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螳螂捕蝉2 ...
-
谁都没有说话。
谁都明白这把银色的手.枪意味着什么。
太宰治将保险箱抱在了手里，他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冷静点，这把枪或许是安吾从这些人手中夺回来的，也或许是这些人故意放在安吾家中诬陷他的。”
现在的问题是那封文件袋里是什么？
顶着众人的压力，太宰治拿起了那封文件袋，他没有自己打开，而是转过头问道：“宁要来自己看看吗？”
宁幽隐没有拒绝，事实上他也很好奇这袋牛皮纸里面有什么。太宰治微妙的态度让他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和自己有关。
他伸出了手，太宰治将那封文件袋交到了他手里。
文件袋上订着白色的线绕扣，他一圈一圈地捏着白色的细线绕开。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屏息凝神，生怕一个呼吸便打断了他的动作。
花了些功夫终于将线绕扣解开，宁幽隐从中拿出了一份A4大小的文件材料，他曾经在森鸥外的桌子上见过和这份一模一样的文件。
那是对「宁幽隐」这个人的调查报告。
就连系统414都惊呼了一声：“这份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宁幽隐的脑袋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子弹上膛的声音。方才被流弹所击中的灰色斗篷居然又重新站了起来。
“哦呀哦呀，精神可嘉嘛。”
太宰治回头看着那位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坚持举起枪的灰色斗篷评价道。
宁幽隐将那份文件袋放回保险箱里，他转过身，却意外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还没待他开口，那位穿着灰色斗篷的人先他一步开口了：“是你啊……”
宁幽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家，他认得这位老人脸上的刀疤，他在地下街见过这个人。
“原来你们的计划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宁幽隐说，他看见那位老人家身上被子弹钻出来的孔洞正在不停地往外渗着鲜血，血液落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老人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贪婪地吸了吸周围的空气，这个动作使他的血液流逝得更快。
“阳光的味道……和死亡的钟声……我说过……这座冰冷的城市终于要活过来了……”
“救赎……救赎……救赎……”
这位老人的气息越来越不稳，最后连举着枪的手都在抖，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们的。”
宁幽隐看见一道身影从自己身后晃悠到自己身前，黑色的外套翩翩起舞，太宰治随手将手中的保险箱扔给一个黑西装，一步一步地朝那个人走去。
“我还从未见过有哪个组织敢和港口黑手党正面交锋。” 太宰治将额头抵在了枪口上，“希望你也能看见我眼里的欣喜哟。”
“救赎……救赎……救赎……” 灰色斗篷下的嘴反复念叨着这句词。
“你只需要手指轻轻往下一按，就能实现我梦寐以求的事了。”
“救赎……救赎……救赎……”
“不管怎么样你也会被杀，倒不如在临死前带走敌方的一位干部吧？”
“太宰！” 情况已经失控，织田作之助试图制止太宰治自杀的行为。
“拜托了。” 太宰治是在微笑着的，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希求：“把我也带上吧。”
然而对方根本没理会太宰治，或者说他根本没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老人浑浊晦暗的眼睛仍旧紧紧地盯着宁幽隐。
“救赎……救赎……救赎……”
这两个人仿佛在比谁更疯狂，面对面对峙着。太宰治低下了声音，“你也渴望救赎吗？不了吧，让我们一起去死，把我从这个腐败的世界里叫醒……”
“救赎……救赎……救赎……”
“住口太宰！” 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砰——
响亮的枪声穿透了明亮的天空，太宰治感觉自己身在黑暗之中。
他成功了吗？
太宰治动了动眼睛，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面前传来丝丝人体的体温，是一个人的手。
他被人抱在怀里，耳边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虽然我很少用枪，但不代表我不会开枪。”
宁幽隐淡淡地说着话，他的另一只手上举着从地上捡来的灰色幽灵，琥珀色的眼睛像被火光燃烧起来一样。
灰色斗篷下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那一直苦苦支撑着的身体总算能够安然倒下，稍微休息一下了。
太宰治听到身边的人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当着我的面吵架，你们礼貌吗？”
太宰治被逗笑了，他在那一瞬间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想就此闭上眼睛，然后放任自己躺在那个人的怀抱中，什么也不理，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
但是这个怀抱并没有持续多久，宁幽隐放开了他，他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腐臭的世界之中。
宁幽隐将那个借来的灰色幽灵重新放回另一具尸体身边。他顺手掀开了覆盖在尸体脸上的帽兜，果然看见了一张更为年轻一些的脸。
“虽然不清楚你们要的「救赎」是什么。” 宁幽隐给地上的尸体合上了眼睛。
“愿你们安息。”
巷子里的天空飞过了一只乌鸦，乌鸦发出了响亮的声叫，扑腾着翅膀将死亡的气息拍散，带走。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他将目光重新放在那个带来危险的保险箱中，拿着保险箱的那位黑西装紧张得脖子的青筋都勒出来了。
“幽隐。” 织田作之助询问道，“那封文件袋里究竟是什么？”
“是我的身份信息。” 宁幽隐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看向织田作之助。
“宁的信息可是秘密级别的，一直放在黑手党的地下文件库里。” 太宰治慢慢渡步过来，刚才和敌方的纠缠使他脸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稀释的鲜血打湿了绷带。他合上了那个充满秘密的保险箱，然后看向了身边的那个男人。
“织田作，我们可能不能再相信安吾了。”
织田作之助沉默地从那位黑西装的手中接过那可能就是「真相」的保险箱，他也看着太宰治。
“我懂了，你说得没错。” 他将保险箱拎在身侧，开口道：“让你费事了，谢谢你救了我，这件事情我会再追查下去的。”
太宰治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你……”
织田作之助打断了他的发言，“也许安吾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他被人胁迫，安吾究竟是不是潜伏在黑手党的卧底，由我来查出真相。”
织田作之助将取出来的手.枪重新放回腰间的枪套中，他背对着众人，向巷子外走去。
在路过宁幽隐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他抿了抿嘴，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宁幽隐低下了声音，他说：“去吧。”
织田作之助看着这个人，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步伐继续下去，身上飘扬的沙色风衣带起了一阵晚夜的冷风。
太宰治转过了身，伤口将他半边的刘海打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道：“收队吧。”
在寂静的黑夜里，月光很亮。宁幽隐看着那道身影逐渐远去，斑驳零散的光影在地上交错着，凉风吹了过来，吹散了空中的血腥味。
…………
下雨了。
最近横滨的天气不是很好，接连下了三天大雨 ，连早晨的天空都透着雾沉，乌云张牙舞爪地盘踞在这座城市之上，像是要将所有建筑吞进胃里。
雨水从通风扇的地方飞溅出来，生锈磨损的地方发出与风声摩擦的声响。
有雨水沿着墙壁下滑，最后没入地下的硬土层，阴暗的空间里散发着一股腥味。
这里是审讯室，墙边躺着一具尸体，地上更是七零八落地躺着一堆尸体，血水几乎占领了所有可以站立的地方。
“我想听听解释。”
太宰治背着众人，他的脚底下是被血液染湿的黄土。在他身后的黑西装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们依照您的计划，往赌场里投放催眠瓦斯，接着把昏迷的拟态成员搬送到了这里……”
“原本应该在这里接受拷问的……得逼他们说出同伙的情报才行，藏在臼齿里的毒药也已经取出……”
“到目前为止这些我都知道，因为这次计划是我策划的，我想知道的是接下来的事。” 太宰治打断了那位黑西装的发言，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那位黑西装一个哆嗦，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样下去太宰大人会生气的吧？不，太宰大人已经生气了。
凌反应迅速地接过了他的话头，“事情发生了意外，有一位士兵醒得比较早，他从我们身上夺过枪.支，射杀了自己的几位同伴，接着他还想攻击我们，于是……”
“于是我就把他给杀了。”
在一群黑西装中，有一位格外瘦弱的少年这样说道。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的太宰大人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动作，一群黑西装开始后退，让身处中间的芥川龙之介能够出现在太宰治的眼前。
“原来如此。” 太宰治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了雨水，披在他身上的黑色外套颜色好像更深了一些。
“没有，没有问题，简直是太好了。”
他们的太宰大人笑了笑，“所以说，是你打倒了不屈不饶的可怕士兵，保护了你的同伴，芥川，你做的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缓缓移动视线，最终定格在芥川龙之介那张苍白的脸上，他勾了勾嘴角：“要不是你那特殊的异能力，可能无法一击就击败那样的强敌，真不愧是我的部下！”
“托你的福，捉到的所有士兵尽数死亡，线索断尽，要是能留下一个活口，那么也许我们就能问出敌人的藏匿地、敌人的目的、敌人的情报，指挥官的姓名和来领，以及指挥官可能拥有的异能力，你干得真是漂亮！”
“区区是那种货色而已，以在下的能力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全部杀掉。” 芥川龙之介低声说道。
太宰治一步一步地走向面前这个神情倔强的年轻人，通风窗透进来的余光将他黑色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干部大人抬起他那纤细的手腕，然后一拳打在了自己部下的脸上。
“看来你以为我是在夸你，不好意思害你误会了。” 太宰治松了松手腕，他对虚空张开了掌心，“劳驾借我一把枪。”
由于突如其来的撞击，芥川龙之介的身体晃了几下，等他再次站稳，面对他的是黑洞洞的枪口，他神情僵住。
“也许是我不正确的做法教出了这样的你，但是很抱歉，我生来就是被「正确」抛弃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对于无能的下属只会这样做。”
根本没给人解释的机会和后悔的时间，太宰治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回力弹簧来回拉扯了几番，三颗子弹接连发射而出。
砰——砰——砰——
三道枪声三道闪光，地上的血水似乎更深了一些，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发怒的太宰治。
子弹壳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全场寂静。
在两个人之间，只有一道红色的屏障静静地拦在那里。
「罗生门，空间断绝。」
太宰治低低地哈了一声，“这不是做得很好吗？看来你在宁那里终于学会了一些长进，可喜可贺。”
芥川龙之介神色僵硬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不受控制。
太宰治把枪交还给身边的下属，他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位不成材的学生，声音却是对着大家问道：“宁君呢？”
一位黑西装立即回复道：“宁大人出去了，据说是有要事要办。”
“要事。” 太宰治重复了一遍，“这个时候还有比解决敌人组织更重要的事情吗？”
太宰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对众人挥了挥手，“好了，去工作吧，敌人很麻烦，要是等到异能特务科出手，那么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众人急忙道了声是，唯有芥川龙之介梗着脖子，依然固执地望着面前的干部大人。
他的手上还带有墨痕。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螳螂捕蝉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