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传》时间的手

22、第二十二章

　　四人吃完后，雇了一辆马车赶到最近的村庄。一到村口，他们便被庄稼上大量的蝗虫吓了一跳，虽然数量还不至于闹灾，可持续下去后患无穷。
　　“为什么不抓蝗虫呢？”陆春风看着空荡荡的庄稼地，疑惑的自言自语。
　　“进村里看看去。”周曳说完一扬鞭子，驾车带大家向村里的居住地驶去。
　　“求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闹蝗灾。求老天爷保佑。”一户人家外，一个村妇打扮的中年妇女，跪在井边嘴里念念有词。
　　“这位大婶，村里这么多蝗虫为何不抓呢？”周曳跳下车疾步走过去问。
　　村妇从没见过穿着这么讲究的人，盯着他恐惧的打量着，等到段墨和陆春风都下了车赶过来，才怯怯的开口说：“不能抓啊，是老天惩罚我们，如果抓了，它给我们更严重的惩罚怎么办？”
　　“大婶，这不是老天的惩罚，是因为吃蝗虫的鸟儿被抓光了，蝗虫才泛滥的。”陆春风扶起村妇，语重心长的说。
　　“是这样？可是村里请来的道士说，是因为我们抓了神鸟，得罪了老天爷。”村妇站起身，看着陆春风雪白的衣袖上，落着自己的泥手印，心下愧疚的说。
　　“村长在哪里？”段墨的话没有任何修饰，语气显得有些冰冷。
　　“村长带着男人们在后山祭祀呢。”村妇被段墨的语气吓了一跳，哆嗦着指了指屋后不远处的大山说。
　　“大婶，可否借你家休息一下？”陆春风白了段墨一眼，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柔。
　　“好，好的。”村妇心性和善，欣然接受了陆春风的要求。
　　“我姐姐不方便进山，让她在大婶家等我们吧。”陆春风征得村妇同意后，转身对周曳说。
　　周曳点点头，快步走回车厢，抱下因为亲密接触，而满脸通红的陆冬雪，跟她说明了情况。
　　安置好陆冬雪，三人徒步向后山走去。大约走了十分钟，祭祀地便出现在眼前。村里的男人不管老少都到齐了，围成一个半圆形的队伍，看着半圆里正在做法的道士。
　　“各路神仙快显灵。”道士说到这里，伸手撒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身前蜡烛上的火光立刻成倍扩大，看得众人都是一声惊呼。
　　“大仙上身。”道士身旁的小道童大喊一声。
　　“你们抓了我的神鸟坐骑，如果不还给我的话，我就惩罚你们的庄稼颗粒无收。”道士翻着白眼，提着肩膀，抖着身体，憋粗声音说。
　　“可是，神鸟已经被送进京城了，拿不回来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村民站在队伍的前头说，显然是村长。
　　“那你们就等着遭蝗灾吧。”道士哼了一声，转身似乎要走。
　　“别，别，求求大仙，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替换？”村长一看大仙要退驾，着急的差点跪在地上。
　　“那就准备白银五十两，让我再买一骑神鸟。”道士说完又抖动了两下。
　　“是不是用纸元宝烧给你就行了？”陆春风看他一直翻着白眼，心下很是佩服，决定等事情过去了向他讨教两招。但这个村子已经遭灾了，目前她不能让道士雪上加霜，再骗村民的钱。
　　“无理，哪里来的无知妇孺，竟敢惊扰大仙。”道童寻着声音，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女子，便用稚嫩的声音喝道。
　　“你娘没教过你礼节么？你的礼节让狗吃了？”陆春风挤过人群，走到年纪大概不到十岁的小道童身边，学外公的语气问。
　　“你，你出言不逊。”小道童不甘被训，两手恰腰，抬着头不服的回道。
　　“呦，还读过点书么，四字成语都会，再说两个给姐姐听听。”陆春风并不是有意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只是想拖延时间，看看道士的白眼能翻多久。
　　“岂有此理。”小道童眼珠子一转，努力想着成语，完全忽视了法坛前，白眼翻得快要口吐白沫的师傅。
　　“大仙退驾。”道士实在坚持不住，只好自己喊。
　　“慢着，小女子有几个问题请教大仙。”陆春风转过脸，踱了两步走到道士身前不紧不慢的说。
　　“混账，一介女子竟敢直视本仙。”道士说完，立刻转身面向法坛，背对着村民，猛地把眼睛翻回正常。
　　“您的神兽坐骑原来只值区区五十两白银么？”陆春风也不反驳，直接抛出问题。
　　“当然不止，本仙仁厚，不想看百姓受苦，所以才略作惩戒。”道士脑子也不慢，立刻想到对策。
　　“您可真仁厚，为了一件五十两白银就能解决的事情大开杀戒。”陆春风眯着眼睛，愤怒的盯着道士的后脑勺。
　　“我哪有大开杀戒？”道士自知前言不对后语，结巴着负隅顽抗。
　　“现在蝗灾还可以控制，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蝗灾将一发不可收拾，不但这里的庄稼颗粒无收，整个国家都会被蝗虫袭击。到时候饿死的就不仅仅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而是成千上万条性命，你担当的起么？”陆春风不想再浪费时间，对道士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谁说会闹蝗灾，有本大仙保佑，绝不会有蝗灾。”道士听了陆春风的话心里琢磨不定，如果说自己是骗子，势必会被村民毒打一顿，受到皮肉之苦，他看过村里的庄稼，根本不像这个女子说的那么严重，于是心一横，继续装作大仙。
　　“你……”陆春风没想到道士会这么狠心，气的刚要开口骂。就见段墨一闪身，冲到身边，用剑抵住道士的脖子。
　　“那你退驾吧，免得我杀了道士的时候吓着大仙。”段墨揪着道士的领子，面无表情，似乎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砍瓜切菜。
　　“这个道士是本仙的使者，你要杀了他，我就降罪与你，让你死无全尸。”道士这时也顾不得翻白眼，嘴唇哆嗦着赌上一把。
　　“那我就等着你的惩罚。”说完，段墨抬手作势要砍。
　　“别，别，我承认是骗子，请大爷饶小的一命。”道士看段墨真的要砍，吓得脸色大变，立刻跪地求饶。
　　“滚！”段墨收住力道，把剑锋轻轻一转，潇洒的收回剑鞘。
　　这时，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的村长和村民才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村长走到陆春风和段墨身边，哆嗦着表示感谢。然而语气却异常沉重。
　　“老爹爹，庄稼地里的蝗虫必须抓，不然明年就真的要闹蝗灾了。”陆春风语重心长的说。
　　“不能抓啊姑娘，这是老天的惩罚。”村长无奈的摇着头说。
　　“您不是看见了么？那个道士是骗子。”陆春风焦急的说。
　　“他是骗子，不代表蝗虫不是老天的惩罚。我们的确抓了神鸟啊。”村长叹了口气，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即便那真是神鸟，老天真要惩罚大家，结果也是一死。可你们不抓蝗虫，到时候肯定会饿死。怎么都是死，为什么不反抗呢？”陆春风突然觉得很无奈，迷信的思想，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这个朝代。她也曾怀疑真的有神灵，不然自己为何能转生。可是仔细想想，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孟婆或者任何神明出现。这次转生，用科学的角度也解释的通，也许人是有灵魂的，她的灵魂在阴差阳错间，投射在这个躯体上。即便真的有神明，如果他如此残酷无情，动辄就兴风作浪，要人性命，她绝不会坐以待毙听之任之，她会顽抗到底，绝不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