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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死尸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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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落山头,天空很快被浓浓夜色覆盖。
行尘跟着大红花轿出了城门,沿着荒芜小道,一路向东。
他印象中蓉云城东面是一望无际的东昆海。若花轿这么一直向东走下去,岂不就要到海边了?
他心下疑惑,想看看这花轿究竟要去哪里,便只悄悄跟在花轿后面,没有轻举妄动。他想,就算有妖或鬼在作乱,也得等其先现身再做打算。
穿过一片小树林,又翻过一座山头。
行尘果然看见了印象中那广阔的东昆海。
微弱月光下,除了粼粼海面,四周景象皆是深灰模糊的一片。
此地偏无人烟,呼啸寒风带起阵阵海浪,不断拍打沿岸。
四个红衣轿夫抬着花轿走到海岸后也没停下,只整齐向前行进。
他们一步一步向海走去......
海水渐渐没过他们的脚踝,小腿......
换做以前,潜入深海对行尘而言并非难事。但现在他灵力浅薄,又是个病罐子,已无法在寒冷水域中停留太久。
既然不能再跟下去,那就现在上前看个究竟!
行尘一个闪身,跃至花轿前。此时花轿底部已没入水中。
四个红衣轿夫似没看见行尘一般,还在继续向前走。
行尘注意到四个轿夫脖颈左侧都有三道竖直的青黑印记,似是符咒,心惊道:“行鬼符!邪骨鬼?”
灵师所画符咒或为金色,或为银色,稀有者也会有其他颜色,但绝不可能是青黑色!只有鬼魂符咒才会是青黑色!
行鬼符则是一种驱人魂魄,使之丧失意识,只按照施符者指令行事的一种鬼符!
行尘聚力指尖,金色流光点点盘旋,生成一道“安魂符”。他将安魂符覆在四名轿夫脖颈青黑印记之上。
四名轿夫即刻停下了诡异步伐,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行尘将水里的四名轿夫挪到海岸边。他确认过这几名轿夫的状况,还好只是中了“行鬼符”,待“行鬼符”失效后便无事了。
“花轿里的又是谁?也是中了鬼符之人?”
行尘回到花轿前,发现花轿的雕花木门窗都已被牢牢锁死!
他右指凌空划下一个“刃”字,“万刃破”!
花轿木门便被他用灵力化成的金色小刀割成了碎片!
一名盖着红花盖头的新娘坐在轿内。盖布遮住了新娘的脸。
“姑娘?”
行尘察觉到这新娘似已没呼吸,便将那红盖头取下,是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年轻女子。
女子双目闭合,相貌端正,凤冠珍珠。脸上还化着精美的新娘红妆,外观与活人无异。
行尘打算将新娘挪到岸边与四个轿夫一起。
他将新娘抱出花轿,怀中女子微动,随即竟睁眼了!
“姑、姑娘?”行尘声音微颤道。
行尘已算见多识广,但他也没见过这诈尸场面!何况在这阴森寒冷的东昆海中,萧萧寒风入耳,不禁背脊一凉!
那新娘似也是一惊,惊恐又戒备地望着行尘!仿佛行尘是要毒害她的凶手一般!
两人各怀心事对视了一两秒后,行尘先打破了沉默:“姑娘,别怕!我不会害你!”
新娘艰难张了张口,似是很痛苦的样子,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行尘这才注意到这新娘舌尖上有一青黑符咒,写着“丧名”二字!
又是鬼符!这次还是“丧名符”!
丧命符是一种让中符者忘记原来身份的符咒。中符者一旦有尝试回想身份之举,便会千刀万剐般痛苦难耐!
“姑娘!你别着急想你是谁!没用的!你中了‘丧名符’!现在无法记起身份!若你强行回想,只会让自己痛苦万分!”行尘道。
新娘闻言一惊,似是不知自己中了“丧名符”!
行尘走到岸边,将新娘放下。新娘也不再试图说话,只眉头紧锁,似在思索什么。
这时夜色已深,再过不久就会天明。东昆海离蓉云城路途遥远,行尘打算等到天亮后再走,以免荒野路上再遇什么意外。
行尘从四周捡了些断枝,架成一堆,再用石头生火,将其点燃。
“这新娘明明已死,为何魂魄还附在身上?还能行动?”行尘思忖道。
此时正是他每日身体最疼痛难熬的时候,他也没太多力气探究此事,只能闭目静坐在一旁休息。
过了一会儿,新娘拿起半截木枝,在沙地上写着什么。
新娘见行尘闭着眼,便起身轻拉他衣角,示意他看沙地上的字。
行尘睁眼见那新娘似乎很着急,便忍着病痛,看向写有字的沙地。
——“我一回想我是谁,浑身就疼痛不已。我想不起我的名字,我也说不出别的话。我想我可能是个哑巴。”
行尘回头看那新娘。只见小新娘又赶忙点点头,似乎在示意她写的内容是真的。
“这姑娘不知自己是哑巴?丧名符虽能使中符者忘记身份,但也不至于连能不能说话都忘记。”行尘正疑惑着,见那姑娘又拿起木枝写道: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是谁,我一醒来就看见你了!我没有呼吸,心跳......我想我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早死了。”
“你的意思是你并非这个新娘?”行尘道。
——“我虽记不得原来身份,但这具身体却并非是我。我想除了‘丧名符’,我可能还被移魂了。”
只见那姑娘又写道:
——“我记不起我为何被移魂,又被何人移魂,我想这些可能都与我的身份有关!公子,你是个好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找回我的身份?我总感觉我必须早点想起我是谁,否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那陌生女子求助的眼神,不知为何,让行尘感觉有些熟悉。
“姑娘,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帮你找回原来身份!实不相瞒,在下来蓉云城便是为捉一只唤作‘邪骨鬼’的厉鬼。我见这花轿可疑,便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轿夫和姑娘竟中了恶鬼符咒。‘行鬼符’大多小鬼都会施用,‘丧名符’并非简单符咒,只有道行匪浅的厉鬼才能施加此符。我猜测想这可能与那邪骨鬼有关。”行尘道。
——“厉鬼?若是厉鬼,那它必是为了报仇!难道这邪骨鬼生前与我有仇?”那姑娘写道。
“有可能,不过有一事我尚不明白,若只与姑娘有仇,那厉鬼为何要大费周章将姑娘移魂,而非直接索命。它既有机会对姑娘下此符咒,定也有机会杀了姑娘。但它并没这么做,而只是将姑娘附身在一个不知名尸体上。如此一来,姑娘原本身体里现在又是何人?”行尘道。
——“难道是那厉鬼?莫非那厉鬼真正目标并不是我,只是想借用我的身份行事?公子,或许可先从我附身的这具尸体身份查起,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那姑娘写道。
“或许吧!不过姑娘说的对,眼下我们唯一线索便是姑娘现在附身的这个人。先查清楚她是谁,接下来再做打算。姑娘不必太过担忧,等天一亮,我便带姑娘回蓉云城调查此事!”行尘道。
一阵寒风袭来,行尘耐不住身体疼痛,又咳了起来。
“......咳咳......”
——“公子身上有伤?”那姑娘写道。
“不是伤,是一点老毛病。等天亮便会好些。姑娘不用在意,早些休息吧!”行尘尽量调息道。
他从衣袖拿出一青瓷小药瓶,咽下一颗安命丸。
——“还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那姑娘写道。
“忘了说,我叫行......”行尘不知怎的竟差点说了原来名字,不过他立刻察觉改口道:“韩松容。”
他想,或许是太久没当大侠救人,这会儿救了人,又想起过往的那些日子了吧。
——“公子,我虽不知自己是谁,但也总得有个称呼。公子不如叫我阿幸吧!能遇见公子救下我,实乃我的幸运!”那姑娘写道。
行尘顿觉这姑娘不仅聪颖还很会说话,便道:“姑娘客气了!我是灵师,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好,那我以后就称呼姑娘为阿幸。”
——“公子,不知为何,我对公子有种熟悉之感。”
行尘没料原来不止自己如此,这姑娘见到也有这种感觉。
行尘笑道:“以前我有个朋友说,有缘的人即便不曾认识,初次见面也会有某种特别感应。”
说着行尘忽觉这话有些失言,像极了登徒浪子的撩妹之语!
他有些尴尬,又连忙道:“不好意思!阿幸,我不会说话,唐突你了!我是想说......”
行尘正想解释,那姑娘突然笑起来,似毫不介意。
——“没事,公子。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说相识不在于时间长短,而在于彼此懂得。是同类人,便能互相理解,自然而然地相互靠近。看来你我当真有些缘分,这种想法我也曾想过。”
这姑笑起来的模样,似毫无烦恼。可眼下这姑娘的处境,说应是十分危急。她被移魂于一个陌生尸体之上,若不尽快找到她原本身份,她随时可能丧命。
在这个时候,她还能有心情和一个陌生男子探讨缘分这事!
行尘心觉这姑娘很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