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月海妖后

2、鸡蛋的恩怨

　　随着士兵顺利混进大门，到伙房放下鸡蛋，金寻思着上哪儿存身。却见一个男子迎面走来，他穿着天青长袍，外罩一件半新不旧的皮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难道是个参谋师爷之流的人物？想来这种人也不会认识军中的所有人。金没理他，继续往营帐方向走。那人叫住她：“你是哪个营的？”

　　金斜了他一眼：“二营的。”

　　那人又问：“我怎么没见过你？”

　　金很是不耐烦，心想这个参将怎么这么麻烦，刚想开口，听边上的人对他行了一礼：“萧将军。”

　　啊？这人是将军？将军怎么会穿成这样？金的头“嗡”地涨大了，怎么补救。脑子迅速转动：要是这会子态度突然软和下来，那更让人生疑。不如装到底，就当是本性好了。

　　“这营子里人多了，将军怎么会个个认识。”

　　那人笑了，他不是别人，正是经展昭推荐，进了杨家军的萧燕然。萧燕然似笑非笑：“这样啊，不过，我记得二营的人身量都跟我差不多高。”金比萧燕然矮着一头的距离，她顿时脸上作烧，手心冒汗。粗着嗓门道：“想是将军见过的人多，记差了，我和徐二毛的表哥是同乡，当日是我与他一起来的。”

　　“哦，也许是我记错了，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

　　“我叫张富清，金陵人。”

　　萧燕然点点头，暗暗记下，挥手放她过去了。金好不容易摸到二营的营帐，刚准备休息，谁料门口有人喊道：“换岗了换岗了。”

　　啥？金愣住了，猛然才想起那个叫徐铁根的人说过，二营的人今天轮值守夜。真倒霉，走了一整天的路，还得再熬一夜。她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

　　轮值守夜是半个时辰一换，换下来的士兵坐在一边围着火堆取暖。金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听别人谈论打了几次胜仗，受了多重的伤，死了多少兄弟。觉得很是无趣，心里只在盘算什么时候能再溜出关去，杀掉个辽兵的头头，完成自己下的任务。

　　听见有个武功甚高的人走来，金警觉的睁开眼睛。来者是萧燕然，手里托着架古琴，笑道：“众兄弟辛苦了，燕然在此谢过。”众人忙站起来道：“哪里哪里，将军才辛苦。”让出一个缺口，让萧燕然也在火堆边坐下。

　　金见他盘膝调弦，悄悄问边上的人：“将军要弹琴？”

　　“是啊，这次把辽人逼退三十里，将军心里高兴。”

　　“哦。”这萧燕然长的一副文臣样，其实是个武将，还要弹琴，会不会难听到天天做恶梦啊。金四下摸索有没有可以堵住耳朵的东西。

　　还没找到，就听到铮铮琴声传来。古琴和箫皆是声音幽咽低沉，最易引人思乡，使得志气消沉。当日张良使计以箫吹出四面楚歌，让项羽那边军心涣散，最终使得霸王兵败垓下。如今这萧燕然居然能将古琴弹出这样激昂的声音，看来是有点水平。

　　正弹着，有个伙头军端着个大碗过来：“将军。”萧燕然“咦”了一声，停下抚琴的手，抬头问道：“怎么会有鸡蛋？”伙头军摸着头道：“我在米缸边发现的，大概有二三十个，也许是今日押送粮草的人放在那里。”

　　萧燕然道：“不如将这些鸡蛋都煮了，给守夜的兄弟们吃吧。” 听闻此言，金的心在流血：“那是我的鸡蛋……”

　　不一会儿，鸡蛋都送了上来，众人就着干馍，吃的十分高兴。萧燕然提议：“有琴无歌怎么尽兴，来来来，大家每人唱首家乡的曲子。”轮到金的时候，她正满腔悲愤地看着她从太原带来的鸡蛋一个个的被人吃光，哪里能唱出什么歌来，边上的人都催着她快唱。

　　她的歌喉一放开，所有人都捂上耳朵，连素来镇定的萧燕然也一脸苦相，忍不住说：“金陵的歌曲……咳，原来是这样的啊……这歌唱起来很是费力气，张兄弟还是歇歇吧，来来来，吃鸡蛋。”

　　她闭上嘴，大伙都松了口气，萧燕然心想：“这歌唱的比我故意乱弹琴发出的声音还可怕。”

　　半个时辰过的很快，又该站岗了。金手握着白腊杆的红缨枪，站在城墙边。不一会儿，天上又开始下起鹅毛大雪，别人开始全身冻的打抖。又过了半刻，她发现很多人连动一下都很艰难，看来是冻僵了。金心想：“要是辽人这会儿来偷营，那可就全军覆没喽。”正想着，她发现前方大概三里处有两队黑影贴着山壁向关口摸来，行动鬼崇，一定是辽人！

　　“哈，想什么来什么。”按规定，应该向上汇报，由上头定夺应怎样处置，金四下看看并无高级军官，再转念一想，这队辽人里，一定也有个头头，能把他杀了，也算是完成任务，明天就可以偷溜回家了。

　　想到这里，她避开众人，悄悄打开了城门，溜出去。辽人发现前面站着个持枪的人，以为宋军已经知道他们要偷营，正打算跑。结果有人注意到，周围并无伏兵，雁门关仍大门紧闭。打头一人冷冷道：“想学弦高？我成全你。其他人攻雁门关，我对付她就行了。”

　　金微微一笑，长枪斜指：“谁都别想过去。”有几个自恃武勇的人抽出刀便冲了上来，被她一枪挑翻。通向雁门关的路非常狭窄，易守难攻，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眼见着连着几人都被挑下。打头那人忍不住了，手中关刀一挥，向金攻来。

　　甫交手，金就有些吃力，红缨枪本来也不是她的长项。再加上这一日一夜的劳累，她感觉体力渐渐不支，一步一步的被逼后退，从离关口三里，到十丈，到一丈。眼看着一刀就要砍来，从她背后突然射来一箭，那人忙收刀回挡。

　　金飘然向后退了数步，回头看去，萧燕然只穿着中衣，手持铁弓，站在城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