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光影落双侠》叶影光年

18、投毒真相

　　秦欧瞧了眼在石凳上气息微弱的灵半仙潘威，便道：“夏姑娘所言不错，眼下救潘师要紧。枫松，你先将潘师带到屋内！”

　　“是！秦师兄！”青木派李枫松恭敬应道。

　　“现下危机已解除，没必要再用断天渊隔绝潘府了。韩少侠，咱们要不要先解开？”青木派张凡一道。

　　“子鼠幻语虽已解，但潘师与九名护卫中毒之事还尚未查明。半香催命散乃南洋毒剂，那盲女琴师来自南洋，此时又不见踪影，固然可疑。可凶手是否就是那盲女琴师，现在还不能定论。此时若贸然解开断天渊，我担心也可能给了凶手逃脱之机！”行尘道。

　　“韩公子所虑不无道理！眼下还不是解开此术的时机！”夏梓蝶赞同道。

　　这时院内茫茫然不知所以的众宾客仍是闹哄哄、乱成一片！

　　“徐师兄！不如你们先留在庭院内安抚众人吧！潘师疗伤之事，我想以我和秦少侠二人之力或已足够！秦少侠，你灵力深厚，可愿与我一同替潘师运力疗伤？”夏梓蝶先吩咐徐池成，随即又面向秦欧道。

　　“救潘师本就是应有之义！秦某自当鼎力相助！夏姑娘，请！”秦欧摇着折扇，侧身让夏梓蝶先走。

　　接着他又对张凡一等人道：“凡一、贺师弟，你们也留在院中协助玄土派的徐少侠吧！”

　　夏梓蝶微微颔首回礼，这二人便一前一后进了法事会大堂。

　　李枫松抱起潘师后，众宾客才注意到现已只剩半条命的灵半仙潘威，一声声惊呼迭起：“半仙大人！半仙大人！”

　　众人见潘威昏迷不醒，大为震惊！这下更是炸开了锅！

　　在众宾客记忆里灵半仙前一刻还安然无恙正要处置那子鼠妖，怎一转眼竟伤成这番模样？

　　“半仙何以受了如此重伤？”

　　“子鼠呢？鼠妖不见了？”

　　“难不成是子鼠伤了半仙大人？”

　　“大家快逃命啊！连半仙都被子鼠伤了！”

　　......

　　与此同时，杂乱脚步声、众人推攘声接连不断......

　　“这门打不开！来人呐！谁来把这门打开！”

　　“快看！那半空中的金色棋盘是何物？”

　　“难不成是鼠妖的法阵？完了！定是鼠妖要将我们都困在这里吃掉！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

　　众人惊慌失措、恐惧不已，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玄土派徐池成率先一个跃步，再一眼，人已至众宾客间！

　　“诸位不要慌乱！这并非鼠妖阵法！而是南云韩府长公子——韩松容韩少侠所施灵法‘断天渊’。为的是保护大家安危！不会伤及大家！请各位放心、莫要惊慌！”徐池成极力安抚道。

　　青木派李贺等人也上前纷纷道：“诸位请勿担心！不要推挤！眼下危机已解！不会再有人受伤了！”

　　好一番解释说明后，众宾客却仍旧警惕万分、似对眼前这几位灵师所言半信半疑！

　　事实上，凤阳城百姓对今日来法事会的这几位玄土、青木派灵师未曾谋面，也并不熟悉！若非灵半仙潘威介绍，他们也根本不认识这些青木、玄土派之人。眼下虽知这些人都是来自大门派的灵师高手，但大门派又如何？凤阳城这些年来，哪曾受过四大派的半点庇佑？

　　于凤阳城百姓而言，如今在这妖鬼横行之乱世，平日里能依赖和信任的只有那灵半仙潘威！

　　可凤阳城百姓不知，并非是四大派不愿插手凤阳城之事，恰恰相反，是太想插手却不能插手！

　　这凤阳城地处安月、玄土和青木派势力交界处，乃四大派最敏感之地。各派相互牵制，谁都不愿让谁占了先风。多年明争暗斗下来，四大派间已达成默契——谁都不能将自己势力扩张到凤阳城！否则就是逾越雷池！

　　凤阳城如今也就沦为了四大派默许的势力缓冲地！无论哪派，谁也不能轻易插手凤阳城之事！

　　对各派斗争不甚了解的凤阳城百姓还只当这凤阳城是个小城，四大派看不上眼所以没管！

　　“你们说没事就没事了么？连半仙大人都受伤了！凭什么相信你们这些外来的？”

　　“快将这门打开！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

　　“为何只有半仙大人受伤？你们却毫发无伤？”

　　......

　　凤阳城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激动情绪丝毫未因张凡一等人的安抚而平定！

　　李贺本就脾气暴躁，最厌他人无端质疑。何况他堂堂青木派弟子怎会在这种事上说假话？

　　他顿觉这凤阳城百姓真是不可理喻！愚蠢至极！果然是穷乡僻壤之地，这里的人连好歹都分不清！完全比不上自家镇守的景华城！

　　青木派张凡一见李贺头上青筋冒起，他了解李贺为人，知他定是要发怒了，因此连忙先对众人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们定不会害了大家！身为灵师，我们岂会枉顾百姓安危？潘师身中剧毒，凶手是何人，现在尚不清楚！但我向大家保证，我们定会尽全力救潘师，查明真凶，保护大家安全，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玄土派徐池成又道：“请大家相信我们！虽然现在子鼠幻语已解，各位暂无危险。但潘师与九名护卫中毒一事真相未明！小师妹与秦少侠此刻正在替潘师疗伤！还请大家暂留在潘府内，待潘师醒来，一切真相大白后，我们自会放大家离开！”

　　徐池成等人又耐心劝说了良久，终于潘府内的众宾客总算稍微平静下来了！

　　随后，青木派张凡一便安排众宾客又回到之前举办法事会的厅堂，暂作歇息。

　　此时堂内已点满烛火，恢复了明亮！屋内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也被家丁重新收拾，整洁如初。

　　夏梓蝶和秦欧二人坐灵半仙潘威身后，一人出一掌，抵着潘威后背，正替他运力逼毒。

　　眼下正值疗伤关键时刻，夏梓蝶和秦欧不能有半点分心，否则不仅救不了潘威，就连他二人也恐会受伤。

　　泛着毒气的白烟自潘威心脉处不断冒出，看得众宾客心急万分，不知那潘威能否熬过这一劫！

　　“那盲女琴师是南洋来的？”张凡一对之前给行尘引路的潘府家丁道。

　　“是、是！小的之前跟韩公子提过！这琴师是自南洋来的，琴艺一绝！小的见她相貌端正，琴艺不错，就引荐给了总管家！让她在法事会上抚琴。”那家丁连忙回应道。

　　“确实如此，几位大侠！这琴师有什么问题么？”总管家接话道。

　　这时李贺在一旁坐着，正觉口渴，便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茶杯，正欲入口。

　　突然一声大喝——

　　“别喝那茶！”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伙计打扮、年约六十的布衣男子在人群中起身惊道。

　　“凤扬楼的老伙计吴老？”行尘认出了那布衣男子，随即他便想到什么似的，从李贺手里将那茶杯拿了过来，又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往那茶杯一试。

　　果然银针立马变成了灰黑色！是半香催命散！

　　李贺先是一脸茫然，直到看见那银针变了色，他一个飞身便将那吴老从人群中捉了过来。

　　这吴老竟也毫不反抗！就这么任凭李贺抓着他！仿佛早已料到了一般！

　　“你是谁？为何让我别喝这茶？难不成你早知这茶杯有毒？快说！”李贺粗大的手指紧攥着吴老肩头，仿佛要直将那吴老捏碎！

　　行尘想起之前碰见吴老奔忙于法事会茶酒一事！的确，凤扬楼的吴老是最有机会下毒之人！

　　可看似忠厚又不通灵法的吴老为何要下毒谋害灵半仙潘威？

　　吴老将目光转向了还昏迷中的潘威，眼神立马换了个人般变得凶狠起来，充满恨意！一点也不似他平常给的人忠厚老实之感！

　　总管家急道：“吴老，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解释呀！”

　　总管家认识吴老已久，印象中这吴老为人忠厚，不是恶人。此刻他难以相信这吴老竟与毒害自家主人的半香催命散有关！

　　吴老的神色忽然添了几分凄然，再一细看，两眼竟已泛出泪光！

　　他用满是皱纹的手，颤抖指着那潘威道：“你们都被这潘威的假面具给骗了！什么灵半仙！在我眼里，不管他捉多少妖，他都是害我女儿的凶手！血债血偿！他死有余辜！”

　　“这么说这毒是你下的？”李贺大喝道。

　　张凡一不解道：“潘师为人侠义，刚正不阿，怎会与你女儿之死有关？到底为何，速速说来！”

　　此时在场宾客更是一脸惊愕，无不交头接耳，一片哗然。

　　“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将这潘威的假面具揭下来！让你们认清楚，你们所谓的为民除妖的大侠究竟是什么模样！”吴老愤然道。

　　“你且说来！是否是你下的毒？又为何下毒？孰是孰非，我们自会定夺！”玄土派徐池成催促道。

　　“我本住在福长，十二年前潘威和他的护卫在福长除妖时诬陷我女儿体内有妖毒，害得我女儿被众人唾弃，最后走投无路，不得不......不得不选择了自尽！我的妻子因此大受打击，不久后便因病与世长辞......”说着，吴老已是泣不成声。

　　“潘师一代大侠，为何要诬陷你女儿？口说无凭！”李贺言语中透着怀疑道。

　　“事实就是如此！不知那可恶的潘威跟我女儿说了什么话，没过几日我女儿便......便跳河自尽了......”

　　“是潘威和他的护卫害死我女儿！是他们逼死我女儿的！”吴老两行热泪落下，因情绪激动，他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徐池成见吴老说的恳切，似乎不是假言。加之吴老方才为防止毒茶伤及无辜，竟宁愿自己站出来道明真相，可见吴老本性不坏！只是潘威仍处昏迷中，吴老的话也仅是一家之言，无法核实，他便先将话题绕开，问投毒之事。

　　“吴老，你何时下的毒？子鼠逃走与你是否有关？”玄土派徐池成连问道。

　　“哼！我来凤阳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自凤扬楼接下法事会这单生意后，我便趁人不注意，提前在潘威和他的护卫杯中下了此毒！只是没想到潘威竟立刻察觉到了半香催命散，并用灵力封住心脉，不让毒蔓延。这时正巧白雾四起，大堂昏黑一片混乱。潘威虽没死，但已身中剧毒，瘫倒在地，我便想用铁丝再将其勒死。只可惜被人察觉到声音，打断了！我不得不收手！”吴老咬牙道。

　　“你的意思是子鼠逃走与你无关？可为何这么巧你下毒的时候，子鼠就逃走了？我看子鼠逃走分明就是与你有关！”青木派李贺厉声质疑道。

　　“是我做的我决不否认！但子鼠之事，我确不知情！”吴老却坚定道。

　　张凡一打量着吴老，思忖道：“贺师弟，这吴老不通灵法。而那子鼠被困于‘九方八卦狱’中，这吴老即便有心放走子鼠，凭他之力恐怕也没这能耐！”

　　“张少侠所言不无道理！但这实在太巧合！若吴老与此无关，那子鼠又是如何逃走的？”徐池长道。

　　“吴老，半香催命散非寻常毒药，乃南洋毒剂。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行尘忽道。

　　“是个算命的盲眼道人给我的。为了报复潘威，我多年前便来到了这凤阳城，但潘威灵法高强，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近他。直到这次的法事会......”吴老叹道。

　　“盲眼道人......盲女琴师......”行尘心间生疑，总觉这其中另有蹊跷！

　　“算命道人？算命道人怎会给你这害人之物？你所言当真？”李贺疑道。

　　“绝无半句假话！”吴老言之凿凿道。

　　“不管你女儿是否被诬陷，她既是自尽而亡，便是她自己选择的！你不该下此剧毒害人！单此一点，你就罪无可恕！”李贺愤然大喝道。

　　“哼！你们都是灵师，是一伙的！自然相互说好话！若没有潘威诬陷，我女儿怎会自尽？这些年来为能让这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偿命，我费劲心机！只可惜现在潘威竟还没死！真是好人命短，坏人命长！我那善良的女儿真是可怜，才十九岁就活活被潘威逼死了！苍天无眼呐！”吴老神色悲怆道。

　　“罢了罢了！我年事已高，失了女儿，也没了妻子！孤苦一人活着，本也无意义，不过是想让害我家破人亡的恶徒潘威偿命！如今我也尽力了，潘威死不了也罢了！吾女！吾妻！我这就来陪你们！”说着吴老突然从衣袖中拿出一匕首，欲刺向自己胸膛！

　　见状，行尘等人皆准备从吴老手中夺刀！

　　这时后方忽然传来灵半仙潘威微弱声音：“......吴老，我从未想过害你女儿！”