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翦》三院一鸟

41、岁宴

　　了结了程飞这件事情，伊紫千就给自己放了个短假。天天上上早朝，批阅完一半数量的奏章，要么回弥月宫，要么就去浣衣局找找半夏和无音她们。采衣那里是不怎么敢去了，每次看到尧皇后那张笑脸，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还是能不沾染就不沾染。

　　除夕之夜，伊紫千本来是想先斩后奏的带着瑶兮回家过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请假的文书都写好了，正收拾着呢，不速之客就来了。

　　“民女问王妃娘娘安~”

　　“紫姑娘免礼！”悠悠然的坐下，胥慕樱上下打量了一下。前天爷爷到宫里来看望，特地提及了要和她打好关系。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不管是自己的妹妹汝弥，还是亲爷爷，胥慕樱的心里也都希望能这么做。所以一听到除夕盛宴，便自告奋勇的来弥月宫帮忙打理。“呵呵……无需多礼，紫姑娘坐下说话吧。”

　　“谢娘娘，民女还是站着的好。”伊紫千低着头，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走出这宫门。让月华姐一个人在家过年，实在是说不过去。哎……叹息了一声，希望能够顺利。

　　眼前的人在发呆，胥慕樱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大概是自己的突然拜访打搅了她吧？这宫里上上下下，谁都知道皇上的女官有多忙碌。也不好多加耽搁，胥慕樱让宫女把早就准备好的宫装递到伊紫千的面前。

　　“诶？娘娘这是……？”

　　“呵呵……听说父皇今夜要大摆筵席，想必姑娘肯定是会去参加的。本宫是儿媳，又是汝弥的大姐，这套衣裳就当是本宫的谢礼。并不贵重，还希望紫姑娘能够穿上它。”

　　“……多谢娘娘恩典！”先谢过，伊紫千觉得眼前的人，和当初第一眼看到的初樱，已经太不相同。或许那一次是自己的错觉，樱花应该是独立而美的，花期随短，但绝不是菟丝花。自己所见的，所听的，胥慕樱单纯的依附着，应该只是个慕樱之人。

　　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伊紫千看着宫装发呆。去，还是不去？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且不说王妃娘娘亲自送来礼服，就是陛下那里，也很难放行。但按照自己的意愿，是绝对不想去那种场合掺和。思前想后，伊紫千还是放弃了回家的想法。和瑶兮沟通了一番之后，让她回家陪月华姐过年，自己嘛，还是乖乖的等着皇宫夜宴的开始。

　　瑶兮被马车送走了，这下没人跟胥汝弥抢人了，弥月宫里一下子就沸沸扬扬的。“啊，如月，这首饰怎么样？”“这颜色不错吧？”“还有这双鞋，可是某某精心制作的，世上仅此一双！”……伊紫千不停的应付耳边的聒噪，一边还有打理各宫送来的礼物。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电感应，刚收到一套宫装呢，皇后又派人送来了一套。皇上那里更是送来一堆，衣裳首饰鞋子等等等等，大有任君挑选的架势。

　　弥月宫里的嬷嬷和所有随侍们，都忙着为两个出席宴会的人梳妆打扮。强烈抗议穿上红色系的衣裳，伊紫千看看自己的脸上被涂了一层又一层，“嬷嬷，我自己来好了，你去公主那边就行。”

　　“不行，坐好别乱动！”难得强势的嬷嬷一把扭正伊紫千转来转去的脸，“这可是过年，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怎么对得起陛下和姑娘自己？”

　　“……”知道抗议完全无效，伊紫千也只好任由嬷嬷折腾。一炷香，又一炷香，伊紫千已经快累的东倒西歪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嬷嬷的声音，“好了，大功告成！”

　　“唔……哦，谢谢嬷嬷~”艰难的睁开眼睛，伊紫千也没管自己到底被弄成什么样。反正铜镜里照的也并不清楚，而且就是看清楚了也不能再更改不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伊紫千坐上了轿子，把胥汝弥有些异样的咋咋呼呼忽略在了脑后。

　　胥汝弥喜艳丽，又是除夕夜，自然穿的是一身的喜庆。亮蓝亮红为主色调，光线映照在身上，交织成一番流光溢彩。脸上的妆容庄重中更显俏皮，头上五彩的宝石金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想比而言，伊紫千素净许多。浅紫色的裙袄，蓝紫色的腰带分隔出上下的区别，裙摆处细细点缀着泛起微光的银线。脖子上红绿宝石串成的项链，和头上的发钗，以及耳环相互映衬。在一大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当中，并不显眼。但可能是由于平时太不注重打扮，这稍微涂脂抹粉一下，更是招人眼球。

　　“哎……”眼睛直直的盯着青石板的地面，伊紫千就认准前面的胥汝弥了。旁边的议论声通通都没入她的耳，有人打招呼，全部都让胥汝弥先请，自己微笑点头就好。

　　走了一段并不长但却花费不少时间的路，终于到了该坐的地方。胥汝弥坐在离主座稍远的最前面，刚好为伊紫千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挡板。不知道瑶兮现在有没有安全到家？她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围着火炉开始吃年夜饭了？脑子里一直在转悠着此类问题，直到听见“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的时候，才跟着起身行礼。

　　“免礼，平身！”黎无射一声令下，全体都安坐了下来。先是例行的祝贺一番，而后诸位皇子大臣们集体敬酒。环视一圈，该来的都来了，黎无射正搜寻着伊紫千的位置呢，尧皇后眼睛一闪，“呵呵……如水啊，怎么坐到那么后面。来人，快服侍姑娘坐到前面来。”

　　“皇后娘娘……”

　　“咳！”就说怎么没看到人呢，黎无射的眼睛划过一丝惊艳，转而微微瞪了一下，“丫头，嗯？”

　　“是，谢陛下，皇后娘娘恩典！”不情不愿的起身，伊紫千是左看右看，都没空位。皇后身边的宫女手脚麻利的添置了一张椅子，“紫姑娘请！”

　　“呵……谢谢。”微笑点头，一步一步的挪过去，伊紫千目不斜视的坐下，颇有些战战兢兢的味道。至于原因，实在是因为这个位置太显眼了。右边是不熟悉的七皇子，左边是稍微见过几面的三皇子黎孟商，再过去就是尧皇后和黎无射。坐在下面的大臣们看上去，右边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和左边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称。这下，一直以来的谣言似乎得到了暗喻的证实。

　　“呵呵……孟儿，如水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可能会有些生疏，你可得多关照点”

　　“是，母后，儿臣明白！紫姑娘……”

　　“什么紫姑娘，叫的多生疏，就跟母后一样叫如水就好了嘛。这样才亲近些，是吧？如水~”

　　“娘娘，呃……是！”齐射过来的视线已经让伊紫千有些坐立不安，却不得不按捺住，流程式的微笑点头行礼，“不习惯的话，三殿下可随意。”

　　“好，如水不必介意，本王自会慢慢习惯”

　　又是劝酒，又是招待吃东西，看到进京的地方官员，还会和善的跟伊紫千介绍，在旁人看来，两人相处的还真是颇为和谐。尧皇后看的心情舒畅，黎无射呢，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也自顾自的喝起酒来，没发表任何意见。

　　酒席上热热闹闹，大臣们都显得很是尽兴。突然，一位有些眼熟的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微臣计林恭贺陛下新年新禧，皇后娘娘福寿安康。二殿下王妃娘娘，三皇子紫姑娘，七皇子万事大吉。各位娘娘，公主心想事成。微臣斗胆，上前敬酒一杯！”

　　“哈哈……说得好，朕今天十分高兴，诸位都干上一杯！”

　　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伊紫千很是介意这位“二次找茬”的人，什么叫“二殿下王妃娘娘，三皇子紫姑娘”？这什么逻辑？心底再叹，伊紫千也跟着大伙儿一块起身，抿了一小口的清酒。

　　“如水喝不惯的话，最好多吃点菜冲冲味道。”看到伊紫千微微皱起的眉头，黎孟商笑笑的建议道。

　　“多谢三殿下！”

　　黎孟商体贴的把菜推到伊紫千的面前，看的旁人又是眼睛发亮。胥汝弥狠狠的瞪大了眼睛，嘴里死劲的嚼着东西。给本宫离如月远点！！！！手中的筷子都被弯到了一定程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呃……成恩公主，你没事儿吧？”

　　“呵呵……当然”不可能没事儿！亮出白花花的牙齿，胥汝弥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咬人。

　　有愤恨的，当然也有羡慕的。胥慕樱看了看自己边上坐姿端正的丈夫，再看看那边“亲昵”的两人，心中是既有欣喜也有些酸酸的滋味。喜的是他毕竟是自己从小一心想嫁的人，忧的是自己的丈夫并不如自己一样，也同样的爱着自己。平常还不怎么觉得，今日一对比，难免有些羡慕。

　　喝下一杯酒压一压，胥慕樱走到黎无射和尧皇后的面前，“儿媳恭贺父皇，皇后娘娘新春大喜！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节目，望紫姑娘能与本宫一起。”

　　“哦？什么节目啊？还搭上丫头？”黎无射稍稍提起了些兴致，“丫头？”

　　“嗯？”正忙着听黎孟商对进京官员的介绍呢，伊紫千连忙转头，“陛下有何吩咐？”

　　“慕儿的王妃让你和她一起表演节目呢”

　　“哈？”

　　“紫姑娘不必担心，很简单的，只需按照弹奏的乐谱吟诗罢了”

　　“呃……民女才疏学浅，吟诗，呃……实在是……”一副为难的样子看向黎无射，伊紫千发出求救的信号。“陛下，皇后娘娘……”可惜一个人只笑不开口，另一个更是明摆着看好戏。

　　“如水不会，皇嫂就不要再难为她了。”黎孟商站起身来，挡在伊紫千的前面，“不如让二哥吟诗，皇嫂弹琴，夫唱妇随，岂不是美事一桩。”

　　“民女也是此意，请娘娘恕罪！”

　　一番推脱下来，黎慕商是答应了，胥慕樱窃喜。谁都知道这两位是青梅竹马，现在更是琴瑟和鸣，名正言顺的夫妻。吉时美人美景，大家顺理成章的恭喜道贺。而伊紫千呢，只想快快的结束晚宴，快快的回弥月宫休息。

　　“如水，是不是不太舒服？”

　　“呃……没有啊，民女很好，三殿下不必担心”

　　“是吗？”漫不经心的表情，游移的视线，根本没有说服力。黎孟商突然有些明了，“父皇母后，如水有些不舒服，恕儿臣先行送她回宫后再回来。”

　　“不舒服吗？那快点回去休息！”尧皇后和黎无射纷纷投来关注的视线。

　　“呃……其实……”

　　“你并不想待在这里，不是吗？”

　　“嗯，是！”肯定了黎孟商的低声疑问，伊紫千干脆就顺着说下去，“陛下，娘娘，请恕民女先行告退~”

　　“嗯，丫头去吧，记得好生养养”

　　黎慕商看着相偕而去的两人，眼睛低垂，闷闷的灌了一杯酒。

　　“殿下不开心？”

　　“呵呵……樱儿怎么会这么想？本王自是欣喜迎新年。”右手执杯，左手握着扇子，不经意间碰到上面的环扣，黎慕商眼睛里泛出笑意，“干杯！”

　　“是，臣妾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