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塔纳托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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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扮演确实不够沉浸。
被修普诺斯拒绝在宫殿大门之外时。塔纳托斯有些苦恼地这样想。
“死亡”只是他诸多身份中的一个，他以后还会很多类似的身份。也正是因为这点，他从一开始就制定了尽早通关的目标。
他将是希腊诸神权柄的终结者，更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哪怕和修普诺斯亲密得理所当然，哪怕被诸多冥界的神爱护，塔纳托斯心里仍画有一道分割线，牢牢将他们拒绝在外面，仅将自己的一小部分展现给他们看。
但不管是卡戎还是倪克斯，甚至是修普诺斯，都用不同的方式提醒他这一错误。
反正都是要离开的，这种做法真的是错误吗？
塔纳托斯认为，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在宫殿面前静默地站了许久，动也不动，最终摘下头上早已枯萎的花冠，轻轻弯下腰，把它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主要是为了证明他曾来过。
锁骨处的印记在发烫，提醒一般，带着疼痛异常强烈的灼烧感。
塔纳托斯有理由相信，塔尔塔洛斯早已通过他们之间的关联“看”见了地上发生的一切。
作为老师，作为牢狱的主宰，对方现在肯定非常迫不及待。
按照黑夜女神的意思，他将会被送到塔尔塔洛斯那边，直到宙斯和他的兄弟姐妹推翻克洛诺斯，大地上不会再有波澜为止。
这将会是很漫长的一段时光。
他可能要很久之后才有机会向修普诺斯道歉。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挪动脚步，而是又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确认门不会为自己而开后，才转过身，准备前往塔尔塔洛斯。
就在转过身的瞬间，吱呀声中，巨大的门扉裂开一条小缝。
修普诺斯紧紧从背后抱住他，闷声发问。
“我不允许你进来，你就一直站在外面吗？”
塔纳托斯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
“塔，没有像你这样道歉的。”修普诺斯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母亲有没有责怪你？”
诚然，修普诺斯确实生气极了，甚至在刚刚回来的时候发誓从此再也不要理会什么事都选择隐瞒的双生。
可塔纳托斯站在外面的时候，他又不可避免地心软。
哥哥本来就应该让着弟弟，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责任。
修普诺斯没有开门，但他站在门后面，一句一句，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给仅有一门之隔的少年听。
哪怕对方听不见，但全部说出来后，他心里要好受了许多。
“她只是让我和你道歉。”
塔纳托斯歪了下脑袋，又迅速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会被关一段时间的禁闭。”
作为擅自主张，跑去接触宙斯的惩罚。
“我和你一起。”修普诺斯想也不想，“我这就去找母亲。”
“她恐怕不会同意。”
就算倪克斯同意，塔纳托斯也不想修普诺斯和自己一起被送进塔尔塔洛斯。
深渊之主阴晴不定，情绪难以把控。
塔纳托斯不希望修普诺斯和自己一样，得到塔尔塔洛斯的特殊关照。
那可不是什么殊荣。
至少对他们这些二代神来说不是。
塔纳托斯强调：“只是我。”
“出来之后，我会再好好道歉的。”
修普诺斯撇了下嘴，“……笨。”
“我原谅你啦。”
他迅速地说完，然后板起脸，严肃道：“但是没有下一次。”
修普诺斯讨厌普罗米修斯，但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纵使是二代神，也不可能一直处于被长辈庇护的状态。
大地上的变动证明权利总会更迭。
冥界的神数量数量有限，多数对勾心斗角不感兴趣。
但谁无法保证局面一直都会如此。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塔纳托斯，或者是他们母亲的荣耀，他都不能继续这样，抱着追求安逸的心态了。
“不管小塔做什么，只要告诉我，我都会支持你的。”修普诺斯认真说道，“我是兄长嘛。”
“……好。”
*
塔尔塔洛斯不会有任何变化。
阴沉，绝望，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都只能算是点缀。
塔纳托斯走近最深处的宫殿，意外的是，深渊之主居然会在门口等他。
男人心情看起来不错。
“倪克斯托我教导你。”他这样说，发出一声很低的轻笑，“她似乎误会了某些事。”
塔纳托斯没有回答。
要是倪克斯知道塔尔塔洛斯具体是怎样的性格，也不会把他送到这里。
他能理解倪克斯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牵扯进盖亚那一系的纠纷，以免被利用。
也正是因此，塔纳托斯才默默遵从了倪克斯的决定。
他是抗拒这里的。
没有谁会喜欢牢狱，就算单纯的牢狱可以忍受，这里的主宰者也足以让塔纳托斯感到□□和精神上的双重负担。
塔尔塔洛斯心情不错，通常意味他接下来一段时间心情不会太好。
塔尔塔洛斯浑然不在意少年表现出来的那点微弱抗拒。
他们的相处模式向来都是如此。
深渊之主要的也从来不是一段堪称愉快的对话，或是对方心甘情愿。
他只需要确保塔纳托斯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下。
——终结是不会有例外的，塔纳托斯想杀死他。
塔尔塔洛斯很清楚。
尽管对方掩饰得从来不错，但有些野兽就是无法被驯化的，作为饲养者，他也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就磨去对方的爪牙——或者更干脆一点，将其杀死。
塔尔塔洛斯不缺乏沉默的犯人，但缺少敢于同他博弈的存在。
何况他自信塔纳托斯目前没有杀死他的能力。
至于之后？
之后也不会有的。
他这样想。
塔尔塔洛斯其实也期待塔纳托斯彻底露出爪牙，被自己杀死的那一幕。
冥府没有绿植，但到那个时候，他会用在大地上随处可见的白花来装饰对方。
那些很脆弱的东西正和死亡相配。
彻底闭合的大门隔绝了此地和外界最后的联系，塔尔塔洛斯很自然地在手中凝出长鞭。
不论选择由深渊之主强制执行还是主动领罚，这两者都不会有什么实质区别。
服从不会令减刑罚少半分——相反，甚至会得到更多。
“你的手段太过稚嫩。”塔尔塔洛斯称述事实，“如果没有那股力量遮掩，盖亚会发现你的意图。”
他口中说的那股力量，是指系统的防火墙。
塔尔塔洛斯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似乎在思考那股力量的来源是什么，随即下手更重。
那股力量应该是少年生来就有的，毕竟他注定要和规则为敌，有特殊之处再正常不过。
“知道她会怎么对待你吗？”
塔尔塔洛斯这样问道。
“你不知道。”
“她会找理由把你的神格剥离出来，从其中获取力量，创造出合乎心意，能供自己支配，为自己巩固地位和权威的孩子。”
“倪克斯救不了你，你只能成为没有神格的残缺者。”
而这样，他也会失去一个正被自己打磨，完全往合乎心意制造的作品和对手。
塔尔塔洛斯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明明塔纳托斯有很多力量可以借助，但不论是倪克斯还是修普诺斯，他都没有向他们开口。
假如他没有抛下修普诺斯，而是利用睡眠的力量让下一任神王陷入沉睡，在他熟睡之时下手，便不会遇到不得不以神秘感粉饰目的，从而打消对方怀疑的情况。
这样一来，哪怕注定不会成功，宙斯醒来之前，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能先躲入阴影藏身。
塔纳托斯没有向他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言语是最苍白的。
塔尔塔洛斯说这些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得到保证。
他只是想看他对这个假设，因假设弱小无力的自己而痛苦罢了。
“倪……我母亲的嘱托是什么？”
塔纳托斯熟练地把手上的镣铐解开，将自己从墙上放下来，又挣脱脚上的束缚，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和关节。
“她似乎希望我老实住在这里，直到宙斯打败克洛诺斯为止。”
“所以？”塔尔塔洛斯略微挑了下眉，丢给他一把剑。
他知道塔纳托斯真正想问什么，更不介意被少年试探。
倪克斯对这个孩子的期望很高，同时也因为他的“缺陷”对少年更多了几分单纯源于母亲的爱怜。
她希望塔纳托斯可以更好地掌握力量，变得更强，以免将来受到挟制。
但黑夜女神忘记了，让一个神最快成长起来的方式永远不会严厉又不失温和的教导，而是真正的厮杀与战斗。
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深渊之主等待塔纳托斯主动向自己发起攻击。
他永远也不会给塔纳托斯治疗伤口喘息的时间。
塔纳托斯能达到他的要求，坚持比上次更长的时间，就可以拥有向他提出条件或请求的权利。
没做到就继续受罚，直到能做到为止。
在原本就有伤的情况下，塔纳托斯花了共计三次，成功比离开这里之前多坚持了半个呼吸。
发现已经达成目标后，他果断选停手，丢掉了手中的长剑。
要是不主动认输，应该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塔纳托斯默默估计自己在全盛情况下的极限，发现自己确实在不知不觉中进步。
可当他想起普罗米修斯的提醒，原本那点微弱的兴奋顿时又熄灭下去。
——塔尔塔洛斯的实力同样犹如深渊。
“我不会阻止你离开，也能够帮你隐瞒倪克斯。”
姑且算是满意，塔尔塔洛斯挑明了态度。
“然而。”
青年嘴角微微往内陷了陷，比起笑，更像是嘲讽。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塔纳托斯却清楚他的意思。
万一失败，他不但可能为此付出代价，更会被教导者抓住破绽，进行惩戒。
塔纳托斯默默捡起被自己丢到一旁的长剑，和临时监护人擦肩而过，眼也不斜地走出了禁闭室。
要先养伤，伤好后再行动也不迟。
塔尔塔洛斯叫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塔纳托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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