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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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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白纤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去探他的额头。
感觉没那么热了,白纤放下手来,仰着头看着他。
“你身体可还不舒服?可有御医看过?药可喝下了?”
说完,有风从外吹进,白纤一时冷得抱起了胳膊。
背后门给守在外的宫女徐徐关上。
萧琨玉拦腰抱起她,慢步往床榻方向走。
白纤脸上一时无措,手下意识捉住了他的衣襟。
嘴唇糯动了下,白纤见他沉默,也就没再说什么。
等将她放在了床榻上,萧琨玉手掌握住她已经开始冰冷的脚。
脚心传来他的温度,白纤有些不适应地往回缩了缩。
“我无事。”
白纤动作一顿,接着又听到萧琨玉说,“来看看你,一会就走。”
他的手还在握着她的脚,随着说话的动作,时不时摩挲着。
看人脸色也没事,人也说无事,白纤满意地点点头,一下缩回在他手中脚,一个翻身,钻进了被窝里。
萧琨玉手还保持着握她脚的动作,似没反应过来她这般快速转变的态度。
萧琨玉缓缓侧首过去,就看到她拥着被褥一副“我要睡了你请回”的表情看着他。
萧琨玉神色不变,安静注视着她。
白纤被他盯得一时毛骨悚然,“你不用睡吗?很晚了,我听人说,你身体好像也不太好,可千万别熬夜。”
作为过来人,白纤忍不住嘱咐一番,旋即心里又在想,萧琨玉好像又变回来了。
良久。
“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白纤刚要闭上眼睛,一听到这句,想着萧琨玉又来了,他人问他,他不回也就算了,还莫名反问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不记得什么?”白纤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语气平平回了他。
萧琨玉将手放在她撑起的双腿,使她平放下去。
“我。”
“?”
白纤稍抬起头看一眼他的手,随后又撑起腿。
萧琨玉瞥一眼,再次伸手过去将她腿放下去。
“……”
“我本来就没忘记你,哪里来不记得一说。”
说着白纤用膝盖顶了顶他还放在她脚上的手,示意他拿开。
萧琨玉一动不动,反而又沉默了。
“我困了……”
“你睡。”
“……”
白纤也不管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眼睛刚闭上,耳边又幽幽传来他的声音——
“有没有梦到过我。”
白纤烦他这般模样,下意识刚要脱口而出“有”,却一下止住,快速回了一句,“没有。”
白纤缩了缩脖子,有些庆幸地想着自己这会背对着他,虽然不知道萧琨玉为何问这个,但她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梦到他,还是那样的……梦。
实在是太羞耻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但白纤不知道,她今夜的回答会令萧琨玉日后对她的态度来一个转变,更不知道日后她在宫里的生活会变得不如意。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白纤就给秋棉唤醒,说要洗漱打扮了。
今日是册封皇后之日,宫内挂满了红绸缎子。
宫外更有甚者,开始敲锣打鼓,庆祝着当今圣上立后。
京城里的酒楼,似是说好了般,聚满了江湖各路人士,无不在讨论着今日圣上正式立后一事,热闹之势堪比过节日。
白纤给众多宫女围着穿衣戴钗。
皇后之服繁复得令人咂舌,头上光一顶凤冠就能压断人脖子。
约一个时辰后,已经穿戴完整的白纤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抗拒这身服饰。
平日里她虽也喜穿好看的裙裳,戴漂亮的首饰,可这当皇后未免太过“沉重”了些。
在一侧的秋棉看出她的所想,拿着梳篦一下一下顺着她的乌发说。
“小……皇后娘娘,今日特殊了些,往后便不用这般繁复,不会一直穿着这身的。”
白纤听到她这句“皇后娘娘”,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秀眉微微凝起,说,“秋棉你不要这般喊我,我不大习惯。”
秋棉噗嗬一笑,转而又认真道,“这是礼数,秋棉可不能因为自小伺候小姐就不遵守。”
白纤当然清楚,只是她听着别扭,连摆摆手,“你对外喊尚可,对内就算了。”
时辰一到,钟鼓敲响。
白纤刚踏出乾宁殿,突然想到了什么,步子停了下来,扭头对秋棉说,“秋棉,我好像也不用遵守这宫里的礼数。”
秋棉一脸懵看着她,“皇后娘娘你在说什么?”
白纤微微笑着,杏眼泛动的光泽熠熠,脸颊一边梨涡浅浅,令人不禁想伸手去戳。
“这是陛下说的,所以我可以不用走这大典流程了。”
“可是,这才刚开始……”
“就算是陛下说的,也要走完流程,不然给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秋棉说完,锤了一下手,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阳,估摸着今日阳光会刺眼。
又看一眼一身繁复的白纤。
“秋棉大意了,忘了娘娘的身子状况,可这……眼下该怎么办?”
白纤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身子,她只是觉着穿着这一身,还走那么长的路会累死的。
白纤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前边走来了几个抬着轿子的内侍。
轿子一放地,几个内侍躬着身子走到白纤面前跪下,齐齐道——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听得白纤迟钝了会,看人还在跪着,便连忙说,“平身。”
“皇后娘娘,圣上有旨,考虑娘娘的千金之躯,册封仪式从简,请皇后娘娘上轿。”
白纤跟秋棉相视一眼,然白纤神色略得意地说,“瞧吧我没骗你。”
秋棉重重点了一番头,“皇上真贴心!”
说着秋棉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娘娘,如今对皇上可还排斥?今晚可是要……”
白纤听着她越来越不对劲的语气,霎时脱口而出,“他不行。”
秋棉打趣的面色一怔,站在前面的几个内侍同时抬起头来。
白纤给自己这一句呛到了,捂着胸口咳了几声,钗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她圆场弱声道,“我是说……我不行,我还不愿意。”
秋棉恍然点头。
上了轿子,走走停停了一阵,白纤端坐着,这会脖颈酸痛,便抬起手揉了几下。
中途秋棉从外递过来几个糕点,白纤拿过,边慢慢吃着,边想着待会要做的事情。
大殿内。
诸多大臣站立在中央,一脸肃正。
“陛下,宁安侯嫡孙女不适合皇后之选,望陛下收回圣旨。”
随之这后一句在大殿久久回响,“望陛下收回圣旨。”
坐在龙椅上的萧琨玉一身赤色龙袍,云锦金丝的衣袖面闪着暗光,神色亦如是,渡上一层阴影。
“三弟你认为呢。”
萧琨玉视线一偏,掠向站在一边的萧景。
萧景闻言,答道,“全凭陛下心意定夺,臣无权插手。”
话落,站在中央的大臣分外不赞同,“陛下,立后一事本该谨慎,怎可这般轻率,况且陛下荒废政事半年多,朝廷边关积累了多少亟待解决之事?”
在那位大臣身旁的赵相垂着首目,继而接话沉声道。
“陛下,既然坐在龙椅这个位置,那便要恪尽职守对得住先皇对您的期望,而不是一而再三地用那先前立下的功绩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赵相顿了顿,复而说:
“如若陛下无心政事,大可。”
赵相此话一落,大殿陷入一片死寂。
敢如此直白说起来,无外就是萧琨玉在位半年多,无做一利于子民之事,加上手中权利架空,大多交给萧景处理,这才让某些大臣敢妄言。
众人皆屏息凝神,都等着萧琨玉大发雷霆,但没有,萧琨玉似并没有被他们的话所影响到。
他反而很轻很淡地笑了一声,似那轻轻滴落玉盘的水声,山涧流淌的泉音,清润悦耳。
“你说得很对。”
底下人一怔。
萧景目光幽深看着上面的萧琨玉。
“但听你之言,你倒是比我更想坐这个位子。”
众人脸色皆一变。
赵相面上不动,保持着恭敬的动作,“既然陛下有心怀疑臣的忠心,不如将这份心放在政事上。”
果真是老臣风范,说起话来一针见血却又不失一点铮铮铁骨。
然这位赵相又将先前的话题兜了回来。
“老臣建议陛下推迟立后一事,待百官举荐,皆无议言,方可执行。”
萧琨玉却是没听见般,缓缓站起来,恰好外头传来礼仪仗队的声音。
轿子停下,白纤自然也下了去。
中央一条大道宽而阔,白纤站在上面,视线落无前方。
眼前就是大殿了。
而她只需走上去与萧琨玉碰面就可以了。
白纤拖着一身繁复装饰,身后跟着一行宫女,慢步踏上去。
仪仗队开始敲鼓鸣鞭,声声恢宏大气入耳。
在这一片鼓声之中,白纤隐隐约约看到萧琨玉的身影,他就站在殿内中央的上方,等着她的到来。
不知为何,白纤这会有些紧张了起来。
也许是这仪式太过隆重,营造一种她真的好像一位就要嫁给心上人的女子的氛围。
而她也不自觉入戏,心跳也跟这鼓声般一下一下重重敲着。
只是在她即将踏入大殿之时,诸多大臣站在了中央,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直看着萧琨玉的白纤,像是这会才注意到中央的大臣,双脚完全踏入落地后,只听见整齐迸发的一句——
“望陛下推迟立后一事,宁安侯府嫡孙女不是皇后之选。”
而萧琨玉丝毫未闻,从高位走下。
一群大臣脚底牢牢站在上面,一脸势必不作退步。
萧琨玉就这么站了一会,随之拿过一侧侍卫挂在腰上的剑。
垂手而握走到一位大臣面前,抬起手将带着剑鞘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一侧。
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自那冰冷的剑鞘生起,再无声扩大。
萧琨玉那双极黑的眼睛里,冷意如那皑皑冰雪。
须臾。
剑自他手中坠落,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啪”。
一瞬令大臣的双肩一颤。
紧疏的队列渐渐让出了一条通道,萧琨玉自那走出,赤色衣摆拖在宫毯上,如一团火。
白纤看着他不疾不徐走到她面前,半垂着眼睫,朝她伸出手。
衣袖擦着肌肤徐徐滑落,手腕被他轻轻一握。
周遭人景仿若自动虚化,白纤愣愣看着他,听到他说。
“还不跪下,迎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