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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汪喜玉是后宫中横跨兴平帝和大晟帝两朝的女官,今年十九岁,任彤史一职五年之久,管的就是记录帝王哪日在哪里睡了哪个女人,是否允许她孕育皇嗣等事,记录的本子也被称为彤史,宫中人有时笑称“彤史姑姑记彤史”。
      汪喜玉阖起大晟帝唯一的一本彤史,握握拳头下定了决心,她要找皇上请辞了。眼看大晟帝近期都不会有什么后宫雨露之事,她实在不好意思一直占着后宫女官的位置吃干饭了,尚服局、尚膳局的姑姑们都眼红她多久了,尚仪局里的张司籍昨日也调侃地跟自己说想要对换活计呢。每天无所事事的生活实在太磨人了。
      尚仪局一直没有设立新的尚宫嬷嬷,汪喜玉只能直接去找陛下请辞彤史一职,请陛下给她调换个职司也好,或者陛下开心的时候不在意此等小事,直接开恩放她出宫也好。
      汪喜玉与御前的小太监们,在兴平帝时期结下了深厚的交情,毕竟都要在皇帝睡女人时站在一门之隔的侧殿里等着召唤。汪喜玉今日锁好彤史阁,快步走到养性殿前,等不多时便找到旧识小喜子,悄悄问道:“我想找陛下禀告事务,小喜子,你帮我看看何时方便?”
      小喜子看着眼前的汪喜玉,身穿六品女官制服,一身雪青色,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倒是与衣服相得益彰。不过后宫女官重才重品不重貌,普遍明显不如嫔妃宫女们容貌出挑,汪喜玉也不例外,圆团团的脸,眼睛圆大而清亮,鼻头肉肉的,嘴唇小小的,看着只像是邻人家清秀的小丫头,身上毫无女官骄矜之气、宫女卑微之气或嫔妃媚上之气,谁能想到她是宫中六品彤史,见遍了嫔妃沉浮,阅遍了房中之事呢?
      小喜子很是诧异:“朱姑姑,陛下自登基以来都没睡过女人,你这彤史能有啥事务?”汪喜玉噎了一下,暗想正因如此我才来请辞啊,面上却说:“你便帮我留意一下,我要见陛下,我就在殿西南角等你信儿啊。”小喜子应承下来。
      很快,小喜子在殿角处找到汪喜玉,低声说:“我看着李相刚从前殿出来,现下陛下有空,但是心情肯定不好,你要去禀事便去吧。”
      汪喜玉闻言,有些打退堂鼓,不过又想自己难得鼓起勇气请辞,不好半途而废,便硬着头皮走到殿前。等小喜子通传后听殿内一声“宣”字,汪喜玉撩起女官袍下摆跨过门槛,走前几步到了殿中,俯首道:“微臣后宫六品彤史汪喜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御座上坐的正是大晟帝,十七岁,登基刚满一年。大晟帝刚与把持朝政的常丞相不欢而散,听说后宫女官要来禀事,一时好奇宣了进来,随口说道:“免礼平身。卿有何事要奏?”
      汪喜玉款款站起,偷眼看向陛下又迅速收回视线,只留下了一个身穿竹黄色龙袍瘦高少年的印象,五官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她也不好意思细看。汪喜玉眼视脚前两步远的鎏金地砖,恭敬禀奏道:“禀陛下,自陛下登基以来,后宫和乐,皇后安然,暂且没有用得上彤史之处,臣空耗宫中米粮却无寸功,实在心内不安,今日特来请辞彤史一职。”
      大晟帝听明白了,他一年来没有招幸过女人,彤史无事可记,自然成了闲差。这等小事,大晟帝摆摆手说:“准了。你不做彤史便罢。然后呢?”
      汪喜玉一听陛下如此好说话,胆子大了些:“谢陛下恩准,微臣今年十九岁,按制应在宫中服役到二十五岁,还有六年。然后陛下给微臣再派个别的差事亦可,开恩放微臣提早出宫亦可,但凭陛下做主。”
      大晟帝一年前还是天高皇帝远的淮南王,在淮南封地上自由自在。有朝一日突然被常丞相拥立为帝,从淮南接到了京城,还被塞了个常丞相的孙女做小皇后,他的母妃却留在淮南,见不到面了。大晟帝一年来努力当好一个皇帝,学习处理朝廷事务,近日渐渐有了些自己想法,却往往被李相批驳得一无是处,心内不是没有情绪的。
      现今他听到眼前女官说事情说得分明,倒是欣赏了一两分:“你们在后宫也是辛苦,必然盼着能早回家的。朕今日心情不好,能带给别人好心情却也不错,你便就此卸职出宫吧。”
      汪喜玉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顺利,听到了最盼望的结果,连忙跪下谢恩:“谢陛下隆恩!愿吾皇心情舒悦,龙体康健。那么微臣便去尚宫局传陛下口谕,待各项手续一月后办理妥当了,臣再来谢恩出宫。”
      汪喜玉说完之后,却久久等不到上座之人的回应,她缓缓抬起头来,试着打量大晟帝的神色。看到大晟帝的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鬓若刀裁面若春花,眉浓而密,唇朱而薄,汪喜玉不忘心底赞叹一声,好一个美少年!皇家传承在容貌方面,是一代更胜一代的。
      然而大晟帝端坐在龙座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汪喜玉不由得有些担心,试探性地叫道:“陛下,陛下?”大晟帝没有反应没有回音。
      汪喜玉等了须臾,正准备退出殿外,叫小喜子等人来看看陛下情况,就见陛下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电,直直看向汪喜玉。
      陛下不出声,威势却沉沉压了过来,汪喜玉反复回想,自己没说错什么或者做错什么吧?不论如何,汪喜玉确定陛下现在正在发怒。她摸不着头脑,正要按照宫中人一贯的做法下跪请陛下息怒时,陛下却忽然又闭上了眼,抬手揉向紧皱的眉间,周身气势为之一变,柔和了下来。
      汪喜玉深叹帝王心思深沉,君威难测。她默默站直了身体,摆出微微前倾的姿态,双手自然交叉在腹前,等待着陛下的下一步御示。
      此时大晟帝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他明明记得自己死了啊,为何死而复生了呢?一睁眼又是养性殿的熟悉景况呢?
      大晟帝牢牢记得,死去的那一日,是大晟二年四月初三,自己因为对常丞相处理的大臣奏折有不同批注意见,就在此殿之中,梗着脖子与常丞相大吵一架。常丞相从兴平帝后期便把持朝政,唯我独尊惯了,哪里受得了自己一手扶起来的小皇帝发出不同声音。
      吵得发了急,脾气上来了,常丞相索性一把将腰中宝剑抽了出来,在大晟帝面前比划:“老夫能立你,便能废你,黄毛小儿敢在老夫面前猖狂!”
      大晟帝见到刃光粼粼的宝剑,不是不害怕的,但是少年脾气让他硬撑着:“朕赐你带剑上朝,便是让你用来威胁天子的么?”
      常丞相越发被激起了性子,将吹毛可断的宝剑直往龙座前送:“老夫今日便是取了你性命又如何?”
      大晟帝还不待喊叫殿外侍卫,殿里一直当着背景板的一位女官突然挺身而出,站到了龙座之前,一把挡住宝剑,对大晟帝大喊:“陛下快呼叫侍卫!”
      常丞相收势不及,剑还在往前送去,一剑便将这女官捅了个对穿。大晟帝从龙座上迅疾站起,向前走了一步扶住倒往地上的女官,却沾染了一手的鲜血。
      女官胸前的血越流越多,很快在地上流成了一条血线,从大晟帝这里一直流到常丞相脚边,染红了数块精致的地砖。
      大晟帝抱着女官,手都是颤抖的,他努力抬手给女官擦拭嘴角血迹,却是徒劳无功,女官微微咳着,嘴角流血不断。大晟帝声音带了哭腔:“卿是何人,为何替朕挡剑?”
      女官努力牵动嘴角笑笑:“陛下是好人,臣既在殿中,岂能坐视乱臣贼子欺辱陛下?”话到最后已经破碎不成音,女官在大晟帝怀中咽了气。
      大晟帝大受刺激,鼻端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血腥之气,他抱女官抱得更紧,对殿外大叫:“侍卫,侍卫护驾!”
      常丞相方才也是惊到呆住,被大晟帝这么一叫才醒过神来,自言自语:“老夫居然御前杀人了,这罪名太大,无论如何不得出脱。索性拉着皇帝陪葬也好。”一不做二不休,常丞相手持还在滴血的宝剑便朝着大晟帝刺来。
      大晟帝已被女官尸首带着坐倒在地,还没叫进来侍卫便见宝剑当头罩来,他偏头一躲,却将脖颈正送到了剑锋之下。他霎时间感觉剧痛,然后仰躺在地。
      大晟帝眼中最后的景象,是御前侍卫们慌慌张张推开殿门高喊“护驾护驾”却呆立在门边的定格,是视线正上方常丞相俯下身子观察他死了没有的眼神,是视角余光里陌生女官浑身是血的尸首。他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朕年纪轻轻且抱负满腹,这便死了真是可惜,死了还不知道这一心为朕的女官姓名,奈何桥上如何找她?
      大晟帝以为人死之后是有魂灵的,他在脖颈被切断的痛苦中死去,突然间便感觉不到疼痛了,却隐隐感受到微风拂面,鼻端闻到了花香气息。大晟帝想着,这阴间倒是舒服,缓缓睁开眼睛,但是眼前景象让他大吃一惊,这里分明是他住了一年的养性殿!
      大晟帝一时不明所以,运足目力四处望去,确实没错,他在养性殿中,眼前还站着他临死前看到的女官,为他挡剑的女官!大晟帝闭眼揉揉眉间,再睁开眼睛,先弄清如今情景为好。他出言询问座下女官:“今天是什么日子?常丞相呢?”
      汪喜玉终于等到了陛下出声,连忙答道:“禀陛下,今日是上巳节,三月初三,您登基整一年的日子。常丞相?微臣没有见到,不过听说是之前从殿中出去了。”
      大晟帝思索着,三月初三,是他死前一个月的日子。这是为何?时光倒流?他重生了?不论如何,既然他还活着,便要好好珍惜性命,不能再稀里糊涂死在臣子剑下了。他还想当个好皇帝,还想待到能够自己做主了,接来母妃同住,还想珍惜眼前人。
      大晟帝死前最深的印象便是眼前这女官浑身是血、身子渐冷的样子,现下却看到她生气勃勃,如同一支嫩柳一般站立御前,眼神微带关切地看向自己。大晟帝心情随之大好,深深看了她好几眼,要将她的容貌镌刻心间。
      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大晟帝清清嗓子,努力柔和了周身气势,从龙座上站起,走到女官身旁,开口问道:“卿是何人?”
      汪喜玉满腹问号。陛下突然走到自己身边,视线在她周身打量,让她紧张不已,细嫩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揪住了袍子边角。又听陛下突然出言有此一问,汪喜玉更加纳闷,努力直视前方龙座,出声回道:“禀陛下,微臣是后宫六品彤史汪喜玉。”说完用余光看看陛下神色,忍不住补了一句:“微臣进殿时禀告过自己身份的。”
      大晟帝心想,原来死前一个月,自己已经见过这女官了么?汪喜玉?好名字,他在心底反复咀嚼了几遍。还有这把子好声音,汪喜玉声音细软轻柔,不论说什么事都像是软语相求,而且尾音会微微上扬,无人听着不心软,大晟帝听她自我介绍,都觉得耳根痒痒的。
      大晟帝踱步走到汪喜玉视线前方,挡住了龙座,让汪喜玉不得不看向他。汪喜玉被帝王如此近距离地逼视,还是如此年轻俊美的帝王,无法自控地红了脸庞,微微低下头去,心里却想着,陛下怎么突然像是与我亲近了起来,但是又充满了打量意味,好生奇怪。
      大晟帝看着汪喜玉低头,从官袍上方露出了一截细致美好的后颈,还能看到阳光映射之下细细的汗毛,这才发现,自己离汪喜玉太近了,近到能闻见她身上隐约的皂角香气。
      大晟帝在淮南时家教森严还不知人事,来宫中后忙于适应,接触女子并不多,自己也觉此时动作轻浮,连忙后退了一小步。
      大晟帝还想听到汪喜玉的声音,想了想便再问汪喜玉:“卿今日来此,是有何事?”一边说,他一边翻找自己的记忆。三月初三那日,他记得散朝之后与常丞相在养性殿中商议朝政,他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却被常丞相说成是“不懂民生疾苦之言”,他只好改口说自己再多学些,常丞相稍微满意了些,硬邦邦地告退便离去了。
      之后呢?之后好像见了个女官,听女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打发走了她,然后他便埋头奏折,拼命学习以便了解朝廷。
      所以那天大晟帝确实见过汪喜玉,只是他后来印象模糊了,汪喜玉来此是禀告什么事情来着?
      汪喜玉微微睁大了眼眸,想着陛下好生奇怪,她明明都准备告退了,陛下却好半天都不动,一动之后又是问她姓名又是问她来此何事。汪喜玉暗自腹诽,陛下年纪轻轻,怎么记性如此之差?她要不要提醒尚膳局给陛下奉上些药膳补一补?随之她又笑自己,陛下都开恩放她出宫了,还操这心干什么。
      汪喜玉再说了一遍:“陛下,微臣今日来请辞彤史一职,方才蒙陛下开恩,准臣提前出宫。臣再谢陛下隆恩。待臣办理完毕离宫手续各项杂事,一个月后再来向陛下辞行。”
      大晟帝明白了,原来这日他放了她出宫,一个月之后,他死那日,汪喜玉是来辞行的,却为了他香消玉殒。他不能让这事再发生一次了。
      大晟帝对自己要出尔反尔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撇过脸去,说着:“朕方才草率了,彤史是宫中必备职司,岂能空缺。卿一向做得很好,便继续任此一职吧。”
      “可是皇后年幼,陛下又无嫔妃,彤史无事可记啊。”汪喜玉忍不住将真话脱口而出。
      大晟帝从小目睹父王母妃的神仙爱情,一直向往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期盼着自己能遇到一个如同母妃一般温柔善良的女子,便不肯轻易与庸脂俗粉有什么沾染,至今仍是童子身。听汪喜玉这么一提,他才猛地想起彤史是做什么的,有点浑身不自在。
      大晟帝看着眼前在上一世舍身为己的汪喜玉,还是不舍得放她离开,想了想说:“待朕过段日子整顿宫务,看看为你调个什么职司吧,你先任着彤史,好生待在宫中。若是没有意外,朕一个月后再找你。”汪喜玉只得应是,垂头丧气地告退。
      大晟帝目光恋恋不舍地送汪喜玉出殿,之后便立定目标,先要保住一个月后自己与汪喜玉不死!他开始在纸上一条条写下,一要不惊动常丞相而收回他带剑上朝的特权,二要改了御前侍卫站岗安排,一部分守殿外,一部分要守在自己身旁,三要韬光养晦,积蓄够了力量再反对常丞相。
      汪喜玉有些垂头丧气,心情随着大晟帝先答应后反悔而起伏不定,她跟小喜子及其他小太监打了招呼,回到了彤史阁。
      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庞瑟娘在宫中多年,之前喜欢汪喜玉的师傅崔彤史,认崔彤史当了干女儿,崔彤史大半年前到龄出宫,将汪喜玉托付给庞姑姑照顾。今日正逢上巳,庞嬷嬷便派小宫女来喊汪喜玉一起去玩。小宫女在彤史阁门外等了汪喜玉好一阵子,一见汪喜玉回来,便不由分说“好姑姑,疼疼奴婢,跟奴婢去吧,庞嬷嬷一直等着您呢。”一路将汪喜玉半请半拉地带到了御花园清凉湖边。
      汪喜玉定睛一看,庞嬷嬷、尚膳局掌事的吴嬷嬷两人正带着女官们在湖边洗濯祓除,尚膳局、尚服局、尚仪局的好几位姑姑都在。林林总总沿湖十多位宫中同僚,大家纷纷蹲在湖畔,用花巧的各式小水罐汲上水来,拿新折的柳枝蘸取了罐中湖水,向着周遭人撒去,嘴里叫嚷着笑闹着:“去病咯””祓除咯”,十分热闹。
      庞嬷嬷坐在湖边铺了软垫的长凳上,看到汪喜玉过来,连忙挥手让汪喜玉到自己跟前。庞嬷嬷十分喜欢汪喜玉不争不抢、知书懂礼又不失娇憨本姓,对她向来亲热。庞嬷嬷拉着汪喜玉柔软小巧的右手,细看她今日打扮,发现她还是穿着一丝风韵都无的女官制式袍子,脂粉未施,钗环未佩,虽说更加显得清水出芙蓉,更能让人一眼注意到她牛乳一般细嫩软滑的皮肤,但总是与节日氛围不合。
      庞嬷嬷摇着头出言:“晴娘,嬷嬷说了你多少回了,总是不晓得捯饬自己,白费了你这好好的美人底子。今日上巳,我让小丫鬟叫你来祓除,怎地这么半日,你去哪里了?”
      汪喜玉与庞嬷嬷也是熟惯,走到庞嬷嬷身后握拳为她捶背,带着点撒娇意味,开口说道:“嬷嬷近日里背后还痛么?我哪里是什么美人,嬷嬷抬爱罢了。我刚才出去了趟,刚回来还没进阁子呢,便知道您找我,颠颠地来伺候您了。嬷嬷还不赏我糖吃?”
      庞嬷嬷拍拍汪喜玉在她背上的小粉拳,惬意地眯眯眼睛,声音放松了下来:“你与她们不一样,她们美在皮相,你美在骨子里,嬷嬷在宫里来来去去看过了多少美人,这一点再不会看错的。”
      湖边有人听到,便遥遥喊来:“朱美人儿,朱姑姑,朱彤史,快来祓除,水罐、柳枝都给你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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