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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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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易开车送宫琢到晓瑜家的时候,晓瑜的妆已经画好了。
“你丫是去找温泉了吗!”清欢一边找地方藏婚鞋一边数落她。
她满心甜蜜,懒得跟她斗嘴。
奶奶推门进来,摸摸晓瑜的脸。
“老说让你嫁出去,现在真的嫁人了,奶奶还怪舍不得的。”
晓瑜靠上奶奶,“奶奶,结了婚我还是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的嘛。”
又说了几句奶奶就出去了,晓瑜看着门偏头想了想说,“其实我总觉得,奶奶不太喜欢谛安。”
“为什么?”清欢自娱自乐的玩着藏鞋找鞋的游戏接话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晓瑜叹口气,“按说不应该啊,奶奶是从小看着谛安长大的。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宫琢和清欢迅速对视了一眼。
宫琢轻声问,“如果,你没想多呢?”
“啊?”晓瑜不解道,“奶奶小时候很疼缅哥哥的。”
“如果,江谛安不是缅哥哥呢。”
晓瑜:
都是我不好。
当初惯坏了你,却又将你丢下。
那年爸爸去世,我一下子成了孤儿,没有独自生存下去的能力,只好跟着伯父回了老家。
原谅我不辞而别,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告别的话。
原本我就是个家庭破碎的穷小子,父亲一走,我离你就更有差距了。
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但我不想真的成为靠救济才能活下去的人。
在老家念书的七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你长高了没有,有没有按时吃饭,还会不会和杨冉冉吵架,七中的课程紧张吗,你有没有如愿加入你喜欢的社团,有没有,偶尔想起我。
回西城找你,是我所有的动力。
所以填志愿的时候我填了Y大,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留在西城念书,但能再回一次老宅,我也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正在我想着该去哪里找你的时候,你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面前,和谛安一起。
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早些看见你。
你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你没有认出我。
而我,也没有勇气上前跟你相认。
这些年,我学习去画好看的图案,为了在没有你的深夜画出你的眉眼。我学习去唱出动听的歌曲,为了在某天拥抱你的时候在你耳边轻吟。我学习去写出有力的字体,为了有人问我心上人时写出你的名字。我学习去弹奏美妙的乐器,为了能在你低沉的时候用乐曲陪你安静。我学会了那么多,却唯独忘了,去学习勇敢。
后来我想,谛安会对你好的,你会幸福的,如果他欺负你,我就替你揍他,即使他是我哥哥也不行。
我愿意祝福你,我愿意彻底退出你的生命,只要你过得好,我怎样都可以。
就让我成为你忘却的往事,默默祝福你。
可是没想到,在你们结婚前夕,让我知道这样惨烈的真相。
陪你长大的人,是我,不是谛安。
许诺给你买一辈子薄荷糖的人,是我,不是谛安。
记得你生日提醒他的人是我。
七夕在你家楼下摆勿忘我的人是我。
在美国月月给你寄薄荷糖的人是我。
那条诈骗短信你还记得吗,那也是我,我只想跟你联系一次,却不敢让你知道。
谛安求婚那天,路上的勿忘我是我系上去的,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绕着你们的爱走了一圈,最后我在通往老宅的路上也系上了勿忘我,你没看到吧,没关系,我系了一路,想了你一路。
可是晓瑜,对不起,即使知道了真相,我还是不能和你相认。
因为我知道,谛安爱你。
而你,也爱谛安。
我只是一个过客,陪你走过最稚嫩的一段时光,已经心满意足。
这封信将带着我对你的爱永远留在昭若寺。
等参加完你们的婚礼,我就出国了。
晓瑜,你一定要好好的。
江缅
晓瑜打趣宫琢的神经兮兮,笑着拿过信,读到最后,手是抖的。
那一刻没有眼泪,只是觉得天旋地转。
一闭上眼睛,脑袋都要炸开了。
缅哥哥,江谛安。
江谛安,缅哥哥。
那些秘密,那些谎言,那些苦衷。
这就是原因。
他骗了她,一骗就是七年。
整整七年。
她猛地站起身来,又因为眼前一片空白而重重跌回椅子上。
清欢担忧的扶上她,“晓瑜...”
“江谛安呢?”
“快到了,还不到接亲的时间。”
她点点头,颓然的坐着。
第一次见泊乂,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却头脑简单没有多想。
她以为江谛安不会骗她。
难怪江泊乂会给她薄荷糖。
难怪江泊乂会脱口而出老宅。
难怪江泊乂会选择去满是薄荷的地方留学。
难怪。难怪。
缅哥哥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问她呢。
种种机缘巧合,既然就这样让他们生生错过了。
她坚信江谛安不会骗她,他以为她和江谛安是Y大相遇的真爱。
真是,天意弄人。
她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宫琢叫她她才知道,化了两个多小时的新娘妆,已经被眼泪洗的一塌糊涂。
“几点了,为什么还没来。”她怅然的问。
“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晓瑜就听见了砸门声,门外许多大学同学,正热热闹闹的等着见新娘。
按习俗,宫琢和清欢这是时候该问新郎要红包了。
她们坐在床边看着晓瑜没有动。
晓瑜站起来,自己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一拥而上,玩笑道新娘是不是等不及了。
人群中没有缅哥哥。
她只看着一身礼服意气风发的江谛安,笑的像得了玩具的孩子。
“都出去。”晓瑜说。
所有人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窃窃私语着怎么回事,宫琢和清欢招呼众人出去,把江谛安推了进去。
江谛安兴奋之余发现晓瑜的妆容不对,笑着问:“是还没化妆吗。”
“泊乂呢?为什么没有来。”
他被她问的奇怪,“他说不太舒服,一会直接去酒店。”
“谛安,今天是我嫁给你的日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我一定一辈子对你好。”谛安玩笑道。
“你是江缅吗。”
江谛安僵住了。
她...知道了?
他本打算,结婚之后告诉她的。
她怎么会知道呢。
“我...”他想争辩,却不知道争辩些什么。
“今天你还不肯告诉我真相吗?”
她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像从没认识过一样。
江谛安心里慌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晓瑜把信给江谛安,静静的看着他读完。
“谛安,我不能嫁给你了。”
屋外的人等的焦躁不安,晓瑜的家人要进去问被宫琢清欢挡了下来。
没一会,江谛安带着晓瑜出现了。
江谛安一挥胳膊,“走,去酒店。”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上了婚车,宫琢和清欢坐在晓瑜左右问,“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酒店大堂早已布置妥当,到处都是一大簇一大簇勿忘我,整个大堂也变成了紫色的海洋。
晓瑜在宫琢和清欢的陪同下去了后台,她倚在宫琢肩膀上问,“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会伤害一个人。”
“是啊,所以,就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
司仪开场之后说了些郎才女貌的废话,江谛安来敲门了,小心翼翼的说,“走吧。”
晓瑜没有接话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新人总要走过一条常常的红毯,在小花童撒花中走上主台。
一进大堂,晓瑜轻声向宫琢和清欢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带着小花童在新人之前走上了台。
司仪一头雾水,宫琢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宾客也开始躁动,晓瑜和江谛安一前一后的走完红毯,江泊乂正站在台上,看着她满眼不舍。
晓瑜拖着长长的裙尾拿过司仪的话筒,走到了江泊乂面前。
全场宾客哗然。
“江泊乂,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江缅的人。”
江泊乂晃了晃身形,瞬间红了眼睛。
江谛安苦笑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晓瑜没等他接话,自顾自的说着,声音带了几分哽咽通过话筒在大堂回荡。
“我四岁那年,奶奶把东屋租给了一个带着儿子的单身男人,当时我很不喜欢那个男孩,觉得他又脏又邋遢。”
“五岁那年,奶奶不给我吃薄荷糖,我蹲在院子里发脾气,男孩向我伸出手,掌心放着一颗薄荷糖。从此每天一颗,从未间断。”
“六岁那年,他上小学,我不想跟他分开,就赖着奶奶把不够年纪的我也送进了小学。”
“七岁那年,我格外贪玩,常常拖着不肯做功课,每次都是他把功课做好放进我的书包里。”
“八岁那年,我和朋友去后山玩却掉进了沟里,我坐在地上哭到天黑,是他出现把我拉了上去,那一刻他就是我的超级英雄。”
“九岁那年,我丢了我最心爱的布娃娃,一直哭一直哭,他沿着学校、老宅和后山找了大半夜才找回我的娃娃。”
“十岁那年,我看中一条手链随口说想要,他捡了好久的铁块和水瓶换钱买给了我,可是我看到,他手上都是被划开的小口子。”
“十一岁那年,我为了他努力考上七中,他却离开了我。”
“后来念中学的七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他,没有一个晚上不梦到他,没有一刻不想找到他。”
“不怪命运无常,大一的时候你明明出现了,笨蛋于晓瑜却没有认出你来,而且错把别人当成你,一错就错了七年。”
“二十一年了,从四岁的于晓瑜到二十五岁的于晓瑜,她只爱过一个人,就是江缅。”
“可是,有七年的时间里她认错了江缅,跟一个不是江缅的人相处了七年。”
“你说,如果我告诉缅哥哥,笨蛋于晓瑜知道自己错了,他会不会原谅我?”
江泊乂的身子微微颤抖,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我不知道,如果他还爱你,也许会原谅你。”
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缅哥哥,你还爱我吗?”
江泊乂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满是泥土认不出原样的糖果。
“和笨蛋于晓瑜一样,二十一年的时间里,没有一天不爱。”
她拿过糖,这薄荷糖在秘密山洞十四年,终于重见了天日。
她摘下脖子上的硬币项链放进他手里。
“缅哥哥,不如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