物的猎奇者，忙向他走来的方向张望了一眼，顿时了然于心，促狭地坏笑着用手肘杵了杵慕容楚道：“如何啊？”

　　慕容楚略微垂头掩饰住眼里的笑意，却无法盖住满意得轻飘飘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