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槿雨柔

4、第四章

　　19.

　　杰米希伫立门前，迷濛地望着狐狸先生离开的方向。

　　那处被他吻过的唇瓣隐隐发烫，口腔内的烟草味久久未散，杰米希发出少女般娇咛，摸着绯红的脸颊傻笑。

　　春心荡漾，不过为此。

　　“站在门口傻笑什么？”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狼先生用诡异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杰米希心虚地撇过脸，心中似有一面小鼓，不停地敲击，手心冒出薄薄汗液。

　　他想起狼先生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千万不要靠近狐狸先生，结果他非但没听，还和狐狸先生接吻拥抱，关系更上一层楼，这要是被狼先生知道，他估计自己会吃不了兜著走。

　　“兔子，你跑哪去了？”

　　杰米希手指戳著脸颊，眼神飘散，极力想着措辞，虽然撒谎不是好孩子，但.....特殊情况下除外！

　　他模凌两可地说：“唔...我就待在玻璃门那里...嗯..对..然后遇见了只小鸟..我就它玩了一会儿...”

　　狼先生摸著下巴，怀疑地端详杰米希o。

　　他质疑道：“鸟？这里哪来的鸟？”

　　杰米希眺望窗外，打算随手一指，糊弄糊弄他完事，却乍然发现，这地贫瘠到连鸟都不拉屎！就更别提会有飞禽类在此盘旋。

　　毫无疑问，他的谎言不攻自破。

　　“狼先生你别生气，我实话实说，刚才我去见了狐狸先生。” 杰米希恐惧地畏缩著，心里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仿佛在等待狼先生带来的末世审判。

　　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般，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破。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

　　杰米希提心吊胆数着秒数，模样乖巧得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狼先生发落的声音响起：“下不为例。”

　　杰米希一喜，不敢置信道：“诶？真的吗，狼先生？”

　　他暗叹一声低下头，眼中尽是无奈。“是啊，不然还能拿你怎么办呢？兔子。”

　　杰米希愁眉苦脸道：“狼先生，为什么你不让我靠近狐狸先生？”

　　狼先生对着杰米希勾了勾手指，指了下前方的圆椅，示意去那边说。

　　杰米希拔起小短腿，跟在他身后，狂奔不休。

　　20.

　　狼先生一个急转弯，打得杰米希措手不及，鼻尖直挺挺地撞在他背上。

　　“哎呀...好...唔...” 杰米希的惨叫声被狼先生大手掩藏，狼先生警觉地盯着左侧蠕动的灌木林，带着他往后退。

　　“别出声，这里不太对劲。”

　　灌木丛急速向他们逼近，像是有人在操控一样，丛后还有阵阵窃窃私语和孩童玩笑声。

　　狼先生将杰米希护在身后，一脚踹在灌木林上。

　　“哎哟——” “吼哟——” “疼哟——” 此起彼伏的哭嚎响彻云霄，几个小矮人参差不齐地倒在地上。

　　“你们又乱吓人。” 狼先生一手提起一个小矮人，动作极为粗鲁，语气还有些凶。

　　小矮人们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狼先生，长长的眼睫毛如小扇子般扇动，一颗颗玲珑剔透的水晶凝成在扇子后，哗啦啦掉落。

　　“哭什么？再哭小心我揍你们。” 狼先生大声恐吓小矮人们。

　　杰米希及时救场，把小矮人们拽到自己身边，圆道： “狼先生，小孩子而已嘛，不要凶他们。”

　　杰米希露出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呀。”

　　小矮人们同时收回泪水，几双圆溜溜的黑宝石般大眼仔细地扫视他。

　　他们异口同声道：“我们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是从何而来？”

　　一旁的狼先生主动开口为杰米希解围：“他几日前刚来到这处，你们叫他兔子先生便可。”

　　“兔子先生！兔子先生！兔子先生！” 小不点们围着杰米希的腿打转，跳舞，脸上喜气洋洋。

　　小朋友，当真是个可爱的生物。

　　“兔子先生，明天见咯。” 小矮人们迈著整齐轻盈的步伐，消失在夕阳下。

　　“他们好可爱。” 杰米希不由感叹。

　　”他们是遭到诅咒后才变成这般大小。”

　　本在因为看到可爱小朋友而兴奋的杰米希，刹那惊讶不已。 “遭到诅咒？”

　　狼先生回道：“是啊，女巫死后，迷雾森林就遭到了诅咒，闯进者无法出入，居住者被灰色圣地反噬，小矮人们亦是如此。”

　　“那我们...也会被反噬？” 杰米希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活像个泥塑木雕。

　　好在狼先生接下来的话让他放宽了心：“不会，我们是迷雾森林被诅咒后才进来，反噬令影响不了我们。”

　　“唯有山猫、狐狸、小矮人，和久居于迷雾森林之人曾受到影响。”

　　听到狐狸先生也在其中，杰米希心猛地一沉，“什么影响？”

　　狼先生摇头，遗憾道：“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他们身份未知，过于神秘，无人知道他们的背景。”

　　杰米希恍然大悟，领会到了狼先生让他远离山猫先生和狐狸先生的良苦用心。

　　来历不明的人，接触过多，会对安全没有保障。

　　20.

　　回程途中，杰米希的小腹痛如刀搅，似有一百只老鼠在撕咬，绞心的疼遍布于他的全身。

　　“狼...狼先生...我肚子疼..我想去旁边灌木丛方便一下。” 杰米希面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满头大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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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米希沿着 遮天蔽日的林间小道前行，塔松像撑开的巨伞，枝丫重叠交缠，楼下了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群山被云雾所笼罩，美不胜收，无一不充满原始森林的神秘妙趣。

　　在苍翠欲滴的竹林间，他尽情释放着自己。

　　“谁在哪？”

　　杰米希擦好屁股，抖了抖短小兔尾，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小兔子？” 待他看清眼前那人，羞得差点自尽。

　　“狐..狐狸先生？！ 你怎么在这？” 如此尴尬的一幕被狐狸先生撞见，杰米希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狐狸先生指着不远处的竹屋，说：“动物餐厅刚下班，现在我正准备回家。”

　　杰米希僵硬的转过身，嘴角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不能怪他不礼貌，笑得太勉强，主要是在人家门口拉稀，还被当事人逮个正着，他实在笑不出来。

　　“对不起狐狸先生，我不知道你家住这。” 否则，他绝对不会选择就地解决。

　　“是肚子不舒服吗？” 狐狸先生神态自若，似乎并不在意杰米希失礼的表现。

　　杰米希咬着手指，羞怯地点了点头。

　　“我那还有一些治疗动物腹泻的药可以给你，你要跟我回家吗？”

　　“要！”

　　杰米希喜出望外，乐颠颠地跟着狐狸先生去了他家。

　　狐狸先生的家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从细节可以看出，他是个爱干净的人。

　　“白色胶囊是治腹泻的药，透明玻璃盒里是胡萝卜蛋糕，根据你口味做的，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杰米希抱着他递来的包裹，心如千斤重。

　　“谢谢。”

　　关键时刻，狐狸先生给他送药又送吃食，热情之气能将坚硬如铁的巨石消融。

　　“若是喜欢，我下次继续给你做。”

　　临行前，狐狸先生从园中摘下一株玫瑰，别在杰米希的兔耳朵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中倒映出狐狸先生的身影。

　　耀眼，而散发着光芒。

　　“小兔子，明天见咯。” 狐狸先生的声音从背后传出，眷恋又柔情，离别的忧愁，刻骨入心。

　　杰米希跟着被一同带入悲伤的情绪，差点没走成。

　　他心很软，不舍得见狐狸先生伤心。

　　21.

　　狼先生瞧见杰米希手中包装袋，犹豫地问：“你喜欢狐狸？”

　　杰米希如雷轰顶，表情差点没绷住，他喜欢狐狸先生？他怎么能喜欢狐狸先生？

　　狼先生的问题像黏皮糖一样粘在杰米希的心里，引起他的思考，也引发他的沉思。

　　杰米希找不到答案，也从未想过去探索这块禁地，喜欢一词，似乎离他还很遥远。

　　“狐狸先生人挺好，和他相处很自在，反正我不讨厌他。” 明确的结论杰米希给不出来，五味杂陈的情感在心里影响着他，他很无助。

　　“狼先生，什么叫喜欢？” 杰米希心中烦乱得像一团乱麻，打了个死结。

　　“喜欢分很多种，仰慕、欣赏、钦佩、倾心爱慕皆可称做喜欢，唯独爱不一样。”

　　“爱一个人，你会想和他一起生活，不舍分开。一天不见，心就瘙痒难耐，思念成疾。因为爱他，你会学着包容，改掉自己的缺陷，追随他的脚踪，成为最好的自己。”

　　杰米希字字句句细斟酌一番，似懂非懂地装着明白，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好麻烦。

　　他不想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