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竹马与迷糊青梅》肥兔子花花

17、没有见过

　　他的心在那个瞬间紧成一团。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委屈的没说出的话，像是一道道锋利的控诉，让他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从他决定要用谎言建一个圈，把他和于晓瑜困在这个谎言里开始，他就知道，随时可能会有一个不经意的地方出现缺口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他心里清楚，
　　一直绷着神经准备着，等待着，可是面对这样赤裸裸的破绽，他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在脑海里迅速形成借口，他向她走过去，理了理她的围巾笑道：“怎么会不记得，你呀，小时候听鬼故事都不敢，害怕的不得了。”顿了顿，“我这不是想看看，我不在的这些年，你有没有变得勇敢一点啊。”
　　她闷闷不乐的出声：“没有，一点都没有，反而越来越胆小了。”
　　捧着的奶茶像是故意和她作对，刚才还温着，突然就变得有些烫手了。
　　他沉默了一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怕，以后有我了嘛。”
　　她倒进他怀里，额头顶在他胸口，一抽一抽，手里还抱着奶茶。
　　他的心口被她撞的生疼，从内到外的凉凉的疼。
　　“缅哥哥，你不能再开这种这种玩笑了，不然......”
　　不然我会以为，你其实并不记得我。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本能的。
　　而江谛安，也没有让她说完。
　　似乎他本来就知道，她没出口的话是什么。
　　“不会了。”
　　她觉得他好像笑了笑，只是笑的很勉强。
　　最后她听见他说。
　　“冬天怎么那么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春暖花开啊。”

　　从影院出来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染湿了地面带着刺骨的凉气。
　　随便挑了家餐馆吃饭，江谛安心有余悸，直接把菜单推给了于晓瑜让她点，使劲儿回想着为数不多的一起在学校餐厅吃饭的时候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她点好菜之后服务员报单，问道有没有什么忌口，他告诉说不要香菜。
　　有次一起吃牛肉面，她把碗里的香菜都挑给他了。
　　她反而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要香菜，你不是喜欢吃的吗？”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撞上雷区。
　　接连的质疑让江谛安觉得发闷。
　　原来她把香菜夹给他，是因为他喜欢。
　　江缅啊江缅，你可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要是你还记得于晓瑜，要是你还希望他过得好，那就拜托你让我照顾她，总比的上你一直不出现不存在的好。
　　他决定迂回着问：“是不是我老是夹香菜吃，所以你就觉得我喜欢吃呀？”
　　“是啊，小时候我特别不爱吃香菜，但你老是夹香菜吃，我还跟奶奶笑话你来着。”
　　原来是这样。
　　他心上松了口气：“笨死了，那都是因为你不爱吃我才吃的。”为了消除她的疑心又加了一句，“一直这样啊，不管干什么都要给你善后。”
　　晓瑜笑的左边的小酒窝荡起来，“啊，原来你从小时候就打我的主意了是不是。”
　　他也笑道，“是啊是啊，打小就盯上你了，终于把你逮到了。”
　　“我就知道，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咯咯笑过之后语气突然低落下来。
　　“其实我心里很介意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虽然老宅拆了，爸妈把我接去东城，但只要你想回来找我的话，一定能找得到啊。”
　　“你应该知道，我也在找你的。”
　　他看着晓瑜算不上惊艳却干净秀气的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再编一个故事，说他七年间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让他无暇去找她。
　　说的自己可怜一点，说自己被虐待，被折磨，好不容易才能找到她。
　　说一个让她无法追问，以后一想起来就心疼他的故事。
　　他知道，想圆，他总能找到理由，总会让她相信。
　　可他突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即便已经谎言集身，他还是不想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每一点的温情都是骗来的。
　　就像他明明可以问问泊乂如果遇见他的青梅是什么感受，可是他没有。
　　他只问泊乂，爱能替代吗。
　　泊乂说不能。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满目疮痍间，他寻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希望他们之间还有感情是真的，哪怕一点点。
　　他向前倾把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缓缓地说：“晓瑜，我不想说迫不得已这么自私的话，当年我的确可以不离开，但是我没办法留下来。七年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最近让你委屈了是不是？”他伸出手想摸她的脸，又缩了回来，“我知道，有些事情忘记了，你觉得很重要，你埋怨我，我也觉得很重要，可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跟你相比，都不重要。”
　　她笑起来，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是，能再遇到就是最重要的了。”
　　吃过饭江谛安牵着她走到世纪坛，已经挤满了等倒计时的人。
　　她靠着他觉得心居甚安。
　　先前的犹豫不确定，都被新年前的最后一缕风吹散了。
　　他们互相牵挂着，互相等待着，互相寻找着。
　　最后重逢了。
　　这场奇迹般的际遇，纵使有再多的不合理，她也愿意相信，这是天意。
　　他们找了个花坛坐着，风冷极了，周围也热闹极了。
　　她没有提小时候，只是问“我还叫你缅哥哥吗？”
　　江谛安心里为难了一会决定趁着今晚说的那话还在她心上铺一铺以后的路，笑道“是我的名字太难听吗，还叫缅哥哥，那我白白费心取这么好的名字了。”
　　“太多年了，有点难改口。”
　　“对你来说，我就是我，名字不重要，可是新名字，也意味着新开始嘛。”
　　她点点头，“那直呼你大名，江谛安，江谛安，江谛安。”
　　“那我也叫你大名，于晓瑜，于晓瑜，于晓瑜。”
　　人群欢呼起来，连接旧岁新年的烟花已经摆好，就等时间一到点燃引子。
　　“江谛安！”
　　“于晓瑜！”
　　“江谛安。”她语气认真起来。
　　“嗯？”
　　“谢谢你回来。”
　　江谛安怔了怔，压住心底最深处那一点愧疚和难过，看向她的眼睛。
　　“谢谢你还在。”
　　不管日后他们方向在何处，这一刻，于晓瑜是打心底里开心的。

　　期末前的最后一场考试文学概论，晓瑜交上试卷走出教室，看到江谛安在等她。
　　她蹦蹦跳跳的到他身边，笑眯眯的问：“你怎么来了？”
　　他拍拍她的脑袋：“来接你吃今年最后一顿饭。”
　　“怎么也不提前发个短信，等很久了吧？”
　　“没等多久，你这不是提前出来了吗。”
　　于晓瑜挎上他的胳膊，“今天我们去吃什么？”
　　“去吃学校对面那家你喜欢的餐厅好不好？今天我想带你见一个人。”
　　“啊？现在就见家长吗？太快了吧......”
　　于晓瑜开始哎哎呀呀的叫唤。
　　江谛安哭笑不得，“想什么呢，我最好的兄弟，泊乂。”
　　“哦~就是你天天提，天天提的江泊乂呀~”
　　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他想让晓瑜见见他的亲人。
　　天黑的越来越早了，江泊乂一个人坐在积香居的包间里，百无聊赖的翻着菜单。
　　他早前知道江谛安追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特别的女孩子，却没想过见一见。
　　以前也是这样，江谛安的女朋友换来换去，没等熟悉就陌生了，他也没什么兴趣。
　　谁知道这次江谛安似乎认真了，头一次提出，要带他正式的见一见自己女朋友。
　　他随口问道：“这不会就是嫂子了吧。”
　　江谛安却很认真，“应该就是她了。”
　　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正经的江谛安。
　　江谛安让他先来点菜，自己去接她过来。
　　也许，真的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呢。江泊乂翻着菜单好笑的想。
　　菜都已经上齐了，江泊乂发了两次信息催，才听见门外有声音。
　　门刚被推开，江泊乂就站起来准备打招呼。
　　“哥，再不来我就准备自己吃完走人了。”
　　“这不来了么。”
　　话音刚落，江泊乂就看到跟在江谛安后面的一个玲珑的女孩子。
　　江泊乂顿时怔住了。
　　于晓瑜。
　　于。晓。瑜。
　　果然，是，最特别的女孩子。
　　“缅哥哥你等等我。”
　　“缅哥哥你看这个花好不好看？”
　　“缅哥哥今天咱们去后山吧。”
　　无数道细声细气的女孩声音从记忆的闸口涌出来，瞬间淹没了他。
　　怎么会是她。
　　她没等他。
　　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她，她就出现了。
　　以这样的方式，和江谛安一起出现了。
　　冰凉的感觉从江泊乂的脚底，手心往心口处蔓延。
　　江谛安以为江泊乂是太久没接触过女孩子了，打了下他肩膀笑道：“怎么了你。”
　　江泊乂回过神来，喉咙像被哽住了说不出话。
　　于晓瑜被他一直盯着看觉得奇怪，又觉得这人很有些眼熟，感觉就在脑海里徘徊，可是仔细想却想不起来。
　　她伸出手：“你好，我是于晓瑜。”
　　他木然的回握住她：“我是，江泊乂。”
　　小时候牵的小心翼翼的手，再次碰到一起，还是同样的温度，同样的纹路。
　　她的每一个音调，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脑海里刻了无数遍。
　　只是他记得，她却忘了。
　　他记了她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找她了，她却不记得他了。
　　江谛安招呼着坐下，于晓瑜乖巧的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看一眼脸色发白的江泊乂，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轰隆隆的声音一直围着江泊乂的耳朵打转，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怎么就忘了他了。
　　她怎么和江谛安在一起了。
　　她怎么，都不等等他呢。
　　他选择和老宅同在西城的Y大，就是为了赌一把，能不能找到她。
　　可是，怎么就没来得及。
　　怎么就成了江谛安最不一样的女孩子。
　　对，江谛安和她，他早就知道的。
　　他想起军训第一天在餐厅，江谛安让他看而他没有注意的女孩子，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把什么都幻听成了她的声音。
　　他想起军训汇演在操场，江谛安再次看见于晓瑜，他仍旧没有放在心上。
　　他想起社团纳新那天在博元湖，他填好表格去找江谛安，江谛安说又碰见了“排骨女”是不是很有缘，而他们离得那么近，还是错过了。
　　一阵酸意冲到鼻腔里，如果他当时抬起头看，是不是缘分就是他的了。
　　如果他早早注意，是不是光明正大牵她手的就是他了。
　　如果他用点心，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全心全意都是为了找到她，偏偏就在最近的地方，错失她。
　　他以为，她还记得他，他以为她也在找他的。
　　可是没有如果，他想了七年念了七年，都毫无意义了，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江谛安见江泊乂两眼无神的发呆，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问道：“泊乂，你怎么了？”
　　江泊乂下意识撇了一眼晓瑜，她也在看他，他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啊。”
　　不，不对，这眼睛，这神态，太熟悉了。
　　于晓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江泊乂，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
　　江谛安惊讶地说：“有吗？是不是在学校里见过啊。”
　　是，我们不止见过，我们一起长大，我是江缅，你忘了吗。
　　这句话在他喉咙里滚了滚，还是被咽下去了。
　　他想问他是不是不记得他了，他想告诉他他小时候一直护着她，他想告诉她他一直在找她。
　　最后他说：“没有，没见过。”
　　既然她已经忘了，那就别再想起了。
　　既然她已经喜欢别人了，那就别再打扰了。
　　既然她现在很开心，那就当做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痕迹，都是场梦。
　　梦醒了，梦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快要吃完的时候，江泊乂提前走了。
　　以旁观人的身份和他们一起走，他不愿意。
　　他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坐在路灯下。
　　小时候跟在父亲身边，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都是老宅的爷爷奶奶今天帮一把，明天拉一下他才不至于过得像饥荒的难民。后来到了伯父家，伯父算得上成功人士，在他们老家属于衣食无忧的富裕家庭，他营养跟上了慢慢长开，跟小时候干瘦的豆芽菜判若两人，伯父还玩笑着说，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那时候他还担心，晓瑜见了他，会不会认不出他来了。
　　果然，是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