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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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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教室,江泊乂冲她招招手,她有气无力的走过去坐下。
“怎么了?一副被烧杀抢掠了的模样。”江泊乂调侃道。
她没力气说笑,摇摇头表示没事便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
连书包都没有摘下来。
江泊乂紧张起来,想问她又欲言又止,刚才她明显是不想说,再问只会显得自己讨厌。
他被她的情绪连带着低沉起来,完全听不进去讲台上的美女老师在侃些什么。
他偶尔翻几页书,偶尔抬起头看屏幕,大多数时间都在小心的瞥她。
心里担心的要命,晓瑜几乎不可见的颤抖着肩膀。
她在哭。
老师拍拍手,“同学们,下面我们来看一个母亲分娩的视频,体会一下世界上最美的瞬间。”
短短几分钟的视频结束,男生尴尬的咳咳声和女生矫揉造作的叫声此起彼伏。
江泊乂置若罔闻,整颗心都被身边女孩子低不可闻的哭声揪了起来。
“同学们,母亲经历十月怀胎的辛苦和十二级疼痛的分娩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寄予了她全世界最美好的祝愿和全部的疼爱,每个母亲看向孩子的眼神,都是最美的画面。”
晓瑜撑着桌子站起来,松下背后的书包低着头用哭过以后沙哑的嗓子说了句老师我想去厕所就快步走了出去。
他看着她推开门时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的背影眼神复杂,想不管不顾的站起来追出去,最后还是忍住了。
老师皱着眉头说了句以后尽量不要上课期间出去。
屏幕定格在母亲抱着新生儿满脸温柔。
他捡起她滑落到座位下面的书包,抓住背带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青。
她,是不是去找江谛安了?
于晓瑜出了教室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只顾着向前跑,最后在博元湖边停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清楚自己在难过什么。
大概是面对家人的悲伤而无能无力吧。
她慢慢朝着操场走去,一步一步登上看台的最高阶。
她转向不同的方向念叨,“这么看学校真的很漂亮啊,玉兰都开了。”
“那边是家,妈妈和奶奶在家,宫琢和清欢也在,也不知道她们俩在干什么。”
“那边...”她突然停住了,踮起脚似乎想把远处雾霾笼罩的模糊的地方看的仔细点,“那边是老宅啊...”
胸口又被闷住似的发疼,鼻腔一阵酸涩,“老宅...再也没有老宅了...”
莫名其妙被牵连出了很多情绪。
妈妈的悲伤,奶奶说的早晚会离开,江谛安的忙碌,还有再也没有了的老宅。
她不想跟江谛安说,怕他在忙,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应该比我难过的多吧。
她忽然想,如果江谛安在她面前,她一定摸摸他的脸,然后好好抱抱他。
小时候她不懂的,现在她都明白了。
生老病死面前,人有多无力。
下课铃响起,于晓瑜还没有回去,老师拿起讲义走之前冲江泊乂说了句下节课让那个女生来找我解释一下原因。
江泊乂看着旁边桌子上淡蓝色的双肩包,犹豫再三给江谛安发了条短信。
“哥,你在哪呢?”
江谛安很快回复,“在学工部值班呢,今天特别忙,累死了。”
他回了句好好干活别让组织失望收起手机,很不厚道的心情变好了几分。
她没有和江谛安在一起。
随后不禁又担心起来,那她能去哪儿呢。
他把两个人的书包拿到教室最角落的座位塞进去,准备去找晓瑜。
这算是自私吧,他不想告诉江谛安。
如果他这个时候找到她,她会不会对他有点好感。
绕过博元湖,去林荫路转了转,都不见她的身影。
会不会在操场,小时候她总爱和他一起爬到树上坐着,吃着他给的薄荷糖看远处,学校没有树给她爬,能看到最远地方的只有操场的看台。
他向操场跑去,手不自觉的捏了捏口袋里永远都会装着的薄荷糖。
晓瑜正俯在看台的栏杆上向外看。
他一进操场远远看到她单薄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果然在这里。
他有点得意,又有点心酸。
你还像小时候那样,我也还是懂你,却无法靠近你。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唤了她一声,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他,勉强提了提嘴角。
“你怎么会在这?”晓瑜问道。
“找你啊,老师以为你逃课,派我来执行判决。”他看向她之前出神的方向,眼神黯了黯。
“那开枪吧,江警官。”
江泊乂笑了笑,“还有心情跟我拌嘴,那我就放心了。”
“你不放心什么?”
“晓瑜,你怎么了,我看到你哭了。”
她看着老宅的方向,“姥姥去世了。”
江泊乂不知道该说什么,节哀顺变还是生者坚强?
她接着说,“妈妈每天魂不守舍的,可是,我却一点都不难过。妈妈说我是个冷血动物,可是,我从小就没有见过姥姥几次,怎么难过的起来呢。”
他掏出薄荷糖递给她,“人的一生就那么多感情,哪有多余的用来为不熟的人伤心感怀,谁说亲人,就一定是熟人啊。”
她诧异的看向他,像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缓缓拿过他手心里的薄荷糖,“是,人和人之间只有血缘也是很容易变成陌生人的。”
“那你为什么哭?”
“因为妈妈不理解,因为奶奶说她也会离开我,因为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在我身边。”
“晓瑜,你妈妈不理解是因为她和你姥姥感情深厚,所以她以为你也应该和姥姥有感情。你体谅她就好了,不必为难自己。”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冷血的人吗?”
“这有什么,如果我从小没见过我妈,突然有一天告诉我她死了,我也不会有太多情绪的。”江泊乂耸耸肩,“养恩大于生恩。”
晓瑜走下台阶坐下,薄荷糖的冰凉感在嘴里爆炸。
缅哥哥走后,她再也没有吃过薄荷糖,直到公共课上江泊乂递给她,她才重拾隔了七年的味道。
至于为什么江谛安提过却没有给过她,她不想勉强自己非要找个理由,大概就是他随口跟江泊乂提过一句后忘记了,江泊乂也喜欢吃所以记住了吧。
其实她想过,在她看到的表面背后,是不是有深刻的故事。
但时间长了,她也觉得累了,不管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她都不想探究了。
江泊乂的话里想藏着一段过去,她才想起来她从来没问过江谛安关于江泊乂去到他家之前的生活,想必江泊乂这样的人,也不会过多说什么。
“你……是有过一样的体会吗?”
“如果我有,你会觉得对我更信任一些吗?”江泊乂看着他的眼睛。
“不用有,我也很相信你。”
“为什么?”江泊乂明显的听到了自己心咯噔一下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些别难过了之类的废话。”晓瑜冲他笑笑,没有直接回答,但比刚才的笑容自然了很多。
江谛安坐在她旁边看风把她两边的碎发吹起来,“谁这么不会聊天啊。”
“你哥咯,他满脑子都是升官发财。”她叹口气。
“不会吧,我哥没有那么不解风情吧。”他反问着,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这是真的的念头。
如果这是真的,晓瑜会越来越不喜欢他吧。
他嫉妒江谛安,嫉妒到恶毒。
“他也不是功利,我就是觉得他一切都打算好了,现在积累资本,大三就实习,然后毕业直接进单位。”晓瑜顿了顿,“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可是我不喜欢他忙到没时间陪我啊。”
他本能的不想和她讨论他们的事,没有说话。
“你大概不相信,我们见面的频率也就一周一两次。”她自嘲的笑了笑。
“以后就好了。”他说着苍白的废话,突然看到她因为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而从衣服里滑落出来的硬币项链。
那年他去找她,送给他一枚路上捡来的硬币,她说跟她年纪一样大所以要一直收着。
是这枚吗。
所有的血液都往心上涌,他心跳快的让他都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这枚硬币...”
她闻言低头看了看,抓起来放回胸口,“谛安送的。”
空气仿佛冻住了一般,他浑身的气血结了冰。
声音也变得干巴巴的,“哦,很特别,呵呵。”
好巧,江谛安也送过她一枚硬币。
那他送的那一枚呢,她还记得吗。
时隔多年,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吧。
江泊乂,不可笑吗,一直都是你敝帚自珍,她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他僵硬的掏出手机给江谛安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晓瑜心情不好上课跑了出去现在在操场。
他站起身,故作轻松的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我还有事,先走啦,我给我哥发短信了,他一会就来找你。”
她却摇摇头,“他很忙的。”
他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往看台下走去。
“谢谢你特意来安慰我啊!”她在背后喊道。
他脚步不停,潇洒的挥了挥手,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