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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院子一共几进几出,赵阶没数,只是他们好像一直在兜一个圆,院子是螺旋形的,像个迷宫。他们依次走过了“春”“秋”“冬”几个小院,最后停在“夏”的门前。

      “这以前是我师父住的,我住在春院,桑谨住在冬院,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平时不要到桑谨那里去。”

      “为什么?”赵阶推开房门,房内空无一物连一张床也没有,自从进了山庄他就满腹疑问了。

      “他吃人的。”龙一水笑道。

      “那秋院呢?”

      龙一水收起笑容,语气突然很冷,道:“锁了。以后不要问秋院,该知道的你总会知道的。”言罢,转身离开。

      晚饭是一个驼背的老人送来的,赵阶开口问他要床,老人根本不理睬他,把托盘放到地上,退身出去。赵阶连忙追上去,推开门,却未见一个人影。

      夜里有些微凉,赵阶心想,先在地上凑活一宿,来日再问师父要张床。但等他外出小解回来的时候,屋子中央多出了一张草席和一顶薄被,边上还亮着一盏油灯。这一天他经历的事情太乱了,根本无法再去顾虑这些小事,灭了火,脱下外衣,赵阶躺在草席上却是辗转反侧。为何会有人追杀他?金玉楼的妈妈怎样了?师父为什么要问他是谁?秋院为什么不能问?他来到一字山庄究竟是福是祸?这些都如同迷一般索绕着他,让他内心犹如一团麻。

      赵阶只顾思索这些,并没有看见一个黑影从他窗前闪过。那团黑影离开赵阶的房前,一晃到了春院。龙一水正坐在椅子上,长裤褪下,腿上的伤口已经肿起,外翻的皮肉发紫,他一边用一把小刀将溃烂的紫色割下,一边开口说道:“外面冷……”

      “他已经睡下了。”桑谨托着药箱,走到龙一水面前,“连他的身世都尚未查明,竟然就带了回来,你倒不怕引火烧身。”

      少年手持一个圆盒,旋开盖子,两指挖出一块红色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涂在狰狞的伤口上,龙一水瞬间赶到一阵清凉,原本刺痛的感觉也减轻不少。他刚要舒缓口气,却又听桑谨说道:“这毒我不会解。”

      “咦?天下间还有你不会解的毒?”

      “普天之大,自然高人甚多,我算什么?样样我都解得,你当我是神仙?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吃了我调的药,死不了,只不过会一寸一寸消磨尽你的内力,等你武功散尽,毒也就自然而然地解开了。”

      听闻此言,龙一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真是比要了我的命还可怕。”

      少年沉默片刻,将药箱收好,执意要搀扶龙一水上床休息。他为男人盖上被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前,神情肃然地说道:“不可怕,若你武功尽失,我会保护你的,到那时,你就只能看我一个人,听我一个人,想我一个人了。”

      “嗯,所以我说,比要了我的命更可怕。”龙一水偏过头,“桑谨,你今年十六岁,我三十六岁,你就如同我的儿子一般。你只是从来不肯出去罢了,正因如此,才会觉得我特别,你只是到了这样一个年龄,而身边又没有旁人而已。”

      “所以你就带了个旁人回来?什么叫我不肯出去?我又不是没离开山庄过。只是你从来不肯信我,从来都当我是那个人的孩子而已,你从来就只想着你得不到的人!”

      “桑谨……”话未说完,少年竟已扑上来按住龙一水的肩膀,紧接着两片炙热的唇瓣像细密的雨丝般落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并未阻拦,只是待到终于要吻到唇上时,才将少年推开。

      “亲也亲了,你该去睡了,明日一早,由你教赵阶武功吧。”

      “你……”被推开的少年似乎就要哭出来,手攥成拳头,说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忘了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了死了!”

      龙一水脸色突地一变,口气变得严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该去睡了!”

      早上天色泛白之时,赵阶已经转醒,朦胧中只记得自己要去打扫大厅,待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睡在草席上,才想起已经不再金玉楼了。昨日起床也是这么个光景,可后来,赎身、拜师、被追杀、进山庄……犹如幻梦一场。

      他提上鞋,走到院子里的井边打了一桶水,也找不到个盆子只好就着水桶洗了、脸漱了口。他解开头发尚来不及梳,桑谨已经站到了他身后。

      “现在才起?”

      赵阶被下了一跳,头发也顾不上抓,手足无措地立在井边,垂着头向上翻着眼睛打量桑谨,见他表情不善更是连话也不敢随便接。

      对方不答,让桑谨以为他是眼里没他,轻笑一声开口奚落道:“听说你是窑子出来的,怎么,生意不忙,有的时间养你这种懒人闲人,睡到太阳出来才起床么?啊,不对,你们都是夜里忙活,白天才睡的,也不对,夜里要陪客人睡,白日里又要睡,莫非是睡到这么大的?”说完,还轻佻地在赵阶脸上抹了一把。

      听言如此,赵阶怎能不知他在暗指自己是男娼。他虽在风月场所呆过,可并不想桑谨说的,他做的是杂役,不是鸭子。他难堪地完后缩了缩,脚后跟撞在井石上,差点往后跌去。

      “干嘛不说话!”桑谨有些怒了,往前逼了一步。

      “我不是……做那个的……我……”

      “不是什么?做哪个?”一只手搭在了赵阶的肩膀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话语说得又轻又慢,可却是有刃儿,“豆腐碎在灰堆儿里——洗不净的。”

      “师兄……别这么说……我是干净的……今儿是我不对,不晓得规矩,明儿我一定早起。”

      若是他反抗几句,桑谨还有些意思,现下他好似棉絮一般的样子,让他扎钉子都没了力道。放开赵阶,都身上摸出一个瓶子,“龙一水要我教你武功,把这药吃了,能帮你软化筋骨,免得受些无谓的伤。”

      双手接过瓶子,道了谢,赵阶大着胆子问了句:“师兄怎么直呼师父名讳,未免有些……”

      “要你多事?我何时承认过他是我师父?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我从来不当他是我师父!”

      “对……对不起……”

      赵阶那懦弱的样子让他恶心极了,烦躁地挥了挥袖子,把准备好的木剑也扔到了一旁,说道:“我看你缺练,剑也不用急了,去挑两百担水,放到花园的墙下,再把川翁,就是给你送饭的驼背老人,把他修剪的梅树弄到我的院子里,刨个坑儿栽上。这些都做完之后就进屋来叫我。”

      一一点头称是后,桑谨有指着赵阶的头说,“不要再让我见你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像个娘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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